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辛苑只有上午还有半天课，但为了和陈孟谈一起回家，仍是买了晚上的票。江一宁和孟阳都打算中午走，张竹青则找了份假期的兼职，不打算回家。


    辛苑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下午无所事事，便想着去图书馆自习打发时间。可大概是要回家了，她心里浮躁得很，书也看不进去，盯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索性决定瞒着陈孟谈，去他们学校等他，让他大吃一惊。


    说行动就行动，辛苑把书包收好，和同在图书馆自习的张竹青说了声便离开了图书馆。


    临近放假，校园里不乏拖着行李箱离校的同学，辛苑夹杂在其中也并不突兀，她之前来过，知道在图书馆附近有一家不大的书店，便径直去了那里，准备就在书店里等陈孟谈下课。


    书店里除了卖书，还会售卖咖啡。环境好，咖啡味道也不错，学校里的老师们平日谈事时都喜欢来这里，几张桌子总是被占满，根本排不到位子。


    辛苑今天钻了放假的空子，幸运地占到最后一张空桌子。她先去给自己点了杯咖啡，悠闲地喝了两口，接着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叠装订好的A4纸。


    这是话剧社的编剧学姐完成的新剧本初稿，她打印了几份分发给社员们，希望大家在看完后能提出一些建议。辛苑作为面试时就莫名深受她期待的学妹，也有幸拿到了一份，虽然她从未接触过剧本写作，但面对学姐殷切的目光，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书店里很安静，偶尔有人交谈也压低了声音，尽量不打扰到其他人。辛苑沐浴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认认真真地读剧本，惬意极了。


    她刚看了几页，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尽管动静并不大，但辛苑仍是吓了一跳，赶紧先调成了静音模式。


    是陈孟谈发来的消息：“晚饭去哪儿吃？在你们学校吃，或者我们出去吃，吃完就去车站？”


    辛苑否决了他的提议，说：“不，在你们学校吃。”


    “你拖着箱子不方便，还是我去找你吧。”


    辛苑生出一种预判了他的预判的自得感，淡定地回复：“可我已经在你们学校了。”


    陈孟谈果然大惊，直接拨了语音过来。


    辛苑忙起身，快步离开书店，走到外面才接起来：“喂？”


    陈孟谈一连串地问：“你来了？你在哪儿？什么时候来的？”


    “我就在书店这边呀，来了好一会儿了。”


    “等我五分钟，我马上来。”


    辛苑见他要挂，忙阻止他：“哎哎哎，你过来干吗？不是还有两节课吗？你好好去上课。”


    “现在是课间啊，而且待会儿是公共课，迟到也没关系。”


    辛苑啧啧赞叹：“陈孟谈，你学坏了，你居然会说这种话。”


    陈孟谈语气无奈：“怪谁呢，谁要你不声不响地跑来的。”


    “想给你个惊喜嘛，惊不惊喜？”


    “惊喜惊喜，太惊喜了。”陈孟谈轻笑，又问，“东西都带好了吗？可别吃完饭还得再回去取。”


    “当然带好了，我哪有那么丢三落四。”


    “好好好，你最细心了。”


    “所以你就安心去上课吧，等你下课了再过来找我。”


    陈孟谈那边安静了片刻，说：“如果我已经过来了呢？”


    这次吃惊的轮到了辛苑，她下意识地回身望去，就见陈孟谈正朝着这边大步走过来，见她看到自己，笑着扬了扬手机，结束了通话。


    “你怎么快就过来了？”


    陈孟谈微微一笑：“跑了几步。”


    辛苑看他两手空空，问：“你的书呢？不是要去上课吗？”


    “请舍友先帮我带到教室去了。”陈孟谈问，“你在书店做什么？”


    “也没什么事，就看看学姐给我的剧本。”


    陈孟谈点了点头，冷不丁地提议：“要不要跟我去上课？”


    辛苑怔了怔：“啊？”


    “反正是公共课，老师又记不清所有人，你就当换个地方看剧本。”陈孟谈眼神恳切，“好不好嘛。”


    辛苑迟疑半晌，不过想想也是，看剧本在哪里不能看呢，而且跟陈孟谈去上课，似乎也挺有趣的，于是便答应了。


    陈孟谈很是欣喜，陪她进书店拿了东西，直奔教学楼而去。


    他们踩着上课的点走进了教室，但老师不知道是不是临时有事，暂时还没到。


    陈孟谈的舍友原本帮他占了位子，辛苑一来就坐不开了，两人便坐到了后排去，引得他的舍友好一阵打趣，其他认识的同学也有很多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辛苑。


