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谧，只有烧水壶里水沸腾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弥漫开来，轻轻的咕噜声打破了寂静。


    江驰站起身，缓步走向夏栀，从身后轻轻抱住她，手臂环紧，将她圈进怀里。


    夏栀一怔，手里的动作微微一滞。下一秒，熟悉的温度贴上了她的肩膀，江驰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气息温热，带着一点克制后的轻颤。


    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像是在呢喃，又像是在自责，“夏栀……”


    懊恼，心酸，庆幸……所有的情绪交织翻涌，最终化成一句压抑到极致的哽咽：


    “夏栀，我爱你。”


    夏栀感受到他的颤抖，心中一震。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安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她，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江驰的呼吸不稳，怀抱却越来越紧，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所有思念与遗憾，全部深深刻进骨子里。


    许久，他缓缓地松开怀抱，将夏栀的肩膀轻轻转过来，让她面向自己，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眸。


    厨房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水壶的提示音“滴——”地一声响起，蒸汽翻涌而上，夏栀终于回过神来，轻轻挣了一下，声音微微发颤：“水……开了。”


    江驰没有松开她，反而深深地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嗓音低哑：“夏栀……”


    夏栀不敢再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看得快要溺毙了，耳根都烧了起来。她轻轻吸了口气，推了推他的肩膀，嗔道：“先放开，我去泡面。”


    江驰终于缓缓松开了手，但却没有后退，依旧站在她的身旁，视线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贪恋着不愿移开。


    热气氤氲，水面翻腾，泡面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夏栀刻意专注着手上的动作，不让自己被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扰乱心神。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能感觉到江驰的视线牢牢锁在自己身上。


    面泡好了。夏栀将碗端到书桌前，腾腾热气袅袅升起，带着泡面的香气，屋里顿时多了一丝温暖的烟火气。


    江驰拿起筷子，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点饿了。他夹起面条，刚碰到嘴唇，却忍不住“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夏栀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


    江驰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嘴唇破皮的地方，眼神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他的目光深邃，带着一丝微妙的情绪。


    夏栀脸红了，扭开身子，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江驰轻轻放下筷子，拉起她的手，掌心轻轻覆上她的指尖，缓缓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嗓音低沉，“刚才……是在怪我吗？”


    夏栀的心微微一颤，迟疑片刻后，终于抬起眼来，看着他：“那天晚上，你突然出现在我门口，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点点涩意，“可你走得那么急，我追下楼去……你已经开车离开了。”


    江驰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她：“你当时追下来了？”


    夏栀垂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


    江驰心头一紧，像有什么东西狠狠撞上心口，酸涩翻涌而上。他低声道：“那天晚上，和吴副教授通电话，知道你回来了，我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从家里冲出来，一心只想见你。”


    他自嘲一下，“所以，那天穿着家居服就跑出来了。”


    夏栀想起那晚，也忍不住笑了，可是又有点心酸。


    江驰继续说：“可是，见到你后，我又想到你在咖啡馆说的那些话，担心你已经和那个同学在一起了……”


    他停顿了一下，嗓音苦涩：“我不敢问，也不敢奢望，只能转身离开。”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回去后，也很煎熬，后来终于决定不再逃避了，想来找你问清楚。可就在那天晚上，我看到他开车送你回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低得像是叹息：“我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夏栀怔怔地看着他，“所以，我后来再见到你，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漠又客气。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江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情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缓缓伸出手，将她轻轻拥进怀里。


    夏栀心脏拉扯得隐隐作痛。这段时间，他所承受的痛苦，一点都不比她少。她轻轻伸出手，指腹触到他微微破皮的下唇，嗓音温软：“还疼吗？”


    江驰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她，他握住她的手，缓缓贴在自己的唇边，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的指尖。


    两人又温存了好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缱绻的气息。


    桌上的泡面，早已凉透，面条吸水后都有些坨了。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无奈一笑。


    “还是出去吃吧？”夏栀提议。


    江驰却依旧紧紧抱着她，“不饿了，不想吃，只想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


    夏栀失笑，知道他还饿着肚子，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再来一包？”


    江驰闻言，低低笑了起来，带着点纵容的无奈。


    夏栀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咬了下唇角，解释道：“抱歉，我这里确实没有厨具，平时……不怎么做饭。”


    江驰弯腰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笑道：“傻瓜。”说着，他站起身，朝料理台走去，“我来吧。”


    夏栀坐在床沿上，在书桌上单手支着腮，看着他烧水、拆调料包，动作熟练地泡好了一碗面。这次，刚端上来，夏栀便赶紧提醒：“小心嘴唇。”


    江驰舀起面条，眉眼含笑，故意看着她：“放心，这次不会被烫到。”


    夏栀无语，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她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吃饭，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吃完后，夏栀起身想收拾，江驰却抬手挡住她的动作，将碗筷端到料理台。料理台上方的的灯光很柔和，映照在江驰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


