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清冷气质

作品:《至夜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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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知礼的车刚开出小区门口,又遇上了堵车,心情烦躁的扯了扯领带。


    熟悉的质感停留在指尖,祁知礼从后视镜看到这条枪灰色领带,想起程诉送他这条领带的那个早上,温柔的在床上帮他系。


    她也曾对他那样好。


    祁知礼忽然记起他非要来云城一趟的目的,他明明是想求程诉和他在一起的,可一出口就成了质问,他听到那句“普通同事”实在没法不激动。


    他埋在方向盘上,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车子堵在窄巷里,四周林立的老建筑墙面斑驳,祁知礼第一次来程诉的家乡,想象着年少的她在这里是怎样度过的。


    她会像刚才跑过去的小孩一样吗?她那样不喜欢出门的人,大概会长时间闷在家里看书。


    祁知礼的视线追随着影子移动的痕迹,忽然看见了路的尽头开着一家老店。


    那是一家专门做旗袍的老店。


    立在橱窗的模特穿着一件青色旗袍,在快要沉落的阳光里熠熠生辉。


    他送过程诉一件仿照旗袍设计的礼服,叫她陪他参加生日宴。可那一件被他亲手撕坏了,程诉收回家之后挂在她的衣柜里,没再缝补,他偶尔帮她拿衣服时,还能看见那抹灰青色。


    道路开始通畅,祁知礼看那间店看得失神,一直堵在路中间,后面的车忍不住催促,喇叭声刺耳至极。


    鬼使神差的,祁知礼将车停在了路边,走进那间店里。


    “先生,我们这里只做女士旗袍,不做男装。”


    店里只有两个人,年轻姑娘负责接待客人,头发已经花白的奶奶在缝纫机前做衣服。


    “领口怎么是这样的?”


    店里摆着很多样衣,和祁知礼之前送程诉的那件好像不太一样。


    “正经的苏派旗袍就是这样的,先生您要做旗袍吗?”


    难怪那时候程诉和他说,感觉那衣服的领口不太对劲。


    祁知礼说是,他想重新给程诉做一身,年轻姑娘让他填订单。


    “请问您给谁做呢,我们需要量一下身材尺寸才方便定制。”


    修身的衣服,差一毫一厘穿上身都不好看。


    “她不方便过来,但我知道她的尺寸这样可以吗?”


    年轻姑娘露出为难的神色,她们是更倾向于现场量体定制的,但面前这位先生似乎很想要定做这件。


    “那麻烦您填一下尺寸数据。”


    祁知礼下笔的速度很快,程诉的每一处数据他都烂熟于心,他抱着她睡了那么多个晚上。可他刚才见她瘦了很多,不知道做出来还合不合身。


    “先生对定制有什么要求吗?颜色材质还有图案,您可以看看想要哪种?”


    样图摆在祁知礼面前,他看得眼花缭乱,挑不出来。


    “这是她的照片,你觉得什么样的适合她?”


    照片还是偷偷拍的,距离太远,把脸拍得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个高挑清瘦的姑娘。


    “嗯……我比较推荐珍珠白的颜色,非常符合这位女士清冷的气质,先生您觉得呢?”


    清冷的气质。大约每个人第一次见她都这样觉得,只有祁知礼体会过她清冷气质背后的灼热。


    “好,就这样定下吧。”


    “我们店定制需要一个月,请问先生是自己来取,还是需要我们送到哪里?”


    一个月,祁知礼不知道那时候他还在不在云城,何况程诉未必肯再见他了。


    “帮我送到这个地址吧,麻烦了。”


    那颗价值上亿的蓝钻还在伦敦,祁知礼现在掏不出来,那就先送她这件旗袍吧,是补给她的生日礼物。


    祁知礼一连在云城待了一个星期,偶尔象征性的去项目上看一眼,大部分时间都在程诉家附近停留。


    那天他那样气愤的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再回来找她,祁知礼也觉得自己有时候挺好笑的。


    可他一次也没有遇见过程诉。


    祁知礼在每个想她想到快要疯掉的夜晚,他都想把程诉直接绑到身边,让她在也离不开他。


    他承认,他爱她爱到病态。


    可他还是没下定决心这样做,他知道程诉不会喜欢这种强迫的手段,他知道他要是真如此,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虽然现在好像也没有。


    接到陈叔电话是在一个小雨的晚上,祁知礼体会着江南潮湿的侵袭,被雨打落的花瓣降在他的挡风玻璃上。


    江南不下雪,却叫他见了一场花雨。


    “董事长,集团下个月的股东大会必须要您亲自出席,您这几天离京让有些人不满,您不回来的话可能会有些麻烦。”


    陈叔说得很委婉,祁知礼再不回去可能就不止一点麻烦,怕整个祁氏都要翻天了,太多人盯着祁知礼这个位置,出逃云城一周,已是梦一样的经历。


    “知道了,我会出席股东大会的。”


