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霍宁！”


    姜妺只瞧见一片雪白的衣角在视线中闪过，仔细一瞧，那不正是本应在她身旁的少年吗？


    塔顶并无围栏，姜妺后知后觉地提起心脏。还未来得及害怕，风一样的少年便又赶了过来。


    “小心。”


    霍宁仔细扶着少女的手，待坐在屋脊之上，霍宁这才拿出方才取回的物什。


    “你瞧。”


    “孔明灯？”


    姜妺惊讶地睁了睁双眼，方才霍宁离开不过几息，去哪里取来的孔明灯？


    少女脸上藏不住事，一双清澈的眼瞳让人很轻易便读懂了她此刻的想法。


    “这孔明灯是万安寺里的，每年的佛衣会陛下都会捐赠数千两银子置办物件呢。这孔明灯便是其一，到万安寺的人都可去拿。”


    霍宁笑着解释，说罢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后看向一旁满眼好奇的少女。


    “好了，许个愿吧。”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姜妺反问，霍宁点头。


    “这可是万安寺的孔明灯，祈福真是再灵验不过了。”


    闻言，姜妺忙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地呢喃着。


    “希望娘早日康复，不要再犯病了。爹身体康健，小白与新妇夫妻恩爱白头到老。还有霍宁，也要平平安安，顺遂无虞。”


    原本笑吟吟的少年在听到小白二字之后不由撇了撇嘴，不期然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怔。


    少女白皙的面容被烛火映衬得越发柔和，嘴角的笑意让人心中温软。长睫扫下一片阴影，有光渐渐落在缓缓睁开的眼瞳。


    “呼——”


    孔明灯晃晃悠悠地飞起，姜妺诶呀一声惊得睁开双眼，忙拉了拉身旁愣神的少年。


    “霍宁，你还没许愿呢！”


    霍宁仰头看向越来越高的孔明灯，又扭头看向焦急的少女。


    “我已经许过愿了。”


    “啊？什么时候啊？”


    姜妺茫然地扭过头，对上少年含笑的眼瞳，听到他笑道。


    “就在你许愿的时候啊。”


    “是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姜妺疑惑地歪了歪头，霍宁微微挑眉。


    “那是你太专注了，惦念着那么多人哩。”


    姜妺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又拉着少年的衣袖问道。


    “那你许了什么愿啊？”


    “唔，跟你的差不多咯。毕竟人嘛，左右就那些愿望，差不离啦。”


    姜妺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诶呀，大家都是明晚才放灯，我们今晚就放灯，这管用吗？”


    “肯定管用啊，我们还是在万安寺呢。再说了，今天和明天能差多久？万一明天放灯许愿的人太多，菩萨还听不过来呢。我们今儿就抢先一步，菩萨一定会关照我们的。”


    霍宁一本正经地说着，姜妺赞同地抚掌。


    “有道理！霍宁你好聪明啊！”


    霍宁笑嘻嘻地环上她的腰肢，提醒道。


    “抓紧了，我们回家咯——”


    ……


    翌日一早，姜妺刚刚梳洗过后，便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一声又一声地呼声。


    “宁哥哥，你受伤了？！怎么会受伤呢？是何人胆敢伤你？！”


    霍宁眉头一皱，忙将上衣裹好。


    “霍诗晴！这不是你的房间，进来先敲门好吗？！”


    霍宁向来不喜欢身边门外有人守着，此时他只感觉后悔，早知道她来，便让小厮守在外面了！


    少年脸上毫不掩饰的厌烦让气势汹汹的霍诗晴不由一怔，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霎时间爬上了红晕，忙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宁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听五皇子说你回来了，便着急来见你，没想，没想…”


    “我有什么可见的，再说了，如今我们又不是小孩儿，哪有你这么横冲直撞的？！”


    霍宁背着身快速穿好衣物，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多安排几个小厮在院子里。


    “对不起嘛，我…诶，你去哪？！”


    安静下来的院子让姜妺疑惑地眨了眨眼，身后梳头的丫头心中是一万的好奇，只是却不敢打听什么。


    “姑娘可起了？”


    “一早就起来了，此刻正梳妆呢。”


    门口传来少年的声音，姜妺正擦着胭脂，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扭过头轻笑。


    “怎么到我这儿来了？你那边不是还有客人吗？”


    少女满脸打趣的模样让霍宁撇了撇嘴，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簪子说道。


    “她是哪门子的客人？娘叮嘱我了，早起要带你到万安寺烧香去呢。”


    闻言姜妺诧异地放下手，仰头问道。


    “不用给长公主请安吗？”


    “她不喜欢那些虚礼，从小到大我给她请安的次数一巴掌就能数过来。”


