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修养了一个月，楚子虚的新骨髓终于长了出来，但伤口依旧未能完全结痂。


    每当他试图活动身体时，撕裂般的疼痛便会从骨缝中渗出，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毛动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


    "再加大药量吧。"楚子虚靠在软枕上，脸色苍白却带着执拗，"三月三快到了，我不想耽误结契大典。"


    毛动天皱眉："药量已经够重了，再加大怕你受不住。"


    "我受得住。"楚子虚握住他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笑道："狼牙棒都挨过，这点疼算什么。"


    毛动天还想再劝，却被楚子虚一个吻堵住了话。


    这个吻带着药味的苦涩，却又藏着说不出的温柔。


    毛动天叹了口气，终究是拗不过，只好又往楚子虚的伤口上多撒了一层。


    没几日，鹿曲找上门来，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动天道人。”他抱拳颔首，"苍玄派的事，不能再拖了。"


    毛动天将他引至偏厅，奉上清茶："鹿曲掌门，此事重大，我一人无法做主，子虚他身体还未痊愈，可否再缓几日？"


    鹿曲抿了口茶，淡淡道："老弟，你有所不知，苍玄派的死者家属闹得很凶，说花重金送来修炼，人却炼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善宁你也知道，那个扶不起的孙子，吓得大门儿都不敢出。他们请了一个人，在阎浮洲的报纸上发文，写了魔界包庇凶手，宗门百家无作为。"


    毛动天握紧茶杯，指节泛白："那些人本就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他们先......"


    "我知道。"鹿曲打断他，"但世人只看结果。楚子虚统治魔界十年，好不容易才让修真界和魔两界和平共处，不能因为几个败类毁了这一切。"


    正说着，楚子虚从内室走了出来。他披着件月白色中衣，脸色依旧苍白，却强撑着挺直腰板："鹿曲掌门，久违了。"


    鹿曲起身，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一圈绷带上，眉头微蹙："你的伤......"连忙要搀扶楚子虚。


    楚子虚摆摆手，“本尊确实身体抱恙，怠慢之处，还请鹿曲掌门见谅。"


    毛动天一听声音，赶紧窜到楚子虚身边，扶他上座。


    鹿曲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等尊上痊愈再做定夺。"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死者家属那边，还需安抚一二。"


    楚子虚点头："我明白。我自会处理。”


    接着，他从袖口飞一张朱红色的请帖，上面大大的“囍”字砸在鹿曲脸上。


    楚子虚又道：“鹿曲掌门，三月三日是我和动天的结契大典。您作为动天生前好友，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话音刚落，鹿曲手中的茶盏便是一顿，茶水溅出几滴，落在道服上。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结契大典？你们......男子之间也可以结契？"


    楚子虚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看向毛动天："我与动天两情相悦，心意相通。为何不可？”


    毛动天耳根微红，却并未反驳，只是轻轻握住了楚子虚的手。


    鹿曲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人的手指交缠，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放下茶盏，神色复杂："我虽知你们关系匪浅，却未曾想到......"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男子之间的情谊，竟也能如此深厚。"


    楚子虚轻笑："情之一字，本就无关性别。我与动天历经生死，早已超越了世俗的界限。"


    鹿曲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是我狭隘了。"


    毛动天只是微笑，不说话，却又胜似说了千言万语。


    "既然如此，那我定要备一份厚礼，好好喝一杯你们的喜酒。"她忽然笑道，"不过，你们可要小心些。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楚子虚挑眉："轰动又如何？我与动天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眼光？"


    毛动天也笑道："鹿曲掌门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鹿曲点点头，又与他们闲聊几句，便告辞离去。


    毛动天送他到门口，临别时，鹿曲忽然低声道："动天道人，魔尊的伤......不简单吧？"


    毛动天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鹿曲掌门何出此言？"


    鹿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虽不精通医术，但是我懂武术，他这明显是严重的外伤。现在都是法术较量，以魔尊的修为，一般法术伤不了他，更可况是外伤，除非。"她顿了顿，"除非是魔尊自己砍伤自己。就算是砍伤，也不会伤到他的命脉，但我方才见他气色，明显像是丢了半条命似的。"


    自抽仙髓，可不是丢了半条命么。


    毛动天没和鹿曲过多解释，目送他离去。


    之后，他快步回到内室，楚子虚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转眼到了二月末，楚子虚的伤口终于开始结痂。


    虽然动作依旧有些迟缓，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疼痛难忍。


    可是对药粉的依赖性更大了。


    “小猫，派人去清虚派给我取药。”楚子虚脸色依然苍白。


    楚子虚对药粉的依赖越来越大，每日浑浑噩噩，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精气神。


    他的身形日渐消瘦，原本结实的胸膛如今肋骨突显，连衣袍都显得空荡荡的。眼前时常模糊，甚至有时连毛动天的脸都看不真切。楚子虚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因怕毛动天担心，楚子虚偷偷请了魔界的魔医来看病。


    魔医是个年迈的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他仔细为楚子虚把脉，又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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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他外敷的药粉，眉头越皱越紧。


    "尊上"魔医沉声道，"这药粉里掺了一种让人上瘾的止痛药，长期服用会产生依赖，导致消瘦、晕眩，甚至无法摆脱。"


    楚子虚闻言，脸色一沉："可有办法戒除这药瘾？"


    魔医捋着白胡子道："此药如毒，无解。但有一法，可以一试。。。不过。。。”


    楚子虚道：“但说无妨。”


    魔医道：“要戒除药瘾，需用雷击术，以雷霆之力驱散体内的药毒。不过.....此法极为痛苦，常人难以忍受。"


    正说着，祁武匆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尊上，清虚派这次没给药，说是让毛公子亲自去拿。"


    闻言，楚子虚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紫耀的意图，昭然若揭。


    "不必了。以后不去清虚派拿药了。"楚子虚道。


    祁武一愣，还想再问，却被楚子虚挥手打断："快去给本尊找一处隐蔽之所，要隔音僻静，别让毛公子知道。"


    祁武领命而去。


    魔医这把年纪，也听明白了楚子虚的意思，隐蔽之所就是为了雷击准备的。


    “尊上，”


    傍晚时分，雷击术正式开始。楚子虚赤裸上身，盘坐在阵法中央，四周布满了闪烁的雷符。


    魔医手持雷杖，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一声大喝，雷杖直指楚子虚。


    "轰！"


    一道雷霆劈下，正中楚子虚的背心。


    他浑身一颤，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


    雷击术的痛苦远超他的想象，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体内穿梭，每一寸血肉都在燃烧。


    "第二道！"魔医再次挥动雷杖。


    "轰！"


    楚子虚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毛动天的脸。那张脸上满是担忧与心疼，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他。


    "小猫....."楚子虚喃喃道，他想到当年毛动天替自己挡三道天雷时，肯定比雷击术通过百倍千倍万倍，再痛也比不上天劫之痛。


    "第三道！"


    "轰！"


    楚子虚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只能任由黑暗将他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楚子虚缓缓睁开眼，见祁武和魔医守在身边。


    祁武的声音有些哽咽：“尊上，小人这就带人屠了清虚派。”


    楚子虚气若游丝道：“结契大典在即，不可节外生枝，再惹事端。”


    魔医道：“尊上每日雷击三次，借以时日，方可戒药。”


    楚子虚道：“时日？是十天吗？”


    魔医颤颤巍巍摇头：“小人，不知道，或许十天，或许二十天，或许一个月？”


    祁武给了魔医一拳：“老头你闭嘴，尊上肯定会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