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家祠对质

作品:《江湖风烟行

    二人甫一进卧房,便见屋内一片不堪。翻倒的烛台,凌乱的被褥,甚至连绣床上的百子纹样都被人用剑削去了一半,可见当时情形混乱。


    “阿嚏!”


    顾岑风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道了一句,“好重的熏香。”


    听他这么说,归寒烟专心闻了闻,却只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顾岑风环视房内一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龙凤烛台旁边一个小小香炉之上。他径直走了过去,离得越近便越发觉得那股味道怪异。


    他掀开炉盖,用一旁的香匙挑了挑香灰,翻出来几粒残香。


    归寒烟不由问道:“你怀疑这香有问题?”


    顾岑风皱了皱眉,只道:“我也不确定。不过既然要找线索,那便一点可疑都不能放过。”说着,他已将那残香用锦帕包好收了起来。


    归寒烟暗自一笑,觉得这人虽嘴上说着不管,办事倒是挺上心的!


    忽然,顾岑风一顿,只有耳朵动了一动——他听见了一道极小的咔哒声,像是开锁的声音。


    “有人来了。”他话音未落,便立即拉着归寒烟闪身躲在了床榻旁的帷幔后。


    片刻后,只见一个侍女鬼鬼祟祟进了卧房,直奔那香炉而去。她打开炉盖,便一股脑将香灰都倒在了帕子上包了起来,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快速将香灰包好。


    待那侍女出了房门,归寒烟和顾岑风也悄悄地跟在侍女身后。


    直到见那侍女将香灰都倒在了花园里,还挖了些土掩盖香灰的痕迹。归寒烟这才骤然出现,一个手刀把那侍女劈晕,又将她靠坐在了树边。


    对上顾岑风略显不解的目光,归寒烟解释道:“我担心带她在去见霍老的路上出什么变故,还不如先打晕了,再去霍老那里当面对质,也省地出什么岔子。”


    闻言,顾岑风不禁一笑,“若你进皇城司,必是审讯的一把好手。”


    “是么?”归寒烟略一挑眉,打趣道:“那不知比起昔日指挥使大人如何?”


    见她调侃自己,顾岑风反而笑意愈深。他此刻垂眸看向归寒烟,目光中皆是不经意间溢出的心动。


    良久,就在归寒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而移开视线之时,才听他低声说了一句:


    “那我必是给你打下手的那个。你审问,我拷打,咱们岂不珠联璧合?”


    归寒烟光是想象了一下那场景,便忍不住古怪看他一眼。下一刻,二人却都失笑起来。


    “原来你们在这儿啊,我可算是找着你们了!”修海在院外听到笑声,立马小跑而来。


    归寒烟奇道:“找我们做什么?你酒醒了吗?”


    一听到酒,修海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别提了,太丢人了。想不到我一世英名,竟毁到这里了。对了,你们应当都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了吧!”


    “你也知道?”顾岑风反问一句。


    “嗐,我也是起来以后才听说的。只不过,现在谈逸仙强占弟媳的事怕是整个白梅山庄都已经传遍了。”


    修海看他俩神色不对,又解释道:“听说昨晚霍衡之又打又杀的动静闹得很大,霍家想瞒也瞒不住。”


    顾岑风却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像霍家这般于江湖中屹立多年的大家族更应如此,怎会任由流言传开?实是不合常理。”


    归寒烟看了一眼那侍女,转而道:“无妨,我们现在有了这个人证,便可以证明谈逸仙和岳小茴是被人设局的了!”


    “那我们现在带她去找霍老?”顾岑风问道。


    归寒烟点了点头,却听修海劝道:“霍老现在估计没空。方才我来时,便见岳堡主气势汹汹而来,要找谈逸仙算账。这会儿霍老他们应该都去家祠了!”


    “那咱们也赶紧去!”归寒烟心中一惊,说着便要带那侍女一道。


    顾岑风却拦下她,“稍等片刻。”转而对修海道:“你先看看此物你可知晓?”


    说着,顾岑风拿出了那装残香的锦帕。修海拈了一颗放鼻下闻了闻,了然道:“这是助情香,风月场上惯用的。”


    顾岑风心道一句果然,又问:“此香能否让人神志不清,以至于认不出人?”


    “那倒不会。”修海明白顾岑风的意思,却也只是摇摇头,“这只是普通的香,即便说是给新婚夫妇助兴所用,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这就怪了,”归寒烟疑道,“既然如此,这侍女又为何着急倒掉那香灰。”


    顾岑风神色不明地将那残香收起,“看来等下,只能看这个侍女的口供了。”


    ……


    家祠之中,霍老爷子坐在堂上,手里撑着一根手杖,强打起精神说道:“此事因我霍家而起,连累岳堡主披星戴月而来。现在两家人一同商议,老夫想问问岳堡主的意思,是想怎么处置?”


    岳泰带着岳小茴坐在霍家父子对侧,他看上去五十左右,是个一脸虬髯的彪形大汉,往那儿一坐,立时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他冷眼在霍家人身上扫视一圈,这才沉声道:“这门亲事,算老夫看走眼。把该算的账一并算了,再写下和离书,老夫便带闺女回岳家堡去!”


    岳小茴心中一惊,刚要说些什么,可看了一眼她父亲的眼色,便又沉默下来。


    霍衡之见老丈人提及和离时,岳小茴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她还对自己还有情。


    他当即跪在岳泰面前,向他请罪:“岳父大人,都是小婿无能,这才没有保护好茴儿。可小婿对茴儿一片痴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会一心一意对她。还请岳父大人,再给小婿一个机会!”


