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江驰把夏栀送回公寓。夜色沉静，路灯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晕。


    夏栀拿出钥匙，轻轻晃了晃，抬头看他：“明天我要赶论文，有一篇会议论文马上就截止了，可能没时间陪你。”


    江驰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目光沉静，语气理所当然：“那我来陪你。”


    夏栀一愣，抬眼看他：“你陪我干什么？”


    江驰低头看着她，眉眼含着笑，嗓音温缓笃定：“陪着你。”


    果然，周日清晨，天光微熹，夏栀的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夏栀揉着微乱的长发打开门，就见江驰拎着早餐站在门口，风衣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


    他朝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你忙，直接把早餐买上来了。”


    夏栀忍不住笑，眉眼弯弯，语气带着一丝慵懒的撒娇：“谢谢江先生。”


    江驰挑眉，目光微暗：“怎么谢？”


    夏栀转身不理他，江驰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低头在她唇上浅浅印上一吻，气息温热。


    夏栀愣了一瞬，随即瞪了他一眼，脸颊微微发烫：“你——”


    江驰低笑着，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吃饭。”


    吃完早饭，夏栀就坐到了书桌前，戴着蓝光眼镜，专心地盯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论文的结构已经捋顺，她全神贯注地修改着细节。


    江驰像是完全没有别的安排一样，哪儿也不去，仿佛黏在她身上了一样。


    沙发上，他长腿随意交叠，手里拿着一本书，却迟迟没有翻页，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书桌前的夏栀身上。


    他的视线顺着她柔顺的发丝一路往下，看着她白皙的侧脸，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专注的神情带着点儿写论文时独有的严谨。


    江驰玩心顿起，伸出手，指尖绕过她的一缕长发，慢慢缠绕，一圈又一圈。


    像个无聊又执拗的大型猫科动物，玩弄着自己感兴趣的小玩意儿。


    夏栀察觉到头发被人轻轻拉扯了一下，她回头，目光落在某人的手指上，长发正乖乖地缠绕在他指尖。


    她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江驰，你跟那些中学时候，坐在女生后面扯头发的男生有什么区别？”


    江驰挑眉，似笑非笑：“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他理直气壮：“那些男生前面是女同学，我前面是女老师，还是……女朋友。”


    夏栀：“……”


    她脸颊微微一热，抬手推了他一下，嗔道：“正经点。”


    江驰没说话，手指慢悠悠地松开，又重新缠上，语气带着点委屈：“没有人告诉过你，写论文是一件需要陪伴的事吗？”


    夏栀：“……”


    她一时竟无言以对，好像……有点道理。


    江驰见她不说话，干脆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俯身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上，语气低低的：“你写你的，我不吵你。”


    夏栀想笑，忍了忍，轻轻推了他一下：“江驰，我在赶论文。”


    “嗯。”江驰答应得很快，姿势却一点没变，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侧，语气无辜又无奈，“可是，你写论文的时候，好像比平时还要好看。”


    夏栀：“……”


    她彻底拿他没办法了，她指指书架，“自己找本书看。”


    江驰笑着转过身去，单手插兜，站在书架前，视线随意地扫过一排排书脊。


    “随便挑一本？”他侧头看向夏栀。


    “嗯。”夏栀点点头，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江驰不疾不徐地伸手，随意抽出一本厚重的书籍，封面上赫然写着——《中国古代戏曲文体与叙事策略研究》。


    他低头看了几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翻开一页，开始读：“‘本研究试图在戏曲文本的跨时空传播中，探讨文体的生成机制与叙事实践’……”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片刻后，他沉默地合上书，眼神复杂。


    夏栀强忍笑意，故作关切：“怎么不继续读了？”


    江驰淡定地把书塞回书架，语气平静：“这本书对理工男不太友好。”


    夏栀终于没忍住，轻笑出声。


    江驰瞥她一眼，重新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低头看了眼封面，赫然写着——《诗意与逻辑：文本解读的多维分析》。


    他盯着书名沉默两秒，果断把书塞回去：“文学太难了，还是谈恋爱吧。”


    夏栀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谁跟你谈恋爱？”


    江驰不答，低低地笑了一声，垂眸看她，目光沉静又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深意：“那你刚才笑什么？”


    夏栀被他看得一窒，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我是在笑你文化水平有限。”


    江驰挑眉，缓缓靠近她半步，嗓音低沉：“那，夏老师，不如你手把手教教我？”


    夏栀：“……”


    这人真的越来越不正经了！


    江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有杂剧《西厢记》吗？”


    夏栀回头惊讶地看着他：“你这么专业，对这个感兴趣？”


    江驰理所当然地勾了勾唇角，看着她，慢悠悠地说：“你忘了？我听你的第一节课，你讲的就是这个。”


    夏栀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她起身走到书架前，翻找了一下，抽出一本线装书，递给他：“喏，给你。”


    江驰接过，低头随意翻了两页，竖版，繁体……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放下书，摇头道：“还是你讲得好听。”


