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慎思慎行
作品:《至夜沉沦》 -
双颊酡红,浅灰色睡袍松垮的在身上,露出胸口一片肌肤,祁知礼好像真的喝得有点多,甚至醉了。
空气中还有烟草未散尽的呛人味道,程诉轻咳了声,瞥见祁知礼手边的烟灰缸已经满了。
祁知礼本来没什么烟瘾,只有在极为烦闷之时才会抽一支,和程诉在一起之后抽得就更少,程诉心惊,究竟得什么事让他如此烦躁,烟酒不断的麻痹自己。
“你……回来了……”
祁知礼放下电脑站起来,碰到了桌上的红酒杯,清脆一声,杯身碎个彻底,红色酒液洒在反光的白色地板上,像极了鲜血。
他踉跄一下就要站不稳,高大身形晃动着。
程诉丢掉行李过来扶他,他顺势就栽进她怀里了,埋进她的发间,她身上那股浅淡的清冷木香能叫他清醒。
“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还有几天吗?”
祁知礼在程诉耳边小声嘟囔,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因为,我也想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有万斤沉重,扎进祁知礼的心脏深处,混着酒气的吻落下来,落到程诉因吹风而有点干燥的唇上。
相比于程诉的言语表达,祁知礼或许更喜欢用行动来说明他的想念,灵活的舌尖直入程诉的口腔,吮吸缠绵。
明明分开没几天,祁知礼却像很多年没见她,甚至有种失而复得的用力,像是在验证程诉是否真的来到了他面前。
吻着吻着,程诉感觉脸上被滴了滴温热的水,很快又冷却,她睁眼去瞧,那是祁知礼的眼泪。
程诉在祁知礼面前落泪过很多次,在床上,在浴室,可祁知礼在她面前落泪,是第一次。
“祁知礼,到底怎么了?”
程诉手忙脚乱的去擦他的眼泪,祁知礼就呆呆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不说话。
他一直在等程诉回京,想告诉她祁致尧的死不简单,想通过她联系凌淑慎知道更多消息。
可祁知礼见到这张久违的面庞,这些话忽然又说不出口了。他父亲那样的人都逃不过惨死的命运,他或许也自身难保,但程诉和这些事没有关系,她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祁知礼不太忍心把她卷进这团乱麻中,卷入险境。
他生于富贵之家,享了一生荣华,他自然该去面对他该面对的劫难,可程诉不用。
只是祁知礼不明白,程诉其实早就卷进来了,所有人都默认,这位程助理,是祁小公子最有力的臂膀。而在程诉对祁知礼产生担忧的那刻,对祁知礼动心的那刻,她就再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嗯?”
程诉的追问也不起作用,祁知礼似乎还是不想说,祁知礼只握住程诉给他擦眼泪的手,又将人抱进怀里。
程诉不满于祁知礼的沉默,抽出手来离开他怀里。
“凌女士说过,关于你的事全部由我做主,我要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从来没用过这种强烈的语气跟祁知礼说话,因为她从来没见过祁知礼这副样子。
程诉无法让祁知礼开口的事,那她就只能搬出凌淑慎来让祁知礼开口,祁知礼无法拒绝凌淑慎点要求的。
“我无意中知道了些事,但我不确定。”
祁知礼不确定是谁动的手,他不敢轻易开口。
“什么事?”
“关于我父亲的死,我妈是不是像你透露过什么,或者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会儿轮到程诉愣神不说话了。
“你……发现了什么?”