    少年一边说一边趴在桌案上看向正在梳妆的少女，淡红是胭脂擦过少女樱唇，指腹压过唇肉，只留下淡淡的红晕。


    如此往复，看得少年手指轻动。见她放下胭脂盒，伸手拿过来好奇地嗅了嗅。


    “之前从没见你涂过胭脂，嗯，娘果然在这方面看得最准。”


    仔细打量了一番面若桃花的少女，霍宁满意地点头。姜妺噗嗤一笑，伸手夺过他把玩的胭脂盒。


    “长公主要是听到你这样说她，定要与你急。”


    “我又没说错嘛。”


    霍宁不服气地反驳，余光瞥见窗外快步走来的身影，这边见丫鬟正用簪子收尾，忙拉起坐着的少女自窗口跃出。


    “唉！霍宁！”


    “宁哥哥？！你去哪啊？？！”


    刚刚赶来的霍诗晴还未进入房间便见霍宁自窗口翻出，气得她跺了跺脚。仔细一瞧却能瞧见他怀里还有一人，身着水红色衣裙，一瞧便是个姑娘。


    霍诗晴眉头一皱，拉住门口的丫鬟问道。


    “那姑娘是何人？”


    想起方才霍宁径直翻墙到这院子，霍诗晴眉头越发紧皱。


    “昨夜，她宿在公主府？！”


    “正是。”


    丫鬟不敢有所隐瞒，“是姜姑娘，她是公主与小侯爷带回来的，要在府中暂住一段时间…”


    ……


    那边的姜霍二人早已出了公主府往北城门方向而去，到了北市，霍宁却不急着上路，拉着正理着鬓发的少女往摊位上一坐。


    “老板！两碗馄饨加两张鲜肉饼！”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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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妺扶了扶鬓边花簪，闻言问道。


    “咱们去烧香，吃肉合适吗？”


    “诶呦！我忘了这茬了！老板！全都换成素的！”


    霍宁一拍脑门忙扬声叮嘱道，待老板回应这才呼了口气。


    “幸好你提起这茬，要是让娘知道了，又得唠叨我。”


    顺手帮她扶正花簪，霍宁笑着问道。


    “待我们从万安寺回来便去见祖父，还是改日再去？”


    姜妺摇了摇头，“娘说，只需将寿礼送到霍家即可，不必拜访。”


    闻言，霍宁奇道。


    “这倒是稀罕，既让你来了，为何不拜访一番？”


    “我也不知，只是娘这么说，必定有她的道理。”


    姜妺也是想不明白，只是母亲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她也不便多问。


    待二人用过早饭，顺道买了匹马儿，这才出城往万安寺而去。


    一路上同行的人不在少数，或骑马坐车，或徒步而行。有老人有稚童，无一不是手中提着贡品香烛。


    姜妺左右看了又看，拉了拉霍宁的衣袖小声问道。


    “他们也是到万安寺烧香吗？”


    “是啊，佛衣会是万安寺一年一度的大会，不但有京城百姓上山礼佛，还有临州外县的百姓到此呢。”


    万安寺的菩萨是出了名的灵，如此盛会，喜好热闹的天玑国人怎会错过？


    姜妺看了看他们手中的贡品，这么多人只有他们二人两手空空。


    “娘昨儿个便派人将贡品送上山了，到时候咱们只需取了便是。”


    “长公主想的可真周到！”


    一路上尽是半开半落的桃花，让人不由得可惜。而同行的还有稚童们叽叽喳喳的童言童语，仿佛带着扫去阴霾的朝气。


    “咚——咚——”


    老远便能听到山顶传来的钟声，待走得近了，还能闻到寺内扑鼻的檀香。


    庙门前是迎来送往的小沙弥，朱墙绿竹，游人香客，让幽静的古刹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生气。


    礼佛过后，姜霍二人拒绝了僧人施斋的好意，闲步往后院而去。


    “万安寺后院有一片无忧花树，此时正是盛开的时候。这时候来万安寺，怎么能错过如此美景？”


    霍宁笑吟吟地拉着姜妺穿过人潮，远远便能看到越过墙头的无忧花。


    热烈的橙红宛若一簇簇火焰，于千枝百叶中盛放，尽情舒展着每一片花瓣。


    “真美啊。”


    姜妺仰着头看向枝头的无忧花，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花，像是燃烧的烈火，又像是沉寂的火苗。


    看似热切，细细看去，又多了几分清冷。


    “妺儿？”


    姜妺回过神，循声望去不由得一怔。


    不远处结伴而来的男女同样的温和，一袭青衫，像是清冷的风。


    “妺儿，真是你啊！你怎么会来京城？姜叔父呢？”


    来人正是沈听白。


    姜妺笑着点头，“我来替他们送件东西，昨日才到京城。这便是嫂夫人吧？”


    沈听白一怔，看了眼含笑的女子，笑着点头。


    “这是星竹，星竹，这便是我与你提过的世家妹妹，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