    夏栀：“……”


    她哭笑不得地瞥了他一眼：“那你自己再找一本吧。”说完又转身面对电脑，继续修改文章。


    江驰闻言，起身走到书架前，随手翻阅起来。


    他个子高，视线轻松地扫过书架的上层，他的目光顿住，指尖碰到了一本诗集，书脊有些泛旧，显然是翻阅过多次的痕迹。


    他随手抽出来，感觉有一页里似乎夹着东西，他翻开，忽然，指尖碰到了一片薄薄的叶子——


    一片已经被时间晕染出微微褐色，却仍然带着清晰叶脉的红叶，静静地夹在书页里。


    江驰怔住，转头看向夏栀，声音有些低哑：“夏栀，这个……”


    夏栀正坐在书桌前，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去，视线落在他指间的红叶上，微微一滞。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咬了咬下唇，“就是……你送的那片红叶。”


    江驰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片叶子，胸腔里仿佛有一阵潮水翻涌而来，裹挟着隐忍许久的情绪，汹涌而炽热。


    他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最强烈的震动。


    还记的那个夜晚，他看到她书桌上自己当年送她的相框时，心脏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当时目光死死落在那个相框上，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他几乎是从那一刻起，才真正确定了一件事——他以为自己被彻底剔除的过去，其实一直都在。


    她比他以为的，还要更深情。


    他心口一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心疼，还有一瞬间的酸涩。


    他的眸光深深地落在她脸上，轻轻抬手，摘下她的眼镜，放在桌上，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脸颊。


    夏栀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揽进怀里。


    她下意识地仰头，迎上他的目光——炽热、深沉，瞳仁乌黑，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


    下一秒，江驰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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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的吻缠绵而温柔，唇瓣相触的瞬间，夏栀的呼吸一窒，心跳乱了节奏。


    他的手掌轻抚上她的脸，掌心温热，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缱绻。


    她的后背抵着书桌，感受到他一点点收紧的怀抱。


    “夏栀，你为什么要留着……”


    他在她唇间呢喃，嗓音低哑，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夏栀抬头迎着他的吻，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低低的：“……我也不知道。”


    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一瞬间，他所有的不甘、委屈，全部化作深深的心疼。


    他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落在她的眼角，落在她的唇畔，缱绻又克制，像在填补过去所有的遗憾。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缓缓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江驰的目光幽深，嗓音低沉，像是一点一点刻进她心里：“我以为，只有我在承受着煎熬。现在才知道，我几乎辜负了你的深情……”


    夏栀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鼻尖也有些发酸。


    她轻轻地说：“在京都时，我曾经和同事一起去看红叶，漫山红叶……可它们，都比不过这一片。”


    江驰心头再次热潮翻涌，他将她紧紧抱住，低头贴着她的额头，嗓音喑哑又郑重：“夏栀，我爱你。”


    许久，夏栀轻轻推开他，指指电脑，无奈道：“我的论文……爱情果然害人不浅。”


    江驰失笑。一看快中午了。他低头看了眼时间，柔声问：“午饭你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夏栀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伸展了一下手臂，轻叹道：“不想出去了，可惜我这里地方小，没什么厨具，否则我们可以自己做饭。”


    江驰听完，微微挑眉：“改天去我那里，我那边厨具很全，我做给你吃。”


    夏栀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你会做饭？”


    江驰低笑，伸出手指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鼻尖：“不骗你，改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夏栀眼里泛起一丝期待，笑道，“那我可是拭目以待了。”


    不过，眼下，午饭还是个问题。


    江驰看着她，语气温柔：“你写了半天论文了，出去走走吧，我们去附近能步行到的餐厅。”


    夏栀想了一下，确实坐得太久了，脖颈和肩膀都有些酸涩，于是伸了个懒腰，点头：“好。”


    两人穿上外套，走出公寓。江驰一出门便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下楼时，恰好遇到同事，对方看见他们举止亲密，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问道：“夏老师，这位是？”


    夏栀下意识想缩回手，可江驰却握得更紧了些，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她深吸了一口气，克服心里的羞涩，抬起头，坦然道：“我男朋友。”


    同事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夏老师交男朋友了？恭喜恭喜！”


    夏栀的脸还是红了，她偷偷看了江驰一眼，而江驰则像是理所当然一般，淡定地和对方点头问好。


    等同事离开后，江驰低头看她，眉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不错，有进步。”


    夏栀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少得意。”


    江驰笑了，低头问她，“我们去哪里吃饭？”


    夏栀忽然想起，学校门口以前有家小吃店，她和周笑然最爱去，读书时几乎是那里的常客。可是，一晃好多年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她有些兴奋地抬头看江驰，眼睛亮亮的：“我记得学校门口有家小吃店，炸串和米线特别好吃，之前我和周笑然经常去。”


    江驰挑眉，看着她难得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表情，嘴角微微弯了弯：“那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