何星竹肩膀微松，脸上的笑又柔和了几分。


    “妺儿，早听说你容貌出色性情和善，今日一见，听白果然不曾夸大其词。”


    “哪里的话？嫂夫人才是京城难得的美人。小白能娶你为妻，当真是走了大运了。”


    姜妺脸上满是笑意，她在与何星竹寒暄的同时，霍宁也在打量沈听白。


    男子瞧上去约摸二十出头，身形修长，青衫幅巾更添书生气。


    霍宁暗自撇了撇嘴，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没想到妺儿还与小侯爷相识，这可真是巧了，我有一朋友正是小侯爷的堂妹，妺儿，改明儿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可好？”


    何星竹笑吟吟地拉着少女的手，触之细腻柔嫩，连指尖都不曾有一丝薄茧。


    何星竹是官家女子，自不必做何活计。只是自小也要学习女红，琴棋书画更不必提。


    手中虽无茧子，却也不似姜妺这般细腻，何星竹不由多看了一眼。


    姜妺一无所觉，扭头见霍宁面色不虞，不由想起了早上的那姑娘。如此，她便是霍诗晴了。


    沈听白微顿，看她瞧着霍宁的模样含笑，他倒不知妺儿何时认得了霍宁这样的人。


    “这位便是小侯爷？常听霍小姐提起，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霍宁心中冷笑，神色淡然道。


    “沈公子客气，能得何二小姐青眼，沈公子才是让京城才俊为之一愧呢。”


    沈听白脸上笑意不变，一旁的何星竹闻言不由得脸颊生晕。


    “宁哥哥！”


    熟悉的声音传来，姜妺好奇地扭头看去。今儿早上她可还没来得及看，便被霍宁给带出了公主府。


    来人生着一张讨喜的圆脸，杏黄色的衣衫上绣着百蝶穿花的图案，素白的褶裙走动间能看到流光闪动。


    一见霍宁等人，霍诗晴脸上笑意加深，快步走了过来。待离得近了，这才注意到霍宁身后的少女。


    那抹水红，让她脸上笑意微滞。


    何星竹不明所以地看她脚步微顿，笑吟吟地上前环住霍诗晴的手臂。


    “方才我们还提到你呢，可巧你就来了。你还记得听白提起过的妺儿妹妹吗？没想到她与小侯爷也是朋友呢。”


    “是吗？我今儿倒是已经见过妺儿姑娘了，是长公主的贵客呢。”


    霍诗晴淡淡一笑，何星竹诧异地看了看少年身旁的姜妺，微微沉吟倒不再多言。


    “妺儿，你现下住在长公主府？”


    沈听白惊讶地问道，姜妺也无甚隐瞒的必要，便点了点头。


    “不错，我初来乍到并无落脚之处，多亏长公主好心收留。”


    沈听白眉头一皱，还未开口一旁的何星竹便惊讶道。


    “妺儿妹妹何不到沈园？你与听白一同长大，难不成他连一间房都不舍得？”


    说罢还拍了把沈听白的手臂，颇有责备意味。


    “妺儿妹妹孤身一人到此，你这个做兄长的也不知道关照一番。下山后便腾出一间屋子，也好让我与妺儿妹妹好生说会子话。”


    “星竹所言极是，是我疏忽了。妺儿，待会儿你便家去，我让小月给你做些你爱吃的饭菜，正巧我们二人也许久未见，我应当好生招待一番才是。”


    二人一唱一和，虽举止未有如何亲密，却像极了夫唱妇随的夫妻。


    姜妺张了张嘴，还未说些什么，一旁的霍宁便笑道。


    “那可真是不凑巧了，家母一早便嘱咐我要带妺儿到醉仙楼用膳。当真是不好意思了，母命不敢违呀，我们二人便告辞了。”


    说罢便拉着姜妺的手就要离开，霍诗晴见状忙跟了上去。


    “宁哥哥，现下的醉仙楼可不好定位置，让诗晴也沾沾光蹭顿饭呗。”


    这话说的，霍宁要是拒绝，便显得小性不近人情了。


    霍宁脚步一停，嘴角的笑当真是再敷衍不过了。


    “不好意思，家母说了，这是家宴。妺儿是贵客，我们做东的自然不能怠慢。霍小姐，恕不能答应了。”


    也不管霍诗晴脸上的笑有多勉强尴尬，霍宁拉着姜妺便离开了后院。


    周围也有几人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见此不由得低声私语着什么。


    霍诗晴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耳边听不清的言语仿佛每一句都在讥讽。


    何星竹见状拉了拉她的衣袖，“诗晴，我们走吧。”


    ……


    另一头，对此毫不知情的姜霍二人正缓步下山。


    “你如此让霍小姐难堪，不会有事吗？”


    姜妺犹豫着问道，霍宁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她明知我对她不喜，偏要来自讨没趣，怎能怪我？再说了，就算祖父知晓了，我又有何惧？”


