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妈去看看房子。这里临时落个脚还行，不能长期住。”尧瞬屿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夹递给凌汐瑶，“你看着条件好点的就先租一个月，最近事情多，更合适的我们后面慢慢找。”


    凌汐瑶没有接过皮夹，而是神秘兮兮地脱下一半棉服的袖子，示意尧瞬屿捏捏。


    尧瞬屿半信半疑地伸手，在感觉到隐藏在布料里的坚硬触感之后瞬间变了脸色。


    如果他没猜错，这种大小，这种不规则的棱角和平滑的切面，应该是——丧尸的晶核。


    “你——”


    “嘘。”凌汐瑶将食指抵在唇边，轻巧地朝他眨了眨眼。


    顾不得许多，尧瞬屿将凌汐瑶一路拉到无人处的楼梯角，抓着她的肩急迫地问：“那是晶核？你怎么带进来的？还有多少？”


    “就藏在这里啊。”凌汐瑶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棉服在她的动作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完全听不出里面藏了许多晶核，“来之前我就猜到了，这里搞不好也会收晶核，不过没想到这里管的比C市还严格，普通人的晶核居然也强制收走，太不公平了。”


    多亏了她在猎尸队时被郭斌传授了不少逃避检查的小手段，这才没全失去一路上攒的晶核。


    “这东西在管制范围你不知道吗？”尧瞬屿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他抓住凌汐瑶的手收紧，将人抵在墙上，神情高度紧张。


    “就是因为这里管的严，所以它只会更值钱。”凌汐瑶对此想的很清楚。她用力挣脱尧瞬屿的控制，大度地拍了拍对方的肩：“放心吧，你的苦日子熬到头了，以后我养你。等我买两栋大房子，你和康阿姨一栋，我一栋，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邻居。”


    “绝对不行。”出乎她的意料，尧瞬屿异常严肃，“你带进来的那些晶核，千万不能动，尤其是绝对不能拿它进行交易，想都不要想。除了你身上这些，还有没有藏别的？”


    凌汐瑶摇头。


    尧瞬屿放开她，沉着脸向后倒退，直到后腰撞到冰冷的栏杆。坚硬的钢铁给予了他支撑的力量，他用胳膊架住自己，重重地做了几下深呼吸，强迫头脑冷静下来。


    正午的阳光穿过小窗，落在他的背上，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B市对晶核的管控为什么严苛，尧瞬屿再清楚不过——蕴含着可以被异能者利用的神奇能量的晶核的来源方式并不广泛，它只能从丧尸或异能者身上产生；而在最开始，丧尸最初爆发的那几天里，以晶核作为货币的交易模式飞速扩张，为了获取基础的生存物资，人们不得不去冒着生命危险主动与丧尸搏斗，借此得到更多的晶核。可并不是每只丧尸都拥有晶核，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发现，只有被咬伤后变异的丧尸才一定会具有这种特殊的物质，于是便有人动了歪心思，试图通过特殊手段获取更多晶核。多亏墙内的安全区被清理出来，在乱象流行前，政府便发布公告，严打严查民间一切私人的晶核交易，从源头上避免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可也正如凌汐瑶所说，查打越严，走私晶核的利润也越高。事实上，至今为止，在这座城市的暗面，交易晶核的黑市依然在地下伺机而动。在剑拔弩张的形势下，凌汐瑶所携带的这些晶核不要说交易，一经现世便会遭到最严肃的处理，以儆效尤。


    尧瞬屿看向面前的女孩。在收到来自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时，他曾以为她死了，可现在，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细小的绒毛迎着浅色的光，显得这张红润的脸庞鲜活而柔软。她目光澄澈，神情安宁，尚不知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何等严峻的状况。


    “一共有多少块？”最终，他只是问。


    “三块。”凌汐瑶诚实极了。


    不算多，可现在的问题是，哪怕只有一块都不行。尧瞬屿从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一时间倍感焦躁。


    凌汐瑶看着他眉头紧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知道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那我不卖了。好啦，开心点，多大的事，别愁眉苦脸的了。”好可惜，看来这笔小财是发不了了。


    她本以为尧瞬屿会稍微开心些，可对方只是抬眼看向她，脸上依然没有分毫笑意：“还想着卖？这些晶核怎么处理，你想过吗？”


    这人还是老样子，一点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要上纲上线。凌汐瑶其实很早以前就想揪着尧瞬屿的耳朵问问他到底怎样才能不和自己过不去，但同这人多年的相处早已让她练就了一身顶好的脾气。


    深谙如何正确同尧瞬屿沟通的凌汐瑶朝对方笑笑，顺着他的话说：“如果随意丢弃的话，被人捡到溯源起来也是大麻烦……尧瞬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呀？”


    “你也知道是大麻烦？”只是嫌弃了一句，尧瞬屿便陷入思索，“让我想想……这些晶核都在你身上吧？除你以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如她所料，只要能跟上尧瞬屿的思路，他就绝不会因为她已经犯下的错误发脾气。凌汐瑶继续保持微笑：“在我身上，并且这件事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包括顾云别和周妍生？”


