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没有见过虚空万藏，也不知晓他与奥托的那些往事，但他和「闭嘴」接触过，听过他的嗓音，此次和罗刹接触便觉得耳熟，如今再看到片羽的反应，某些事便一目了然了。


    “他不是那个人。”


    片羽自然是知道的，奥托已经没了，虚空万藏也不可能跑到这里，这个人一定不会是他们，应该更偏向于姬子这一种，属于异世界同位体。


    但是，要怪就怪奥托吧，谁让他凭本事让自己所有的相干系列都令人愤怒呢？


    “……”


    看到片羽冷静下来，丹恒才放开了手，又看向罗刹，代为解释，“抱歉，曾有与罗刹先生相似之人与我们有些过节，所以难免……”


    罗刹似乎脾气很好，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放在心上，“无妨。”


    素裳这才呼一口气，凑过来把墨镜递给片羽，又高高兴兴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诶，阿羽，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都没告诉我！”


    片羽平心静气下来，面向她时，亲切的神色重新浮现在脸上，语气也温和起来。


    “我前些时候不是加入了星穹列车吗？这次列车组到这里，我就顺势下来看看……正好最近罗浮似乎有些麻烦，我们也想帮上一些忙。”


    说着，她指向丹恒，“丹恒也是我们的同伴。”


    素裳恍然，“噢！原来如此，怪不得丹恒兄弟看着这么……额……桌……桌什么……桌子……”


    罗刹：“或许素裳小姐是想说，卓尔不凡？”


    素裳连连点头，“噢对对！就是这个词，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厉害的那种。”


    丹恒小年轻荣辱不惊，淡淡地道了谢。


    他们简单聊完之后，又互相介绍了各自的身份，先前黑色短发的少女，是十王司的偃偶判官雪衣，是他们在路上遇到的。


    在此之后他们又注意到，片羽旁边跟着一个悬浮在半空的机器人。


    看着很像是黑塔空间站里的那一种，不过听片羽说他们不必在意，便也没有多问。


    将雪衣送走后，素裳将他们三人带到丹鼎司所在的地方。


    “我先归队了，一会儿就有其他云骑来转移民众，带你们去其他安全的地方。等这次风波过去了，阿羽，别忘了咱们一起去玩噢！”


    片羽笑着答应下来，同她挥手告别，而后在场就剩下她、丹恒和罗刹了。


    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显然罗刹也有，只是在分别之前，片羽又向他所在的方向迈开了脚步，丹恒忙道，“周围有云骑在，现在发生冲突或许会有麻烦。”


    “我不动手，我只是想……罗刹先生，我们交换一下信标地址，好吗？”


    片羽看向罗刹时，端起了完美的笑容，既平静又从容，瞧她眼睛瞧她神色，都看不出她有其他的想法。


    “我为先前的失礼内疚，出于歉意，我很希望能与您结一份善缘，今后若有机会，再好好补偿您一番。”


    “姑娘客气了。”


    罗刹笑笑，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温和地说道，“罗某也希望与姑娘交好，对姑娘先前曾有的过节，我深感惋惜，只期望此事不会再困扰姑娘太久。”


    片羽与他道谢，告别，目送他走远。


    丹恒就站在她身后一侧，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收回目光，向她看过来，“你真的打算补偿他？”


    “我没打到他，何来补偿一说？”


    片羽理所当然道，“有了和他的联系方式，就能够定时打探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今后他再做出翻天覆地的举动，也有办法预防。”


    果然啊。


    “我们接下来要偷偷离开吗？星说她们现在已经在去往鳞渊境的路上了。”


    丹恒点了点头，“……嗯，那我们也过去吧。”


    说着，他就准备动身离开这里，只是话音刚落，那个一直围绕着片羽，始终表现得像个随身挂件的机器人突然发了声。


    “等等，亲爱的，这里还有人没有互相介绍呢。”


    丹恒骤然顿足，微微皱眉，看向了片羽身旁的机器人。


    “旁人暂不必说，但这位丹恒先生如今是你的同伴，我想，我们应当早些认识一番。”


    片羽抬起手，指向身旁的机器人，“这位是芮克先生，请不要介意他以这种方式出现，因为他平日比较繁忙，我们也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


    芮克先生，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如果接触过手机，接触过网络，就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他，名声响彻寰宇的著名导演，实至名归的影视艺术家。


