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四周人声嘈杂，身边人潮汹涌，喧嚣，似乎都在耳边消失了。


    江驰的心跳急促，指尖却迟迟未能松开她的手腕。肌肤的触碰，带着无法忽视的悸动，仿佛将他内心的某个锁链猝然打开，脆弱而不堪一击。


    夏栀感觉到他手心的炙热，慌乱地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被他握住的地方仿佛被点燃了一样，热得惊人。她轻轻挣了一下。


    江驰这才回神，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松开手，指尖微微蜷缩，低声道：“抱歉。”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暧昧的气息，可他们之间的沉默却仿佛静止了一般。


    “哒——”


    一声轻响，餐卡不知何时滑落在地。


    两人同时弯下腰去捡，不料，额头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夏栀微微一怔，立刻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一分。


    江驰也站起身，垂眸沉默了一瞬，随即弯腰捡起餐卡，轻轻递给她，嗓音低沉：“一起去买饭吧。”


    夏栀抿了抿唇，微微点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前面有一个窗口，相比其他窗口，排队的人要少一些。


    窗口弥漫着淡淡的奶油香气，厨师正用煎锅慢慢煎着一块厚实的牛排，油脂在高温下滋滋作响，焦香四溢。


    旁边的烤箱里，法式长棍面包微微鼓起，表面烘烤得金黄酥脆。


    江驰微微侧头，低声问她：“这个可以吗？”


    夏栀点了点头，江驰稍稍让开一步，示意她排在前面。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影纤长。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低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微微低垂的侧脸。


    暖黄的灯光映在她的眉眼间，睫毛轻轻颤动，像蝴蝶的翅膀投下一道浅淡的弧影。鼻梁挺直秀气，肤色白皙，灯光下透着温润的光泽，唇瓣微微抿着，似乎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夏栀站在他面前，总感觉来自身后的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是无声的注视，又像是被什么微弱的气息包裹着，心脏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


    夏栀和江驰终于买好了饭，看到陈彻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便一起朝他走过去。


    三人坐下，边吃边聊。


    陈彻正在读研一，他之前就知道江驰，经常听吴副教授称赞这位师兄。吃饭时，他好奇地问起江驰的创业情况：“师兄，你们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江驰放下筷子，简单地说道：“还好吧，刚完成新一轮融资，现在公司有三十多人，产品的核心算法还在优化阶段。”


    陈彻追问：“你们的产品具体是做什么的？”


    江驰稍作思考，简单解释道：“主要是在人工智能领域，集中在智能数据分析和决策优化。我们的产品能应用在多个行业，比如智能推荐系统、自动化数据处理，甚至是金融风控。”


    陈彻听得眼睛一亮：“听起来很高端啊！融资顺利吗？”


    江驰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淡定：“还算顺利，投资方看好这个赛道，但也需要我们拿出更扎实的成果。最近这几个月，基本都在加班完善算法，希望能尽快交付一个阶段性成果。”


    夏栀安静地听着，才真正了解到他如今的忙碌与承担的压力。他的工作远比她想象的更繁重，而他却依旧从容沉稳，甚至连语气都未曾透露出丝毫疲惫。


    陈彻由衷感慨，眼里满是向往：“你们这才创业多久，就能拿到融资，发展这么快，真的很厉害。”


    江驰抬头，目光真诚地看向他，微微一笑：“只要方向对，坚持下去，机会总会有的。”


    话音刚落，他的心猛然一震。他突然想起自己这些年对夏栀的执着。只要坚持下去，真的还会有机会吗？他不由得侧头看向夏栀。


    夏栀正低着头吃饭，专注地听着江驰和陈彻的对话。突然，她感觉到一道目光从侧方投来，她不自觉地抬起头，眼神对上江驰的。


    江驰的目光沉沉，仿佛承载了千言万语。


    那一刻，夏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天会议上，江驰眼中的复杂情绪。她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可是，她依然不懂，江驰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冷淡。


