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初见过裴河几面，在小时候与裴言行一起玩那会，裴家氛围还算不错，至少没有现在的淡漠与金钱挂钩。


    裴河很喜欢裴言行，在他小时候便总是给裴言行买礼物。宋予初不知道裴家具体发生什么，看现在的局面，总归不是好的。


    后续裴言行帮没帮，宋予初不知道，她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忙，经过合作改版，总归做出了还挺满意的样板，无数次实验结果都是优。


    也不亏待这段时间为此焦头烂额、茶饭不思了将近一个多月，于秋日秋高气爽季节收到安安最终版本。


    “宋总，样品改装太多，有部分试用用户觉得这好似定装定位仪以及移动监控。”


    宋予初蹙眉，“上次让你们改的遵循用户自主开启，你们没改？”


    当初为何将方案书特意拿回来最主要的缘由便是太多漏洞且单一，改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有所偏差。


    后续改动如何，宋予初没空参与其中，因怀有双胞胎缘故，裴言行整日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有一点误差。甚至连睡觉都只敢虚虚揽着她半梦半醒睡着。


    宋予初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她许久没睡过这么长的觉，身子眷恋被窝，睁着眼发了许久的呆，也不愿意起身。


    在房间内环顾一圈没看到裴言行，也不喊他。洗漱完下楼，却见他正坐在客厅的毛毯上，她缓缓走近，发现他正在……逗狗。


    因她怀孕的缘故，雪球大多被关在院子里，之前本来关笼子里，看它郁郁寡欢的模样，怕忧郁成病，裴言行亲自买了家具给它在院子里打造个窝。


    从宋予初的角度，只能看到裴言行的侧脸，他低着头，手轻轻抚摸着雪球的脑袋，他神情温柔，笑容温润，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在他和狗身上。


    宋予初静静看着，竟然不舍得去打扰这一刻，而且掏出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最后还是裴言行先发现了她。


    雪球看到她一扑腾，看样子想扑过去，走到楼梯口却犹豫了，蹲在楼梯下直愣愣看着她。


    裴言行纸扯过茶几上的湿巾纸擦拭手指，认真到根根分明，走近她：“饿不饿？”


    宋予初点头：“有点儿。”


    她又问：“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我爸在，去不去都没事。”


    裴言行说完，又道：“午饭已经做好了，你看看今天的合不合胃口，不合再重新给你做。”


    “那两小孩呢？”


    “被我妈带出去玩了。”


    保姆在厨房忙活，因此这会客厅里就剩他俩，还有那只离得宋予初远远地雪球，它蹲在客厅，十分乖巧不靠近。


    暖黄色阳光透过落地窗折射在它金黄色的毛身上，金黄带着光，可眼神却莫名地十分哀怨。


    宋予初看着它，问裴言行：“看它这眼神，好似我们不要它似的。”


    裴言行侧眸看去，“昨晚带它去洗了个澡，但是保险起见还是离远点好一些。”


    “瞧它那肚子，有点像刚开始显孕的我。”


    “昨晚带它我看的时候，说是怀孕了。”说到这个裴言行倒有点郁闷，“本来买的那会点名要公的，结果送来却是母的。”


    宋予初似是没想到这一出，问：“你没拎起来看看吗？”


    “拎起来干什么？”


    “看它性别呀！”


    裴言行闻言直蹙眉，摇头叹息道：“总归是有性别的，拎起来直接看多不好。而且那会也没多想性别送错了。”


    宋予初招手让它过来，雪球咧着嘴站起身，尾巴摇摇摆摆朝她靠近，可离着还有两米距离却又站住脚步，不敢靠近。


    “不敢过来吗？”


    裴言行静默几秒，忽然猜测：“金毛很温顺聪明，可能是前段时间我爸妈过来一趟，说起你怀孕养狗这事，它大抵听进去了。”


    这么仔细一想，雪球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了隐隐变化，后来关进笼子里便郁郁寡欢起来。


    宋予初默然几秒，继续招手让她过来，等了大概几分钟，雪球才慢悠悠走近，坐在宋予初脚边。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问道：“挺乖。”


    宋予初安静摸着它的脑袋，它的毛发很白很长，身上还有淡淡的清香，估计昨晚裴言行带它洗过澡了。


    “就放家里养着吧。”


    稍默许久，宋予初继续道：“反正我也快生了，它这肚子大起来总得有人看着。而且现在天也冷了，放外边也不好。”


    裴言行转眸，目光落在宋予初身上，几秒后答应：“好。”


