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作品:《初冬缱绻》 连之倾没办婚礼,基本领完证之后便与许行简搬到京大附近那套房子去了。搬去前,宋予初与裴言行去了一趟帮忙搬家。
两个大男人在外面收拾,为房间里的两人腾出空间。
连之倾没让宋予初帮忙,自顾自从外忙活里。宋予坐在一旁沙发支着下巴看着,没有一句熟络对话,静默得好似两人压根不熟。
余光中,连之倾目不暇接收拾自己行李,动作利落迅速。
宋予初忽然出声喊她:“妈。”
连之倾手里动作一滞,抬眼,迟钝站直身,“怎么了?”
“您当初嫁给我爸,是不是因为我?”
宋予初缓缓抬起眼睑,明亮的灯光落在她浓郁的长睫上,半掩住她的神色。
自从宋德去世之后,连之倾除了那段时间看似悲伤之外,平时鲜少感知她因丈夫去世的难过。前后不过半月,便已经相看无恙。
如果不是后来回来给宋德收拾遗物看到被锁上的皮质日记本,或许真以为自己父母是一对大学恩爱到结婚的夫妻。
成文上次查到的结果没有错,宋德的确有个心里藏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只不过那人不是白禾,而且裴言行的母亲,宋予初现在的婆婆。
——夏雯欣。
上面很明显记录着,宋德的学生时期。
也是那一刻宋予初才想到,为什么从小到大夏雯欣对她一直很好,原来她是知道宋德对她的心思,但夏雯欣喜欢的却是裴敬。
所以对于自己受恩于宋家时,夏雯欣将这份恩还于宋予初身上。
连之倾发现这事是在与宋德父母吃见面饭时不巧被电话打扰,出去接了通电话回来不甚偷听。刚开始连之倾是喜欢宋德的,后来发现这事,心里太过介意,便想着找个时机与宋德提分手。
可谁也没想到,分手还没提,连之倾因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却被告知已怀孕两月,正巧被宋德的母亲撞见。
对于这即将到来的孙子,宋德的父母定然是不可能舍弃。在完全没有通知连之倾的情况下,带着宋德去了宜城求亲。
两人虽有心里间隔,但在那个年代,未婚有孕是不吉之兆,无可奈何下,两人结发为夫妻,与夏雯欣与裴敬结婚是同一天。
那一瞬间,宋予初冲动地想和连之倾道个歉,突然觉得她这辈子好惨,从始至终都是在被逼无奈之下发生,没有一件事顺心。
尤其,她现在的痛苦,还是由自己赠予。
怪不得宋德将她送出国之后,看似在意她的连之倾,也不曾来探望过她,甚至一条消息都没有。
“妈。”宋予初突然又问:“你有想过和他离婚吗?”
无论是以女人看男人,还是女儿看父亲,宋德都毫无魅力,以大男子主义到极致。
裴言行那天说,宋予初性格很像连之倾,淡漠到极致、狠心决绝。
那不然呢?
要是没有父母压迫,如同她忽视所有人的哀求与说服,那么现在,也没有宋予初的存在,连之倾或许也有个全新的世界。
甚至她的淡漠,都是被宋德在感情上苛待出来的。如果她当初狠下心来,应该不会拥有如此冷寂的内核。
连之倾没有被她说出的话震惊,只是心头有无声的东西一坠,重重落在那早已经尘土飞扬,随时可以呛得人一鼻子灰的荒芜之地。
久远到从未亲身前往。
连之倾手里动作缓慢许多,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想过,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这个想法过去了多少年?