    她默默地转开视线，心中涌上一阵莫名的失落。


    吃完饭，江驰很自然地将夏栀的托盘一并端起，和陈彻一起拿到餐盘回收处，动作熟练得像是习惯。


    夏栀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即使在熙攘的人群里，依然挺拔醒目。


    走出餐厅，陈彻看了眼时间，笑着说道：“我有午休的习惯，回宿舍眯一会儿，很快回来。”说完，他朝两人摆摆手，转身离开。


    正值午后，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面，带着初春特有的温暖气息。


    走到林荫道旁的树下，江驰下意识地抬头，看着熟悉的校园景色，心里忽然涌上一丝恍惚。


    他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午后，他也是这样从餐厅追出来，心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忐忑与期待，想听夏栀对他说一句简单的夸奖。


    那时就是站在这棵树下，他清晰地记得那天夏栀穿着柔软的白色毛衫，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的脸上，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温暖：“看到你灌篮了，太帅了！是不是赢了？祝贺你。”


    那时的他，还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少年。如今，他站在同样的地方，却再也不敢轻易表达。


    回忆总是这么猝不及防。江驰的心跳不由得加速，他忍不住转头看向夏栀，仿佛是某种无法言喻的感应。那一瞬间，夏栀也抬起头，正好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凝固了一瞬，那种悸动轻轻荡漾开来。


    夏栀的脸颊微微一红，迅速低下头，心跳也开始加速。江驰也感到一阵心慌，急忙转过头，努力平复自己波动的情绪。


    天空澄净如洗，几朵浮云缓缓飘过，阳光透过新抽的嫩叶洒落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


    夏栀和江驰沿着小路，慢慢走着，江驰打破了沉默：“系统的操作如果还有不熟的地方，随时可以问陈彻。”


    顿了一下，他目光微垂，补上一句：“也可以问我。”


    夏栀抬眸看他，随即点了点头：“好。”


    两人继续向前，办公楼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就在即将走到门口时，江驰的脚步忽然顿住，夏栀下意识地停下，抬眼看他。


    微风轻轻拂过，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江驰看着她的眼睛，嗓音低哑：“刚才，抱歉，我不是有意唐突你。”


    夏栀的心微微一颤，有些愣住了。


    一时竟不知道，他说的是在办公室那一瞬的微妙靠近，还是在餐厅为了保护她而紧紧握住她手腕的动作。


    她轻轻垂下眼眸，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开口：“我知道。”


    江驰的眼神微动，像是想再说些什么，可最终，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瞬，收回目光，迈步走向办公楼。


    回到办公室后，江驰强迫自己投入工作，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仿佛要借此驱散心底那点难以言喻的情绪。


    不久后，吴副教授和陈彻也陆续来到，四人继续讨论剩下的工作进展。


    这时，夏栀的手机突然响了。


    “庄恪？你到我公寓楼下了？”夏栀接起电话，声音透着一丝惊讶，“我在办公室。”“嗯，加班，还有同事。”“好吧，我到教学楼下等你。”


    电话挂断，夏栀有些歉意地看向吴副教授，“我下趟楼。”


    吴副教授笑着调侃道：“夏老师，你也别总是忙工作，周末也该出去约约会了。”


    夏栀连忙解释：“不是，他突然来的，没有提前说，我也不知道。”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们先讨论着，我下楼跟他说两句话。”


    说完，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驰，然后转身匆匆离开。


    江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左手无意识地抓起桌上的一支笔，微微用力捏着。


    陈彻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八卦道：“是夏老师的男朋友吗？”


    吴副教授笑着点点头：“对，大学同学，人挺不错的，在政府机关工作，跟夏老师挺般配的。”


    江驰的手倏地攥紧了笔，指节微微泛白。


    他下颌紧绷，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那股无名的火焰却烧得他呼吸发紧，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他终于克制不住，怕自己暴露情绪，索性站起身，语气努力平静地道：“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他走出门，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窗外，春日的风轻拂着树梢，带着几分暖意。


