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说，上下区不能通行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能够上下的炉心被锁住了，现在只有物资运输的通道仍旧在运作。


    至于堵死炉心的人，竟然并非只有上层区出力，还有下层区的人，一个名叫史瓦罗的家伙。


    听说他把控着炉心，在其附近庇佑了一片流浪者，还真是奇怪。


    片羽起了探索的心思，从娜塔莎那儿得知如何过去之后，她摸索到了流浪者营地那里，稍微变装过，便加入了流浪者大家庭。


    她在这个机械聚落中混了几天，打听到了一些有关史瓦罗的一些情况。


    他并非人类，而是个机器人，行为比较霸道，但目的似乎是为了保护，也因此，才会有这么多流浪者在这里寻求庇护。


    他平时就在机械聚落接近炉心处的一栋大宅邸里，外面有两道门加固，需要一些身份验证才能进去，只有一些「淘金人」才能进去，他们通常会找到一些废弃的机械残骸给史瓦罗修理。


    除此之外，她还经常听到“克拉拉”这个名字，似乎是和那位史瓦罗一起的人，是互相作为家人的存在。


    这就有趣了。


    以她的看法，贝洛伯格的机械不太可能是自己独立生产制造的，其中某些运行代码和系统以这里的科技水平难以实现。


    如果他们真的创造了出来，通讯设备问世想必不在话下。


    既然如此，她猜测这些机械都来自七百多年前的遗留，可能来自公司，也可能来自被毁灭之前，科技较为发达的贝洛伯格。


    那么，到底是当初的机械原本就配备了智能系统，还是他在这漫长的时间过后，自己诞生出了特别的“感情”呢？


    先前与螺丝咕姆的交流中，她得知了他主攻的课题，一个关于硅基生命与感情的课题，如今碰上了，便想去探索探索。


    于是，靠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她在这里取得了三级身份认证，进了第一道门，而这之后，还有第二道门，似乎需要得到更高级的权限，她手上的还不够。


    于是，她使用了笨办法。


    ……时至今日，人类创造了各式各样的门。


    可无论多么精密的系统，多么复杂的设置，只有当你用手指敲到上面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人类最原始的快乐。


    噢，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回归呢？


    她敲完门，门被打开了。


    看吧，老办法果然管用。


    一个模样伶俐可爱，白色头发，粉红色眼睛的小女孩探出脑袋来，眨巴着眼睛，仰头看向了她。


    从外表判断，她应该就是克拉拉。


    小女孩似乎有些害羞，脸色微红，声音轻轻地问道，“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你好，克拉拉，我有一份机械原件想送给你们，同时想就这个机械询问一下史瓦罗先生，可以吗？”


    “噢噢，是这样啊，那姐姐请进，史瓦罗先生就在里面。”


    她跟着克拉拉走进来，不需要特别分辨，就看到了那位高大的机器人。


    “原来这位就是史瓦罗先生，初次见面。”片羽向他致以问候，随即将手里的机械递给了克拉拉，说道，“克拉拉，这个送给你，我想你们在这里应该会需要它，开启认证一下吧。”


    克拉拉看着手上的黑色长方体，眼中流露出疑惑，“唔……这个东西，克拉拉没见过……只要打开这里就可以了吗？”


    “是的，这是手机。”


    克拉拉在她的引导之下，打开了手机，屏幕亮起，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图标。


    一直沉默着的史瓦罗忽然开了口，带着低沉无波的电子声音，“那是星际和平公司的标志，来客，请说明你的身份。”


    他竟然认识这个图案。


    “这么说来，您是来自七百年前的机器人，这一点应该没错吧。”


    片羽直起腰来，看向史瓦罗，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我是来自其他星球的人，没有其他的身份，也非公司的一员，只是访客。”


    “你们的这颗星球，名叫雅利洛-VI，在七百年前的灾祸发生之后就消失在了星图上，但曾经与这里有过联系的人仍希望了解这里的情况，我就过来看看。”


    “好在航道还可以使用，这才抵达了这里。”


    她话音落下，史瓦罗对她进行了评估，没有发觉引起祸患的因素，于是示意她继续说明自己的意图。


    “我在机械聚落听说了史瓦罗先生和克拉拉小姐的事情，有些好奇。如果您是七百年前的机器人，那时应该已经配备了智能核心。”


    “可迄今为止，能够被称作家人的，只有克拉拉小姐一人，所以，您是产生了自己的感情意识吗？”


    “我的系统中并未配备情感模块，但对于史瓦罗而言，克拉拉是家人。”


    片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虽然情感意识还较为稚嫩，但想必没有这份感情的机械，已然是天壤之别。


    她没有再多问，转而指引克拉拉把手机初始化的流程搞定，和她说明了手机的一些功能，互相加上了联系方式。


    这之后，她又问了个问题。


    “为什么史瓦罗先生要封锁炉心呢？我原以为，不让上下层区通行，只是上层区的意思。”


    这一点上，克拉拉没有什么隐瞒，“因为史瓦罗先生测算出，上层区正在发生一些变化，很快就要毁灭了，只有封锁住，下层区的人们才能多活一段时间。”