二十五年。
宋予初今年多大,宋德那件事就发生了多少年。她以为自己渐渐淡忘,实则没有,那根刺始终都在。只有有人提,她就痛一次。
而刺扎多了,也就麻木不想继续想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把对婚姻的期待转换成对儿子的期待,所以在宋为谦到来之时,她是激动的,甚至能感知周围人对他的喜爱,连同自己。
在这个过程中,她忽略了自己,也忽略了自己早已经身为母亲的责任。好像嫁人后,她身边围绕的最多的话题便是孩子,公婆亲戚也时刻念叨早日生出儿子出来。
连同着,自己的思想也在转瞬渐进中发生扭转。
她毕业之后就没有事业,只知道做富太太,以及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生出儿子。每天不是出去逛街畅聊,听两句八卦,还是在家被亲戚婆婆灌输各自裹脚思想以及逼着她喝难以言喻的药汤。
等连之倾再次幡然醒悟之时,身边变得一无所有。
连同陪在身边的女儿,也在从小送出国外之后,与她不再熟络,甚至陌生到在同一空间内也没有任何话题。
小时候的宋予初看到自己,会小跑过来抱住她甜甜的喊妈妈。
现在的宋予初看到她,神情淡漠,要不是那血缘关系牵扯,他们之间最后一道羁绊顷刻之间断裂。
在这个恍惚的区间,连之倾有种梦魇惊醒的恐惧,心跳怦怦加速。她掩饰得很好,弯着腰将床上叠好的衣物收进行李箱中,锁好提起来。
心里好似做好了万足的心理建设,显瘦的手臂撑着行李箱,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目光灼灼定格在宋予初脸上,望着那张与宋德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庞,垂下眼睑,掩住眼底情绪。
“其实我知道,在你心里最想问的,其实是我到底会不会怪你。”连之倾虚虚一笑,“这我也说不清,人总是刻意逃避责任,尽可能嫁祸,要怪只能怪我当时没勇气,面对任何言论,我最多只敢与他们谈条件。”
“我不奢求婚姻是否完美,婚姻与我而言只不过身边有个能说话的伴。”
“二十多年的相处,婚姻的相爱早已演变成相处。我改变不了自己在婚姻中害怕孤独,但也付不出爱情中如始如终的炙热。”
宋德于她,或许在他违背当初誓约起,她便再也无法付出一味的感情。但她不敢相信自己离婚后独自一人的生活,只能消磨感情,折换成相处。
宋予初与连之倾始终说不出什么掏心掏肺的话,只能沉默遵从她的决定。将人送到目的地,拒绝他们想要留下来吃饭的想法。
这次分开,宋予初也能隐隐感知到未来的他们,或许如同两条交叉的平行线,过着各自的生活。
两人都不是对过去太过执着的人
过去的,那便随着时间消逝吧。
时间转瞬即逝,进入九月,宋予初孕肚直接大了好几圈,孕反想象极其明显,去了医院产检,结果查出来是双胞胎。
这一结果,不止裴家人被震惊,连带宋予初看裴言行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不是那种“你这么牛逼,居然整两个出来”的眼神,而且一副看死人的态度。
这种想象渐近维持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孕吐反应极为严重,连带着脾气也上了好几个层次。
冲裴言行发脾气的次数数不胜数。有一回,宋予初发脾气将人赶出房间,结果到半夜脚抽筋厉害找不到人,孕肚大起不来身,活生生咬着牙瘫在床上生闷气。
这还是宋予初怀孕期间,裴言行第一回哄人哄了还几天没好。
以至于在看到宋予初换鞋出门之时,裴言行不敢阻拦,只能小心翼翼轻声细语询问她去哪。
宋予初漫不经心觑他几眼,也顺着楼梯下来,“去公司。”
“你怀孕了,不宜疲劳工作……”
宋予初冷冷觑他一眼,“那你别去,我让张叔送我。”
说完往外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男人。
最后没辙,裴言行送人过去,最后还被宋予初严令禁止上楼,他只好坐下宋氏一楼大厅最侧边的沙发上。
宋予初挺着六个多月的孕肚进入公司,很快引起注意,甚至有人将一楼大厅窝在沙发角落处的男人拍下来到处私发讨论。
人走进办公室,安安小跑跟在身后。宋予初伸手要来她手里的文件,翻开细细打量,问她:“项目初品出来了吗?”
安安走到办公桌前,“还在研发当中,只不过前期样品资料在昨晚发到您邮箱中,宋总您还未查阅。”
宋予初点点头:“经可能在明年之前研发出来,资料、样品尽可能送到我面前来,一回家就犯懒想睡觉,还有那管事部长天天在我耳边叨叨,可能没空看电脑。”
不用明说这“管事部长”是在调侃谁。
安安笑着打趣,“裴总这是怕宋总忙上瘾了又忽略他嘛。”
宋予初翻阅资料的手一顿,嘴角在自己未察觉之时轻轻勾起,故作不知道:“是嘛,可能是他自己闲着无聊,没事找事罢了。”
笑着站起身,将手里资料攥在手心,“这些资料有备份吧?”