    辛苑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对陈孟谈说：“感觉好奇怪，早知道就不来了。”


    陈孟谈翻开书，声音里满是笑意：“很可惜，来不及了。”


    “嗯？”辛苑在他小臂上掐了一下，“听起来你很得意啊。”


    “疼——”


    “胡说，我根本就没用力。”


    两个人正窃窃私语，老师终于抱着书走进了教室，忙不迭地道歉：“抱歉啊同学们，有事稍微耽误了点时间，咱们现在上课。”


    公共课辛苑是没什么兴趣的，老师在上面讲，她就在下面自顾自地看剧本，看完剧本又看小说，偶尔抬眼看看四周，也没见几个人在专心听课，和自己上公共课时没什么两样。她不觉好笑，心想果然所有人对公共课的态度都一个样。


    老师的讲课声就像催眠曲，辛苑眼皮发沉，终是没撑住，趴在桌上睡了小半节课，被陈孟谈推醒时昏昏欲睡，捂着嘴打哈欠，见周围的同学正陆续离开，随口问：“下课了？”


    “下课了，你呢？睡饱了？”


    “还是困。”辛苑动了动胳膊，痛苦得脸都皱了起来，“啊，手麻了。”


    陈孟谈无奈地摇头，帮她轻轻地捏胳膊缓解麻木：“你上自己的课也能睡得这么肆无忌惮啊。”


    “这也不能怪我啊。”辛苑不服气地嘀咕，“这种照本宣科的公共课，人能来就不错了，你能全程不睡着才比较离谱吧。”


    “是是是，你说得有理。那么请问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这位常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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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


    辛苑皱着眉抗议：“不要乱给人起外号，你是小学生吗？”


    陈孟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拉长声音应着：“好——那去吃饭吧，你饿不饿？”


    “好像还好。”


    “那先随便吃一点，免得去车站的路上会饿。”


    去食堂吃了晚饭，陈孟谈又回宿舍拿了行李，两个人便出发去车站了。


    陈孟谈一向是贪早不贪晚，他们到车站的时间很充裕，又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和一些吃的，好留着在路上吃。


    这趟车的乘客很多，整节车厢都坐得满满当当的。辛苑和陈孟谈的座位原本是隔着过道的，旁边的一位阿姨见他们两个是一起的，主动跟辛苑换了个座位，让他们两个挨着坐。


    陈孟谈感激地连声道谢，又和阿姨聊了几句。他样貌好，又有礼貌，哄得阿姨很高兴，还热情地给了他们几个橘子。


    辛苑看着陈孟谈剥橘子，压低了声音调侃：“你怎么这么会讨人喜欢啊，教教我嘛。”


    “有吗？”陈孟谈挑了挑眉，往她嘴里塞了一瓣橘子，问，“那你喜欢我吗？”


    辛苑故作嫌弃地白他：“你就臭美吧。”


    陈孟谈笑而不语，又给她塞了一瓣橘子。


    四个小时的路程，不长不短，辛苑靠着陈孟谈的肩膀，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到青城已是夜深时分。


    时隔一个月，再度踏在青城的地面上，辛苑等着出租车过来，仰望满天繁星，心中百感交集：“明明只有一个月，但是感觉好漫长啊。”


    “回来开心吗？”


    辛苑嘴角上扬：“当然开心啊。”


    陈孟谈望着她嘴角的弧度，突然想到昨晚她喝多了酒，可怜兮兮地说想妈妈的样子，还有接下来那一篇莫名其妙的言论，无端有点出神。


    辛苑张开手掌在他眼前晃，好奇地问：“你在发什么呆呢？”


    陈孟谈抓住她的手，轻声说：“我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昨晚什么事？”


    “你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辛苑歪着脑袋，只能隐约记起自己喝多了，陈孟谈忽然出现，还背她回了宿舍，其他的就没什么印象了，老老实实地摇头：“不记得了。”


    “那就算了，听着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嗯？你这表现很古怪啊。”辛苑纳闷地摸着下巴，不死心地追问，“你干吗话只说一半故意吊我胃口？你老实交代，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丢脸的话！”


    “才没有，你别乱想。”


    “你骗人！看你刚才的样子肯定不是这样！”辛苑扑到他身上威胁他，“你快说，不然我不客气了！”


    陈孟谈笑着接住她：“没有骗你，你真的没说什么丢脸的话，只是一直哭哭唧唧地说想妈妈，又说什么回到妈妈身边就见不到我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辛苑惊得瞪大了眼，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整个人都不好了，抬手捂住脸，无声地尖叫。


    她怎么会说出那些话的！好、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