    说话间自带一股傲气，姜妺微默。是了，霍宁待她和善，她倒时常忘记他本是小侯爷。


    就算霍青山心疼孙女，也不能伤了皇家脸面。


    “况且，我也不曾说谎，娘的确在醉仙楼设宴与你接风。”


    霍宁眨了眨眼，姜妺倒是惊讶。


    “长公主当真设宴与我？”


    “自然，我可从不说假话。”


    霍宁一开始也很惊讶，母亲从不与他的朋友有过多接触，这次竟特地设宴。许是念着妺儿是他的救命恩人，霍宁挠了挠头道。


    “你若是不习惯，我拒了便是。”


    姜妺忙摇头，“哪里的话？长辈所赐哪有推拒的道理？再者，醉仙楼一位难求，长公主此番定然是费了一番心思，妺儿怎能辜负？”


    霍宁心中一宽，他并不想让她有所厌烦。


    二人相携下山，待到了醉仙楼，便见到倚在栏杆处的女子。见他们到了楼下，还笑着摆了摆手。


    “娘可从来不曾这么等过我。”


    霍宁稀奇地咦了一声，笑吟吟地扭头道。


    “妺儿，看来娘更喜欢你呢。”


    姜妺噗嗤一笑，“吃醋了？那我与长公主说说，莫要冷落了我们小侯爷才是。”


    “可别，姜姑娘高抬贵手，小的只是随口一说。”


    霍宁笑着讨饶，要是让母亲知道他编排她，不知要如何出气呢。


    姜妺扬眉一笑，不置可否地率先进入醉仙楼。霍宁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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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笑，刚要跟上，便感觉有什么人在盯着他，扭头一瞧，却只能看到摩肩接踵的行人。


    “霍宁？”


    “来了。”


    姜妺见他不知在看什么，不由唤他。霍宁将方才的疑惑抛之脑后，扬声一应快步与之并肩前行。


    “哼！”


    隐在人群中的人冷哼一声，阴冷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侧脸不时与身旁霍宁说话的少女。随即想到了什么，扭头混入人潮再也瞧不见。


    ……


    “甜酥鸭？！”


    姜妺惊喜地抬头，“京城中也有这道菜？我可许久没有吃过了。”


    嬴莜婧笑着夹了鸭腿给姜妺，“你若爱吃，京城里多的是，让二郎买给你就是。只不过要论味道最好的，还得是醉仙楼的。”


    姜妺连连点头，看她果真喜欢，霍宁不由奇道。


    “听闻这甜酥鸭是京城一带的特色，妺儿，是姜伯父给你带回去的吗？”


    闻言姜妺摇了摇头，同样奇怪地停下筷子。


    “不是的，我爹也很少到京城来。我吃的甜酥鸭是我娘做的，只是工艺繁琐，她很少下厨的。”


    霍宁咦了一声，“如此说来，姜伯母是京城人士？”


    姜妺摇头，“不，我娘是北地的，从未来过京城。”


    嬴莜婧笑道，“也许，北地也有呢？这甜酥鸭少说也有百年之久，就不许其他地方的人也学会？好了好了，快吃吧，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席间不时有落花扫过窗台桌案，从窗口望去，便是京城中最大的湖，名曰醉仙。


    相传数百年前，此地还是一片山林。一日夜间，有赶路的书生路过此地。远远望去，湖面上有一白衣女子。飘飘欲仙，如梦似幻。


    但他仔细望去，那女子的身影却不见了踪迹。仿佛方才只是他的一个梦，书生在此地逗留了许久，却再也不曾见过那白衣女子。


    失魂落魄之下却又不舍得离开此地，心中还期许着有朝一日可以再见到她。


    于是便在此处盖了所宅院，日日守在这湖边。而这湖，也被他取名为醉仙湖。而醉仙楼的前身，便是那处宅院。


    也有人说那白衣女子本是一位失意的伤心人，投湖之际被那书生瞧见，便误以为是醉酒的仙子下凡。


    也许，从来都没有什么白衣女子，只是醉仙楼的老板杜撰的传说，来引客的手段罢了。


    姜妺单手支颐，阳光下的醉仙湖波光粼粼、美不胜收。无论哪个传闻是真，她想，长眠于此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不仅有美景相伴，说不定百年后，又是一件美丽的传说。


    “要我说，最好是杨老板吃醉了酒胡诌的。情场失意有何想不开的？犯得着赔了自己的性命？”


    霍宁嗤之以鼻，多半是哪个打光棍的书生昏头说的，圣贤书不读几本，男欢女爱之事胡诌倒是第一。


    “你又懂了？”


    嬴莜婧斜眼冷笑，“霍小侯爷连个心上人都还没有，如何评判他人感情？”


    霍宁一噎，吃瘪的样子让姜妺偷笑。


    “感情一事，又哪是轻易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