“有的。”
“那行。”宋予初点头往外走,“这份我先拿走了,你们先按在这份资料前期工作,后续我改完发给你,你们再进行完善。”
“好。”
宋予初走到一边,特意停住脚步叮嘱:“一点要细致,慢点做也没事,不能出来纰漏!”
“好的,宋总!”
刚走出办公室,口袋里手机恰到好处嗡嗡响起。宋予初上一秒划开接听,裴言行吊儿郎当的声音下一秒便出现。
“你人上去这么久?什么时候完事?”
宋予初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想回去,你就回,我又不打算留你。”
裴言行充耳不闻,继续道:“你让我上去,说不定我还能多陪你一会。”
宋予进入电梯,冷漠拒绝:“不用了。”
“怎么,上边有男人?我还上不去了?”说着他站起身大跨步往电梯那头走,“你等着,我现在就上去!”
宋予初静默几秒,不用想就知道裴言行这德行,不就是在下面待着不痛快,总扯各种理由往楼上跑。
她懒得理他,直接挂断电话去了负一楼停车场。
然而不知情的裴言行一上去,却被告知宋予初早已经下去了,以为她去一楼找自己来,结果没找着人,最后只能屁颠屁颠又往负一楼走。
看到站在车边等候已久的宋予初,裴言行赌气般捏着她的下巴,霸道般噙住她的唇瓣。
他用了几分力气,啃咬得宋予初眉头一蹙,抬起手用力推他之时,他的力气柔和下来,在她的红唇上细细研磨,直至宋予初推开他。
“你有病?”宋予初瞪他。
裴言行凑近,以保护姿态虚揽着她,“谁让你耍着我玩。”
“是你自己蠢。”
宋予初语气平淡,推开他去拉车门,拉不开扭头看他。
裴言行掏出车钥匙一按,车门开锁声响起,车前尾灯一亮。宋予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看着她决绝的身影,裴言行心里叹息,最后人没哄好,还又惹生气了。
一路开车到家,宋予初安静如常,支着手臂撑着下颌看窗外,一点眼神都不给身边开车的裴言行。
一到家,宋予初直接拉开车内出去,丝毫没想等裴言行的意思,所幸裴言行动作迅速,赶在宋予初进电梯时,跟在后边进去。
走到客厅,宋予初去餐厅倒水喝,余光瞥见客厅坐着有人,朝那边看去。
男人一声西装,模样看上五十多岁的模样,五官与裴敬有几分相似,但却显着憨厚老实许多。
裴言行父亲那辈好像是两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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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那想必这位便是裴言行小叔裴河。只不过听说这位好像与裴家关系不怎么好,平时来往鲜少。
“怎么了?”裴言行没注意客厅那边,走到宋予初身边问她。
宋予初指着客厅那边,“那是你小叔吗?”
裴言行愣神一秒,侧头看向客厅,果不其然看到个男人坐在客厅。几人看对眼,裴河整理衣领站起身打招呼:“阿行,好久不见。”
感知到两人异样的气氛,宋予初还有工作要处理,没在楼下多待,转身上楼去了书房。
宋予初很喜欢裴言行弄得的这套书房,室内空间不大,却容纳很多书籍,空气中也隐隐约约夹杂着淡淡的木制清香。
来的次数多了,裴言行便在书桌旁弄了套一模一样的桌椅。
在第五次因为腹部凸显无法靠近桌面,宋予初彻底打消了继续强撑着腰腹不适继续工作的想法。拿过一旁手机给安安发语音。
“前面修改的部分我已发给你了,你将这份首要部分改改,先做出第一款产品进行实验。”
得到对方的回复,宋予初手撑着后腰站起身,没走一步,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在最前边的是裴言行,看到宋予初艰难撑着后腰站起身,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在下面呆了多久,宋予初就在这工作多久。
快步走到她身边,“我扶你去卧室?”