    岳泰闻言不由讥笑一声,“你当初求老夫将小茴嫁给你,也是如此信誓旦旦。可结果呢?”


    他猛地一拍桌子,木质开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老夫还没问你,新婚之夜,你为何撇下小茴一人?!我把这丫头交给你,你便是这么保护她的!”


    霍衡之当即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岳父大人骂得对,都是小婿的错。可小婿亦有苦难言,只因喜宴上有人闹事打伤了我,我又怕茴儿担心,这才在书房上药疗伤。却不曾想,竟有贼人乘虚而入!”


    岳泰冷哼一声,气势汹汹道:“还不是因为你技不如人!我来时便听说,小茴已将我岳家双剑的绝招都教与了你,却不想你还是这般不争气!”


    霍衡之被骂得一张脸红白交加,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岳泰这个老丈人骂他。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霍豫见状,立即板起一张脸来训斥霍衡之:“亲家公骂你骂得对!若你当时少喝两杯,便不会轻易受人挑衅,以至于大婚之夜挂了彩,被那贼人算计!”


    训完霍衡之,霍豫又满脸堆笑,对着岳泰打圆场,“亲家公,那贼人现在就关在家祠旁边的厢房里,我这就让人把他带来,任由你处置!”


    霍老闻言,叹息一声便闭上了眼睛,不欲再看。


    不多时,仆人便将谈逸仙带了上来。


    可岳小茴一见他,浑身便止不住颤抖起来。岳泰见状,立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去外面等,其他的交给为父。”


    岳小茴点点头,当下逃也似的离开家祠。


    谈逸仙此时跪在地上,额发散乱,面色苍白,只余光中瞥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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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红色裙角,便又垂下眼眸。


    岳小茴一出家祠,立刻深深吐纳几次,方觉得周身舒缓了一些。


    可她一抬眼,便见昨晚那两个为谈逸仙说话的一男一女此刻又出现在家祠之前。


    她冷声道:“你们来做什么?!又想为那人开脱?”


    归寒烟先一抱拳尽了礼数,这才道:“岳姑娘,我们只是无意中抓到了一形迹可疑之人,这才带来家祠交与霍岳两家审问。事关真相,岳姑娘应也想知道吧。”


    岳小茴微微瞪大双眼,却再没开口,只是看着他们走入家祠之中。


    此时,霍豫正嚷嚷着要对谈逸仙行家法,忽然见归寒烟几人进来,立马斥责道:“此乃我霍家家祠,岂是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可以进来的。快出去,莫要让我叫人请你们出去!”


    “霍家主稍安勿躁。”


    归寒烟对着几位长辈略行一礼,立即说道:“我们不请自来,只因发现有一侍女趁诸位离开之际,偷偷潜入婚房将香炉里的香灰掩埋在花园泥土之中。我们已将人带来,诸位可再审问一番。”


    说着,修海已将那侍女放在地上。归寒烟伸指点了她一处穴位,那侍女随即被痛醒。


    她刚一醒转,便听霍豫厉声问道:“你是夏菊?你偷偷摸摸去主子的房间里做什么?!”


    夏菊先是被唬了一跳,回过神后立即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打扫一下屋子,却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


    归寒烟当下便扳开她的手给众人看过,“打扫屋子,怎么打扫的满指甲缝里都是泥?”


    夏菊一时嗫嚅,却听归寒烟又道:“在这位夏菊姑娘来之前,我们便已在香炉之中发现了几粒残香,诸位一看便知。”


    说到此处,顾岑风便将那锦帕打开,交由众人一一看过之后,又给谈逸仙看了一眼。


    可谈逸仙即便看见那助情香也毫无反应,顾岑风只能无奈起身。


    不料,他一抬头便见霍衡之一双阴鸷目光紧紧盯着谈逸仙。


    岳泰指着那香,沉声说了一句,“你们霍家谁能告诉老夫,这是怎么回事?”


    “霍少爷,你房里的东西,还是你来解释吧!”归寒烟环视一遍众人神色,有意点了霍衡之。


    闻言,霍衡之不由讥笑一声,“婚房又不是我布置的,里头有什么东西,我如何能一一得知?反倒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私自跑到别人的洞房里,你知不知羞耻?!”


    归寒烟冷哼一声,“你少东拉西扯说那些没用的。现在是你的侍女偷偷倒掉香灰,做此掩耳盗铃之举,岂是你一句不知就能抵赖的!”


    霍衡之只沉默了一瞬,便道:“我记得这个夏菊,是我和茴儿要成婚时才被分到院子来的。我对此人并不熟知,又怎么知道她为何如此?”


    “即便你不承认夏菊是受你指使也无妨。”归寒烟淡淡一笑,“至少此人可以证明,此事是有人故意设局……”


    话未说完,岳小茴便从门外闯了进来,“你还说你不是为他开脱?!我看你字字句句都是在为此人喊冤!”


    归寒烟正要解释,一直没说话的夏菊却在此时将头磕得砰砰响,嘴里直嚷着:“求老太爷饶命!”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夏菊吸引过去,霍老爷子立刻问她:“你想说什么?”


    “是奴婢做了错事,良心不安,这才想偷偷处理了香灰。老太爷明鉴,其实那香,正是表少爷叫我放的!”


    “你说什么?!”归寒烟顿时一惊。


    她立即看向谈逸仙,却见谈逸仙只是默默闭上眼睛,竟是默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