    祁知礼肩上的重担叫他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总有人催促他往前,从前是程诉,现在也换成了别人。


    旗袍做好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天气渐暖,路边的树大把大把的开花。


    程诉鲜少有机会在家中待这么久,可待得太久,程韵也忧心她接下来要怎么办,会回京城吗?或是去临城,去深城和她待在一起也是可以的。


    程诉说或许会先去一趟临城,许久不联系的齐曼之终于有了消息,年前约的那顿饭还没着落呢。


    她在收拾行李,程韵也在收拾行李,这个假休得够久了,她得回深城了。


    准备离开云城的前一天,旗袍店的姑娘将那件珍珠白的旗袍送到了程诉家里。


    程诉问她是不是送错了,她从没有定制过旗袍。


    “是一位先生来定制的,地址给的就是这里,应该是您男朋友吧。”


    程诉不想为难送衣服的姑娘,将盒子接了过来。她其实已经猜到这件衣服是谁送的了。


    现在还远没到可以穿旗袍的季节,程诉不知道祁知礼送这件衣服来是什么意思。


    程父程母这时候不在家,程韵见到程诉手上拿着的衣服,似乎也猜到是谁送的了。


    “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程韵无厘头的说出这句,叫程诉不明白。


    “告诉我什么?”


    “在回云城之前,我和祁知礼见过一面。”


    在程诉想怎么离开京城,离开祁知礼身边的时候,祁知礼在想,怎么让程诉同意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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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深城分公司巡查时,祁知礼去见了程韵一面。


    那时程韵手底下有个模特闯了祸,她正忙着收拾烂摊子,光是违约的赔偿就是天价,程韵绞尽脑汁的去应付。


    其中赔偿最多的一份合约达到了惊人的八位数,公司要承担一半,真要是赔了,程韵的小工作室就破产了。


    所以当品牌方提出换个模特拍摄而不要赔偿时,程韵觉得自己真是走了大运了,天不亡她。


    也就是借着这个由头,祁知礼见到了程韵,那时候程韵才知道,那个品牌只是祁氏旗下很不起眼的一部分,祁知礼一句话的事,就帮她摆平了。


    这次见面前,程韵只见过祁知礼一次,在一年多前祁知礼轻车熟路的进了程诉家里,跟她说合同上的数字错了,那时候他身上还残留着些吊儿郎当的痞气。


    再见,祁知礼只剩下豪门掌权人的矜贵。


    程韵谢他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


    “这都是小事,程诉帮我的更多。”


    提起程诉的时候,祁知礼心情很好,嘴角噙着笑。


    程韵改不了逗人的毛病,问他这次帮忙是不是只为了感谢程诉对他的帮助。


    “当然也不是,这就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程韵问他什么见面礼这么贵重。


    祁知礼说肯定要贵重。


    “你可是程诉的姐姐。”


    彼时他们谁也不知程诉在京城的打算,程韵以为程诉和祁知礼发展得很好,她很欣慰。


    “其实我们不关心对方感情的事,但有个人这样爱她,我很高兴。”


    祁知礼听到程韵这样说,他也很高兴。


    程韵在刚结婚的时候很担心她这个妹妹会孤独终老,因为她觉得程诉是块没开情窍的木头,后来离婚,又觉得孤独终老未尝不好,没开情窍未尝不好。


    或许是家庭环境的原因,教出了程韵与程诉两个极端。


    程父程母是相亲认识的,没多少感情但多年来也相敬如宾,有了两个孩子生活也没多大变化。


    程韵和程诉的名字是外公起的,“韵”意为和谐悦耳的声音,外公说程韵的八字看起来会是个吵闹的,希望用这个韵字中和一下她的性格;“诉”则意为无保留的叙说,外公说程诉是个安静,沉默寡言的人,这样的人容易把事情憋在心里,形成压力,希望她能倾诉出来。


    长大后,程韵常觉外公说得很准,她就是个经常大吵大闹的人,程诉呢就不爱说话。


    程韵和程诉关于情感的理解也天差地别,父母的感情并没有为她们做一个好榜样,她们关于情感的认知都是自己摸索的。


    程韵热烈自由,她的情感是丰富的,看个电影都能哭个一晚上;程诉则是淡漠的,好像没有什么能激起她的情绪,她自小离家,无论亲情友情爱情,她都没什么体会,自然也无法输出情感。


    所以当祁知礼出现的时候,程韵特别高兴,终于有人能调动她的情感了。


    从程诉飞到深城躲避祁知礼的那一次,程韵就知道程诉动了凡心,能让她产生逃避情绪的人或事寥寥无几,如果是不喜欢的人表白,她能毫无波澜的拒绝,让她犹豫逃避的,恰恰是在乎的人。


    只是程诉还不懂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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