祁知礼停顿片刻,将那天医院的话复述给程诉听。
程诉听得心惊,祁知礼断断续续的哽咽,说祁成蹊帮着他们瞒着祁致尧过世的真相。
“我从没想过,这件事情爷爷也有份。”
祁知礼没想过,程诉就更没想过,都说虎毒不食子,在这豪门恩怨里也不作数了。
难怪初见时,程诉就觉得祁成蹊对祁知礼和凌淑慎点态度不对劲,他对祁知礼的骄纵源于对祁致尧的愧疚。
程诉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血流满地的场面,那时候祁知礼才十三岁,她也不过十五六,还在京大读大二。
那是个暴雨天,林康平带着手底下的学生去理工大学参加研讨会,她坐在明月旁边,回来的路上还在讨论那天的议题。
大巴停在临江西路迟迟不动,车尾灯在雨天中连成一片红。
警笛声回荡着,车内有些躁动,带队的老师出来安抚,说前面发生了车祸,要等交警疏通道路才能继续走。
这一等,就等到天黑。
大巴车视野稍高,程诉远远瞧见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被抬上救护车,被撞的只剩残骸的两辆车还横在路中间。
临江西路是京城的重要道路,眼见着晚高峰要来了,一直堵下去不是办法,交警尽力疏通出一条可通行的车道。
程诉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的雨痕,看见倾盆的大雨冲刷着血迹,这样的雨天,似乎是最适合毁尸灭迹的时机。
之后几天,京大内隐有关于那天车祸的讨论,车祸的当事人是京城世家里有名的大人物,引人瞩目,新闻报道却很少,不禁让人觉得蹊跷。据传相撞两车中一个当场死亡,一个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半个月,也没抢救回来。
贺延也曾和明月与程诉说过这事,死的这人是校内鼎鼎大名的凌修远教授的姐夫,本就就受京大学生关注,祁致尧的死使祁家动荡,京城诸多世家也受牵连,总之不太平。
凌修远那时已不怎么在京大上课,更因此事彻底辞去教职,外派出京,凌淑慎因祁致尧的死放下凌氏事务,凌家此后由凌澈接手。
更不用说当事的祁家,最受瞩目的继承人离世,从此形成两虎相争的局面。
那时说起这些事,程诉只觉得不关她事,凌家,祁家,都对她太遥远,贺延说的那些豪门争斗,程诉也一概不懂。
她怎么也没想到,多年后,她会成为这件事的局中人,她在认识凌淑慎很久之后才得知,凌淑慎的凌是京城凌家的凌。
祁知礼抱着程诉跌坐在地上,程诉终于得知见底的红酒和满溢的烟缸是因何。
“祁知礼,起来,听我说。”
程诉握着祁知礼的肩膀,逼他和她对视。
“说……什么?”
“这件事交给我去调查,你好好待在华悦,不许再喝酒,听到没有。”
“不行!”
祁知礼听到程诉的话猛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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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太危险,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程诉原本,原本不该走的这一步的。
“我父亲的死,身为人子,我该自己来调查。”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怎么去调查。”
“颓废”两个字就明晃晃的挂在祁知礼身上。
“我听你的话,我不喝酒了,我一定要,一定要亲自查出当年的真相。”
一字一顿,祁知礼说得很坚决,他的人生原本也不该是这样的,祁致尧若还在,他应该是很幸福的,不用经历这些孤独和背叛。
“那现在乖乖去睡觉。”
她回来时就已经凌晨,又谈了这么久,时间不早了,祁知礼这几天应该都没休息好,眼下的乌青很明显,程诉……很心疼他。
“好……”
卧室里留着夜灯,程诉帮祁知礼盖好被子。
“你不上来一起睡吗?”
祁知礼拉住程诉要离开的手。
“我总要洗漱一下,放心,我不会走的。”
“嗯,我等你一起。”
程诉拿了睡袍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器,淅沥水声透过门传到祁知礼耳里,而程诉却还没脱衣服,抱着手机飞速打字。
欧洲那边正处于傍晚,程诉发邮件到凌淑慎的私人邮箱。
凌淑慎两个邮箱,程诉一般只用工作邮箱联系她,回国前凌淑慎还给了程诉另一个私人邮箱,只有在关乎祁知礼或者特别紧急的事,程诉才会冒昧联系这个邮箱。
其实程诉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凌淑慎,她刚在瑞士做完手术,本应好好休养,但涉及到祁知礼,甚至祁致尧,程诉不敢擅自决定,说到底,这是他们家家事。
还好,凌淑慎很快回复。
【我已知晓,当年之事我已尽力却无结果,小礼愿意继续调查就让他去吧,如有进展,立刻告知我。另,此事凶险,慎思慎行,明哲保身要紧,不必强求。】
随回信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封附件。
凌淑慎这些年能查到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
程诉快速浏览,这些资料能帮祁知礼省去很多弯路了,凌淑慎准备周全,或许她的担心都是多余。
洗完澡打开浴室门,祁知礼已经睡着,但眉头一直紧皱,似乎很不安稳。程诉一掀开被子,祁知礼就像装了雷达似的一下贴上来。
睡吧,这事捅出就没有安稳觉了。
祁知礼虽然不让程诉插手有关于祁致尧的事,但程诉还是在整理相关的资料,结合凌淑慎发给她的那一份,做了相对完整的分析。
“有关于祁四先生的资料大部分都已经没了,应该是祁老先生刻意处理过。”
祁成蹊既然要决心要瞒,在这些手脚上面自然做得干净,不然怎么能稳坐高位这么多年。
“从祁四先生本身着手已经查不出什么了。”
这些不用程诉说,祁知礼这几天在找当年卷宗时就已经发现了,根本什么都查不到。
“所以这件事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是吗?”
“不一定,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什么路?”
“当年车祸致死的不止祁四先生一人,与他相撞的那位黎女士是宋晟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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