    上层区的裂界侵蚀已经蔓延到了城中心，这的确是事实。


    星核应该在地上的某个地方，一直不停地扩张，如果没有外界的帮助，史瓦罗的计算很正确。


    上层区会先一步沦陷，封锁住上下通道还能拯救一部分人，但也是暂时的，星核一日不解决，灭亡就迟早会定死在未来的某一日。


    “这个灾祸的源头，贝洛伯格自己无法解决，如果未来有实力强大的人抵达这里，或许能够帮助贝洛伯格逃过一劫。”


    “的确，但其概率极低。”史瓦罗的回答十分理性而现实，“星球并不具备价值足够的资源。”


    七百年前就有人求助过，那时都无人帮助，更妄论现在了。


    “……”


    片羽揉揉克拉拉的脑袋。


    “还是该有一些希望，毕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不能去畅想或者失去的了。”


    说不准，未来不久就会有几位英雄从天而降，一举将这个世界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呢？


    -


    贝洛伯格上层区，「永动」机械屋。


    片羽来这里问希露瓦买一些零件，顺便聊一聊天，谈谈这段时间他们上网了解到的新东西。


    正逢杰帕德在城中执行巡逻任务，在结束时来这里拜访，见她也在这，他询问道，“片羽小姐，请问下层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片羽放下手机，看向他，表现得一无所知，“杰帕德先生说笑了，我没有去过下层区。”


    “……”杰帕德顿了顿，轻咳一声，“我听说您最近在城中采购了几批生活用品，医疗物资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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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先生，这实在是无稽之谈。”


    片羽面色平静，语气冷静，神情沉静，“您切莫听信一些小道消息，没有的事，我最近几日一直呆在歌德酒店。”


    希露瓦忍不住，无声地捂着嘴笑。


    第一眼见片羽觉得她很优雅恬静，一瞧就像是那种沉稳冷静的姑娘，但没想到她还会这么自然地睁眼说瞎话。


    等她乐完了，看着不知该如何的杰帕德，替他说了句话，“放心吧，阿羽，我弟弟这人性子向来特别直。如果是他好好问出口的，就肯定不会为这事处罚你的。”


    她冲片羽眨眨眼，“毕竟你不是咱们这儿的人，不知道命令和规矩，也理所应当，对吧？”


    此言一出，片羽秒回。


    “我的确去了下层区，还上下四五次了。”


    “……”


    杰帕德无言地扶着额角摇了摇头。


    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简单来说，下层区的情况不太好。”


    片羽直言他担忧的话题。


    “裂界也在其中蔓延，只是没有上层区这么快，但它吞没的城镇也导致有一大批人成为了流浪者，聚居在磐岩镇和炉心附近……”


    她简单说明了那里的情况，又将自己在下面拍摄的几张照片传给他们。


    “虽然条件困难，但好歹有「地火」和史瓦罗这些人，维持了下层的基本秩序，生活尚且过得去。”


    杰帕德看着她拍摄的照片，看着呈现在上面的废弃城镇，磐岩镇和机械聚落。


    没有特别糟糕的情况出现，也没有大批量的伤亡，但人们身上的疲惫，对生存的焦虑，以及生存的焦虑，仍旧混合成炉灰抹在了他们的眼下，擦不去也洗不掉。


    杰帕德不知是该暂时松口气还是忧虑，或者两者皆有。


    十几年的隔断让他根本无法了解下层区的情况，可他们也同样是乡亲，是人民，是他们要保护的存在，如何能让人不担忧，不提心吊胆呢。


    “……无论如何，片羽小姐，多谢您的帮助，我无法代替下层区的人们，只能代替银鬃铁卫向您致以诚挚的谢意。”


    “只是尽我的一份力，希露瓦也帮了不少忙。”


    希露瓦真的很有钱，听到她可以来往上下后，不少物资都是她自掏腰包买的。


    “另外，我们也认识有一阵子了，杰帕德先生不必这么客气，和希露瓦一样叫我阿羽就好。”


    杰帕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没有辜负她的友善，点了点头，语气略微踌躇地道，“好的……阿羽。”


    看得出他有点害羞，希露瓦笑道，“杰帕德在执行公务的时候特别严肃成熟，但一到了其他事上，就不太擅长了。你肯定看得出来，他可不是那种善于交际的家伙。”


    “姐姐……这话就不用说了吧。”


    “哈哈，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说点别的……诶对了，阿羽，我有点好奇你之前提过的星穹列车的那些人，你知道他们都什么样吗？”


    希露瓦很是好奇。


    “我还没见过外面的人呢，会不会三头六臂，张牙舞爪，还是特别好看？又或者说……成熟稳重，无所不能，什么都办得到？”


    ……


    “呀！救命啊救命啊！怎么这么多反物质军团的家伙！”


    “艾丝妲请我们来是帮忙的，三月，省点力气用在腿上吧。”


    “丹恒你真不会讲话，这个时候应该安慰我不怕不怕好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