    他的作品，无论是再挑剔的影评家，再苛刻的观众，都难以质疑其优秀出色的剧情、审美与镜头艺术……


    但是，这些放在现在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他这位不相干人士出现在这里，就像是一首完整曲调之外的突兀旋律，格格不入。


    丹恒保持审视的态度，注视着他所在的方向，言语客气而疏离，“久仰，芮克先生，您的名姓我早有耳闻……但是，您为什么会和她同行？”


    芮克声音悠扬，不需见面都能瞧出他彬彬有礼的优雅。


    他说，“噢，请允许我介绍另一层并不是那么众所周知的身份——片羽，我最重要的女主角……的恋人。”


    “……”


    丹恒脸一拉，直接转头看片羽，发现她并没有反驳


    一瞬间，他的心情仿佛变成了多灾多难的泰科鞍大球馆，无比突兀，防不胜防地被砸出一个大洞，差劲极了。


    -


    从丹鼎司到鳞渊境，一路都很不顺利。


    先是撞上了刃，又撞上了彦卿，丹恒心情雪上加霜。


    谁料彦卿看到片羽之后，毫不犹豫地一把挡在她面前，语气坚定，斩钉截铁道，“师娘，您留在我身后，我会护您周全的！”


    “……”


    刃莫名被沉默了，而丹恒心情跌至谷底。


    师娘……师娘？


    哦，他想起来了，曾经三月七好奇仙舟将军，也就是景元张什么样的时候，确实央求过那个时候在罗浮的片羽帮忙拍个照片。


    她按理来说不容易接触到将军，但却能拍下两个人的合照给三月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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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看来……


    同样的糟糕心情也出现在与这里相距好几个星系的人身上。


    “哦……师娘？”


    芮克说了这一句话就沉默了，片羽抬起手放到额头上，也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不知道？


    现在明明是针锋相对的场合，有旧怨的两个人在这里相逢，他们又正好都是不允许踏入仙舟的角色，而将军的骁卫彦卿站在这里堵住了他们。


    如此形势，无论怎样排列分布，气氛都是一触即发……但就是这种场合，在场四个人一个机器人，都沉默无言，一阵风吹过都显得萧索。


    最后片羽捞过机器人，退到了战场最边缘的地方，把主场让给了应该在这里表演的角色。


    “这是怎么回事？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那边开始打了，这边芮克也准备打了。


    片羽也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彦卿误会了吧，我不是他的师娘。”


    “误会吗？但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坚定呢。”


    她莫名感觉芮克讲话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接着说道，“我上次来仙舟时发生的事情基本告诉你了，和将军接触是在到丹鼎司小白露手下的时候，到将军府给他检查，然后……”


    “身为罗浮将军，府邸理应常备医师，怎么需要你留下来呢？呵，这位将军还真是多此一举。”


    他确实在阴阳怪气。


    片羽莫名觉得这种场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在她想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时候，余光却看到丹恒被刃一剑捅进了胸膛。


    他酿跄一下，就要倒在地上，可还不等他碰到地面，一只手臂就及时揽住了他的腰身，稳稳而有力地接住了他。


    丹恒脸色苍白地抬起头，片羽的脸庞映进他的眼眸中。


    她方才分明离这里足有百步之遥，却几乎在一瞬间出现在了他身后，不仅如此，那双原本黑亮的眼眸，如今也散发着异常璀璨的金黄。


    她将手放到他胸前的伤口处，刚要动作，一股水流却猝不及防地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直接冲开了她的手。


    青色的水流犹如丝绸，将他层层包裹而起，异样的力量从中释放而出，某个深埋的秘密也随着一瓣瓣如玉的莲花瓣张开破茧而出。


    青年发间生出双角，已然宣告了他的身份。


    这样的角，她只在白露头上见到过，再联想到那位引起饮月之乱，容貌与丹恒相似的持明龙尊饮月君……某个结论昭然若揭。


    丹恒重新睁开双眸，原本深青的眼眸如今逸散着微微的光亮，而他胸口的伤，似乎也已经恢复了。


    然而，因为片羽先前冲过来揽住了他，原本该自己恢复伤势的丹恒，在她怀里完成了变身的过程。


    如今，她微微皱起眉头，不放心地把手放在丹恒那已然变化了装束，如今露出部分胸口肌肤的地方摸了摸，确定表里都恢复如初，这才放下了手。


    接着一抬眼，她看到了丹恒侧脸泛起的红晕。


    “……”


    “两位可以分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