    他站在料理台前，挽起袖子，动作干净利落，修长的手指稳稳握着碗，水流冲刷过瓷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夏栀端来一盘橘子，放在桌上。一边笑吟吟看着他，一边拿起一个橘子，剥开，果肉饱满，橘皮翻卷着微微向外翻起，露出完整的果瓣，停留在橘皮中央。夏栀把剥开的橘子留在桌上，像一朵绽放的花。


    等他忙完走回来，夏栀依旧单手托腮，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她轻轻推了推那只橘子，语气轻快：“喏，给你剥的。”


    江驰在她对面坐下，低头看了一眼，微微弯唇。他抬手捏起一瓣橘子，剥净筋络，递到夏栀唇边，示意她张嘴。


    夏栀微微一怔，还是低头轻轻咬住。两人对视，彼此眼里都倒映着对方的影子，眉眼间染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橘子的清甜在口腔蔓延，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江驰忽然想起什么，手指拨弄着橘子皮，别别扭扭地问，“那天……课题总结会议，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夏栀一下明白，他说的是周知澜。她故意装作不懂，“哪个人？”


    江驰眼底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甚至还有一丝赌气，“就是那个……把椅子放到你身边，开会一直和你说话，吃饭时也不离左右的那个人。”


    夏栀噗的一声笑了，不忍心再逗他，轻声解释道：“他是周知澜，一直在日本做文献整理，王教授托他照顾我。我在日本时，得到他很多帮助。”


    她的语气随意又自然，可江驰却没办法跟着轻松起来，心头微微一震。他的笑意慢慢收敛，指腹摩挲着桌沿。


    三年。


    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语言，她身边唯一熟悉的，或许只有那个被托付照顾她的周知澜。


    而他呢？


    他在患得患失中，一遍遍克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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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不去问，不去想，不去打扰她。可事实是，他只是懦弱地躲在所谓的骄傲里，骗自己已经放下。


    可他从来都没有放下。


    那些夜晚，他无数次拿起手机，又无数次放下。那些本可以关心她的时刻，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远远观望，选择了假装无所谓。


    他以为自己是在尊重她的选择，可如今才发现，他不过是自欺欺人地逃避，而这份逃避，最终让他们彼此折磨，让他们在漫长的三年里，各自承受着煎熬和思念。


    他的胸口像被什么狠狠碾过，喉咙发涩：“夏栀，对不起。”


    夏栀微微一愣，抬头看他。


    江驰的目光沉沉的，带着浓烈的懊悔：“你离开的三年，我太固执，太狠心，竟然真的不联系你……”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深深的自责，“如果……如果我当时能主动一点，哪怕只是问你一句——你过得好吗？你……是真的想让我退出吗？”


    夏栀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那天在咖啡馆，我说的话，伤害到你了。我也很后悔。”她的声音微微发涩：“那时，我只想推开你……以为这样对你、对我，会更好。”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透着苦涩的笑意，“咖啡馆一别后，你一直没联系我，我就知道……我把你的心伤透了。”


    江驰怔怔地看着她，心底最深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他喉结微微滚动，片刻后，他低声道：“其实，我去日本找过你……”


    夏栀蓦地睁大了眼睛。


    江驰的语气极轻，像是回忆，又像是在自嘲：“去年春天，我去过京都大学。我远远地看到你和同事走出来，其中就有周知澜……可是我却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他抬眸看着她，目光深沉而苦涩，嗓音低哑：“你看，我就是个胆小鬼。”


    夏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他的肩上，温热的，为所有曾经的遗憾和苦涩。


    江驰低下头，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痕。鼻息交错间，他轻轻吻上她的唇，带着深深的渴望，辗转流连，像是在弥补这漫长的错过。


    他温柔地吮去她滑落的泪水，声音低哑：“我爱你。”


    夏栀心酸，闭上眼，也抬手回抱他。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藏着小心翼翼的珍惜和炽热的情感，嗓音低沉沙哑：“所以，现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阻碍吗？”


    夏栀轻轻摇头，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地流淌。


    江驰轻轻叹息，伸手为她拭去眼泪，更用力地把她拥进怀中，像是要将所有的思念与遗憾填满，紧紧地，深深地，不再松开。


    夜深了，江驰终于要离开。夏栀想送他下楼，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低声道：“不要下楼，我不放心。”


    夏栀站在门口，看着他一步步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终于忍不住跑向窗边，推开窗户，看到他走出公寓楼，夜色下的身影拉得修长。


    江驰像是有所察觉，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窗前的她。两人四目相对。


    夏栀用力挥了挥手，眼中盛满了笑意。


    江驰站在楼下，仰头看着她，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脸上写满了不舍，也轻轻挥了挥手。


    然后，他迈开步伐，脚步轻快，终于安心地离开。


    夏栀站在窗前，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身影完全融入夜色。依旧心中激荡，思绪翻涌，停不下来。


    窗外，夜色沉静，月亮浅浅一勾。


    这天晚上，夏栀难得地睡了个安稳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空气清新，整个人仿佛被洗净了疲惫，神清气爽。


    她晚上有把手机调静音的习惯。早晨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摸过手机，刚解锁屏幕，就看到微信上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全都来自江驰。


    她盯着那一串未读的消息，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