“几步路,不用。”宋予初拒绝。
磨不过裴言行的执着,任由他扶着自己去了卧室,也没在意站在侧边的裴河。
自那天过后,宋予初要比平时忙多了,除了孕检以外,有四五个小时会找书房处理工作。裴言行大抵知道她在忙什么,也很重视,难得没去打搅她。
期间,裴河找过他几趟,无疑便是希望看在亲戚份上帮衬帮衬。对比以往的数据显示,裴河所经营的公司凌天早已落后于时代发展。
无论是产品还是管理那方面,早已不如当年。当初裴老爷子自宣布让裴敬继承公司后,裴河主动提议分家,这原因昭然若揭,无非就是不满继承权为何不是自己。
许是想证明自己,分家之后拖家带口搬去滨海发展。前几年光景不错,可凌天主张的管理模式以及发展都崇尚于按班就部,无论是创新还是合作方面,主张不敢冒险,稳扎稳打。
可这样的发展模式保留根基却无法更是一层楼。
裴言行知晓裴河这次来找他是为何,当初裴老爷子寿宴一别,便没再见过面。
他与裴河关系只停留在小时候,自那次他差点害自己父母车祸遇事之后,关系也就淡下来了。
而这次裴河找他,主要是拉投资。
表面上,裴言行决定权不高,大部分决定权在自己父亲那里。但近几年裴敬慢慢放权给他,很多决定性义务若有若无将裴言行带入其中。
而他哥哥裴景越,管理范畴在国外,国内事务也鲜少插足。
而裴河这么有目的性找上自己,很明显对裴氏高层早已摸透。
裴敬慢慢放权除去他们当事人还有身边秘书与老爷子基本没人知道,就连宋予初也只以为裴氏最大话权还是在裴敬身上。
可现在,裴河越过裴敬找上自己,那想来凌天快走上穷途末路了。
虽然如此,但裴言行还是拒绝了。
裴河拉投资的方案放在早几年的确是个热潮,但并不适用于现在,或许会掀起一小波,耐久力却不高。
作为商人,毫无光景的提议,是看不到未来的。
他敢赌,但赌的是那份社会会接纳的方案与提议,一眼望不到头的方案,一脚就能到底。
裴河找上他这件事,很快传入裴景越与裴老爷子耳中。
两人一前一后给他打来电话。
裴景越只让他不要滩浑水,“他要是能这么有能耐,当初爷爷让他管理分公司时,就不可能义正言辞拒绝,后又感知失败在爸妈车上动手脚,而到现在又到处拉关系求投资,这个他罪有应得的!”
“他自信到我们所有人都得为他做陪衬,如果当初他那决定取得成功,那现在他看我们是什么姿态?我知道你这人容易心软,但这摊浑水你最好能远离就远离!就论他现在能做好什么方案提议出来?他什么能力他自己盲目自信,难不成你还看不出来?”
话虽如此,可裴老爷子却特意打来电话,让他如果觉得裴河方案提议可行的话,试着去投资,总归是一家人。
作为中间人的裴言行第一次面临抉择问题。
凌天的确如他想象中那般,内部空壳厉害,距离破产就仅此最后一步。
——裴言行是否投资。
裴言行去问过宋予初这个问题,如果换作是她,会如何抉择。
宋予初站在餐厅旁喝水,面对这个问题,她愣然几秒,微垂眼睑,平静道:“你这个问题问我不是等于白问嘛。”
“怎么说?”
“你猜我会如何做?”宋予初没回答,而是掀起眼睑反问他。
裴言行没犹豫回答:“我觉得你会毫不犹豫拒绝。”
宋予初微微轻佻眉梢,“如果他的方案可行,我会选择投资,如果不可行,那我为何要去浪费自己金钱与精力,去填补这个可能填不满甚至会亏欠的窟窿?”
她放下水杯,继续道:“作为商人,看中的是可行性以及他能给我回报多少。感情,无论在哪方面都不能掺杂。”
“只赔不赚,我还没善良到这种地步。”
这个问题,在裴言行犹豫不决主动问她时,宋予初便清楚明白,裴言行还是会帮的。
他这人看似没心没肺,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可只要有人对他好,他总会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