    ……


    每一次清晨醒来，裴言行都不在身边，今天宋予初难得早醒，发现自己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脸就贴在他胸膛，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依赖是日积月累的陪伴，当你习惯身边躺着一个人，习惯他身上带来的温度，习惯半夜只要迷糊地喊一声“渴”“腿疼”就有人递水、按摩……


    那就很难再适应每一个独身的夜晚。


    宋予初往他身上蹭了蹭，舒服地闭上眼，想再睡一会儿。


    碰巧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裴言行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手一伸，眯着眼按低声音，正准备挂断，但看清页面跳动名字那一刻，他迟疑了。


    宋予初抬头看他，“怎么了？”


    “吵醒你了？”他手抚摸着她的背，安抚道：“你继续睡……”


    他起身，腿刚下床，腰上多了两只手。


    宋予初从背后搂住了他，她压低声音道：“你去哪……”


    裴言行转过身去，他惊讶于她此刻的柔情，撒娇的宋予初并不常见，他情难自禁地将她搂进怀里，温声道：“我去趟公司，马上就回来。”


    她自觉失态，闷闷地“嗯”了声，收回放在他腰上的双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裴言行出门前朝她看了又看，已经走出去的脚步顿时折返，他三两步走到床边。


    迎着宋予初疑惑的目光抚着她的脸，一弯腰，直接吻住她的唇，宋予初被他一撩拨，也有些动情，启唇仰脖回吻。


    两人正值青春年华，很容易冲动。


    为避免不着控制的事情发生，怀孕期间，两人基本很少有亲密举动，就连平时的接吻也只是浅尝辄止。


    这个缠绵的早安吻持续了几分钟，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分开。


    “你要是困就继续睡。”他哑声揉着她发乱的脑袋，轻声道，“我很快就回来。”


    宋予初抿唇对他笑了笑：“那你去吧。”


    她的困意被那个吻彻底消灭，裴言行一走，她也就起了床。


    今天依旧是个艳阳天，宋予初从床上起来，拎着沙发上一张毛毯去了阳台。她怀孕期间无事可做，迷上了网购，买了很多看似感兴趣却用意不大的的东西。


    不过这个超大号懒人沙发，宋予初最喜欢在上面犯懒，只不过很难起来，每次都要等裴言行回来抱起她。


    这次宋予初没躺上去，她不知道裴言行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回晚了，她就真的要在这上面待一整个下午。


    在阳台待到脚酸，宋予初这才下楼吃饭。


    保姆在厨房里做早餐，见到宋予初下楼，打了声招呼：“早餐快好了，要不要先喝喝牛奶？”


    “好。”


    宋予初穿了件棉质长裙，因为肚子大得快，有很多衣服都穿不了，凸起的肚子看得清清楚楚。


    吃完早饭的宋予初没急着上楼，整天待在房间里闷得厉害，她想出去走走，可顶着这么大的肚子，走几步都累，更何况是到处走走逛逛。


    宋予初打着哈欠歪着头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被保姆扎着个低辫子的长发懒懒搭在肩膀上，旁边爬坐着同样享受的雪球。


    秋风落叶归根，半阖着眼直勾勾盯着远处时不时飘落于地的枯叶，时有微风拂面而来，吹得宋予初直打瞌睡。


    快要昏昏欲睡之际，手边的电话忽然响起，宋予初心脏骤然一跳，猛然睁开眼，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钟黛兮。


    打来的是视频通话，一接听，屏幕那头出现钟黛兮的面容，她扎着高马尾，五官在光晕的照耀下漂亮立体。


    身后是延绵不绝的荒漠沙尘，她站立于高顶，炫耀般给她展示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镜头最后停留在站在马路对面背对着她的男人身上，一身复古穿搭，身材高大雄伟，短发被吹得凌乱。


    “怎么样，不错吧？”钟黛兮笑着问她。


    宋予初好奇，“你这是在哪？”


    “意大利。正在前往阿尔卑斯山脉的路上。”钟黛兮转换环境给她展示这边美景，“你不要看现在荒郊野岭，沿途路上风景奇特，总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美景。”


    高中那会，钟黛兮与宋予初最大的梦想便是去往世界各地旅游，观赏完世界各式各样的美景。


    而如今，她做着这辈子没想过的事，而钟黛兮遵循梦想前往世界各地。


    那头的钟黛兮还在孜孜不倦畅谈自己所经历的事物与景色，压根没注意到宋予初的异样。


    “我跟你说，旅游还得自驾游。”钟黛兮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放个长假，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啊！”


    “今年可能没空。”


    “为什么？别给自己私加压力啊！”钟黛兮以为他又给自己施加压力，劝诫她，“与其仓皇追逐生活，不如静享灿烂千阳。”