    楼下，夏栀静静站着，她今天穿了一件休闲款的风衣，微风拂过，风衣的下摆轻轻晃动，长发被风扬起几缕，掠过脸颊，显得格外温柔。


    她微微抬头，与对面的庄恪交谈，神色淡然。庄恪则含着笑，眼神温和。


    很般配吗？


    江驰的拳头收紧，心中酸痛得难受。


    他僵硬地别开视线，转身走向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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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冰凉的水，猛地泼在自己脸上。脑子里燥热得仿佛有团火，终于被这冷意压制了些。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灰败。他猛地甩了一下脸上的水珠，深吸了一口气，才迈步走出洗手间。


    刚走到走廊拐角处，便迎面撞上夏栀，她刚从楼梯拐角处走上来。


    她看到江驰脸颊、发梢都沾着未擦净的水珠，顺着侧脸滑落，连衣领上也有些水痕，顿时愣了一下，吃惊地问：“你……”


    江驰垂下眼睫，惨然一笑，低头不语。自己还能更狼狈一点吗？


    夏栀默默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


    江驰沉默地接过，纸巾上带着淡淡的馨香，他随意擦了擦脸，甩掉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和她一前一后回到办公室。


    吴副教授抬头，笑着问道：“夏老师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三个字像是锋利的刀刃，再次重重刺进江驰的心口。他强忍着没让情绪泄露出来。


    夏栀微微一怔，随即摆手，语气淡淡：“吴老师，别开玩笑了，庄恪不是我男朋友。他已经走了。”


    吴副教授只当她是面皮薄，不再多言，正要继续刚才的讨论，忽然发现江驰脸色不太对，关心道：“江驰，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


    江驰垂眸，声音沉稳：“没事，可能昨晚休息得不太好。”


    吴副教授点点头：“问题基本都解决了，你早点回去吧。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电话沟通。”


    江驰攥紧手心，嗓子发涩，终于还是点头同意。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多待一秒，他怕自己会绷不住。


    夏栀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出了门，想叮嘱他路上小心。


    可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江驰已经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步伐凌乱，像是急于逃离。


    她怔在原地，嘴里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江驰走下楼，春日的晚风拂面，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郁。他下意识朝不远处看了一眼，脚步猛然顿住——那辆车，还停在原地。


    车旁，那个男人随意地靠在车身上，神态悠闲，仿佛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还没走？


    夏栀为什么要说谎？


    一瞬间，某种窒息般的情绪狠狠箍住了江驰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痛。


    她一定是因为害羞，才故意说庄恪已经走了吧？


    这样的认知，让江驰的指尖发凉，心痛得几乎无法思考。


    他没再多看一眼，压抑着胸腔翻滚的情绪，大步走向停车场，拉开车门，驱车离去。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车载音响里流淌出一首熟悉的老歌，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这几年，他尝过无数次心痛的滋味，却依然在这场注定的纠缠中无法抽身。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


    是一次次隐忍克制，是心甘情愿的煎熬，还是明知会痛，却仍旧忍不住靠近……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疯。


    傍晚的天空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暮色，橙红的霞光镶嵌在天边，与深蓝色的夜幕交接，朦胧又温柔。


    江驰目光沉沉地盯着前方，指尖紧扣方向盘，车速一刻未减，仿佛要借着这一场疾驰，把心底的压抑全部甩在身后。


    终于，自己所住的小区到了，江驰把车子停进地下停车场，引擎的轰鸣声渐渐平息，江驰手握方向盘，骨节微微泛白，整个人却一动不动。


    他闭了闭眼，后背轻轻靠上驾驶座，心跳紊乱，胸腔里像压了一团燃烧的烈火，灼得他喘不过气。


    喉咙干涩，血液翻涌，理智摇摇欲坠。


    几秒后，他猛地睁开眼，狠踩油门，引擎轰然嘶吼，车身一震，疾速驶离原地——


    调转车头，直奔来时的方向。


    卑鄙就卑鄙吧。


    她和他在一起了又怎么样？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烧得他难耐。


    夜幕低垂，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街头的喧嚣逐渐隐入夜色，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可江驰的掌心却是滚烫的。


    他的车速飞快，风声在耳畔呼啸，窗外的城市灯火不断倒退，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影。


    就像是他此刻翻腾不休的心绪，纷纷褪去理智的外壳，露出最炽热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