    宋予初笑说：“我怀孕了，还没生。”


    “怀孕？”钟黛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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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几秒后，那头暴躁如雷，“怀孕！不是，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你不喜欢你老公嘛，怎么就突然越过这坎，直接跳到怀孕了？”


    宋予初下意思摸着自己小腹，无奈道：“挺意外的。”


    钟黛兮心里想遍所有可能举措怀孕的，始终觉得是裴言行搞的鬼，冷下脸质问：“是不是他逼的你？”


    “不是。”


    “那你怎么回事？不做好安全措施？”


    宋予初不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半天才扯回之前那事，叹息解释：“就那天我喝醉强睡裴言行那晚，没做。”


    钟黛兮沉默片刻，默默给她竖起大拇指。


    宋予初也觉得很神奇，看着两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每次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依旧会觉得不可思议。


    钟黛兮说的挺对，她之前的确没想过要生孩子，甚至连结婚都没那个念头。


    而现在，她结婚了，还有两个留着她的血液的小生命。


    好像感觉还挺不可思议的。


    十一月中旬，宋予初顺利生下一子一女。因为是双胞胎，导致产期提前，


    ——龙凤胎，儿女双全。


    在孩子抱出来那一刻，周围人都围了上来，除了裴言行，带有红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手术室，手背上满是无意识间划出来的指痕。


    过了大抵几分钟，宋予初被推出来，脸色苍白，四肢无力，闭着眼忍耐身体带来的疼痛感。


    裴言行迎上去，“老婆……”


    宋予初依旧闭着眼，对他的话充耳未闻。


    她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身体带来的疼痛在麻药过去之后愈来愈显。现在一听到裴言行的声音，心情更加烦躁。


    被送入VIP病房，宋予初缓了好久才慢慢搭理裴言行，看着这人忙前忙后那模样，心情倒好了一点点，也愿意接受裴言行的伺候。


    可每次一想起生子之疼还要疼了两回，宋予初看到裴言行，所谓是□□中烧，愈演愈烈。


    裴言行盲猜就知道宋予初那怨念的表情是因为什么，殷勤端着特意煮好的月子餐放好，一切做好便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摆在宋予初面前。


    “这是什么？”宋予初疑惑睨他。


    “你看看就知道了。”


    宋予初展开被随意折叠好的纸张，首要最明显的便是最上端一行大字。


    ——手术知情同意书。


    手术？


    裴言行身体这么好做什么手术？


    宋予初微微蹙眉，抬眼问：“你生病了？”


    裴言行没回答，下颌微抬示意她继续看。


    视线一条条划过，宋予初从原本的疑惑到后面的略微惊讶。她先是打量一番裴言行，最后在某处停留几秒，抿紧唇折叠好手术单。


    病房寂静无声，裴言行盯紧宋予初，后者慢悠悠叠好手术单塞进裴言行口袋，好似烫手膏药不敢多碰。


    静默良久，宋予初略显不自然开口问他：“所以你现在是……不行了？”


    裴言行被气得心口疼，笑问：“什么叫不行了？”


    “你不是做了那个手术吗？”


    裴言行不满她的回答，弯腰张嘴咬了她一下，捏了下她的脸颊，认真解释：“这个只是切断阻挡受孕，并不是把这玩意给切了！”


    宋予初尴尬摸着鼻尖，她听得出来裴言行很是生气，不生气也不会说出后边那“把这玩意给切了”的话，这得是多气馁啊！


    “我好像听说男人做这个手术，以后即便想要孩子，再接通就难了。”


    “难不成你还想生？”裴言行反问。


    宋予初蹙紧眉头，毫不犹豫摇头拒绝：“不要！”


    这么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一回事，既然现在手术都做了，宋予初也不再多问。生孩子力气耗尽，她现在饿极了，埋头吃到一半忽然想到那两孩子，到现在还没见到个影子。


    “孩子。”宋予初抬头，“你见过吗？”


    “好像是俩男孩，没太仔细看。”裴言行专注给宋予初投喂，语调听上去丝毫不在意，“爸妈在那看着呢，洗完澡给你送过来。”


    宋予初重复问：“你没见过？”


    裴言行思忖几秒，脑海里印象不多，当时只顾着手术室里没出来的宋予初，那两孩子抱出来那一刻，他只觑了一眼，红彤彤，皱巴巴的。


    他想想便蹙眉摇头，“不太好看。”


    “你嫌弃？”宋予初猝然抓住重点。


    裴言行混乱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解释：“没，我怎么可能嫌弃，我离得远，看得不清，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对上宋予初狐疑的眼神，他举起手发誓：“真的不嫌弃，哪有父母嫌弃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