    “对。”


    “可这两个人我们现在都联系不上。”尧瞬屿顿觉事情不妙，“他们不会出卖你吧？”


    “我相信他们。”


    “那他们最好真的值得信赖。”尧瞬屿安静思索片刻，“不行，安全起见，我们得尽快处理掉这些晶核，至少也要死无对证。”


    “言之有理。”凌汐瑶说着，手上已经扯开了缝线，从衣服里摸出黑色的晶核来，“你一颗我一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她将两颗晶核塞进尧瞬屿手里，然后不再理会他，兀自捏住了剩下的一块晶核。


    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凌汐瑶不解地扭头，同尚未从震惊中回神的尧瞬屿对视。


    “你干嘛？”


    二人异口同声。


    凌汐瑶眨眨眼：“处理掉它啊，不是你说的，‘我们得尽快处理掉这些晶核’吗？”


    “是啊，我说的是处理，处……”忽然，尧瞬屿自己也不说话了。


    半晌，他默默松开凌汐瑶的手，也拿起了一颗晶核。


    凌汐瑶安静地吸收着晶核的能量，心中放肆地嘲笑着尧瞬屿。


    她早看出来了，这人自始至终就没想过直接吸收掉晶核，不然绝不会焦急成这样。让一个晶核丧失价值的方式很简单，只要把它用掉好了。一颗蕴藏着能量的晶核可能会在这里惹很多麻烦，但一颗废弃干涸晶核却不然，除了警察有可能会试图从中发掘到有关买卖的蛛丝马迹——刚好这些晶核还和黑市买卖毫无关系——以外，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一块黑色的垃圾。


    这次总算压了尧瞬屿一头，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畅快。凌汐瑶正这样想着，一颗完好无缺的晶核便被送还到她手中。


    凌汐瑶看着未动的晶核，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就听到尧瞬屿说：“这是你的晶核，你留着用，我不要。”


    凌汐瑶感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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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气憋在嗓子里：“你嫌弃我？”


    尧瞬屿不知该不该为她独一无二的脑回路鼓掌，无力道：“是的，这你居然都听出来了，真聪明。”


    凌汐瑶气结：“你凭什么嫌弃我？这次办法是我先想出来的，你逊我一筹！”


    “一次而已。”尧瞬屿故意抱起胳膊，“怎么，这么想证明你不是笨蛋？”


    “你才是笨蛋！尧瞬屿，你就是个幼稚鬼。”凌汐瑶觉得不能再和他继续聊这种无聊的话题，首先是她真的会生气，其次是这样会显得她也很幼稚，“算了，爱要不要，我还不想给你呢。你有锤子吗？我们回去把废弃的晶核打碎丢掉就可以了。谨慎起见，我们是不是要尽量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丢？”


    “这个不用你担心。”尧瞬屿俨然有办法。他打量凌汐瑶半晌，忽然凑近：“不是有三块吗？”


    “啊？”


    凌汐瑶有点心虚地撇开目光。她还以为他没注意到……


    尧瞬屿不依不饶地凑近：“都这种时候了，你不会告诉我，你还在想着要给那姓顾的留一块晶核吧？”


    确实如此。


    一个小时后，偏僻的围墙边，尧瞬屿掂了掂三块废弃的晶核，将它们朝墙面掷出。


    晶核在触及墙面的一瞬间就像被空气吞噬，凭空消失。


    这就是空间操纵的异能吗？凌汐瑶看得啧啧称奇，一边鼓掌一边问道：“你既然有这么好用的异能，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这种地方？”


    尧瞬屿叹气：“没办法，城里有异能无效化覆盖，只有这一点地方在范围外。”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什么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凌汐瑶觉得不太对劲：“你怎么知道这里不受覆盖的，这种消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吧？”


    “事已至此，你还觉得我是一般人？”尧瞬屿故意勾起凌汐瑶的好奇心，等人真的凑过来问又故作神秘，“很可惜，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方便知道。”


    “那我什么时候方便知道？”谦虚的凌汐瑶问。


    看她一眼，尧瞬屿问：“你文学素养怎么样？”


    “还行？”


    尧瞬屿清了清嗓子：“那你听好：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意识到自己被耍的凌汐瑶并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抡包砸了过去。沉甸甸的黑色双肩包在空中划出充满力道的弧度，毫不客气地将男人砸的险些吐血。


    在尧瞬屿的印象里，这个背包中应该只有一本巴掌大小的记事本，因此当他拉开拉链，看到里面的真实情况后惊呆了。


    尼龙绳、安全扣、老虎钳、不知道用处为何的扭曲铁丝、透明塑料文件夹、不锈钢水壶……


    “这都是些什么……”最终，他放弃了绝大多数能猜到用处的东西，从包里拎出一只和小臂大小类似的小型干粉灭火器，“别的就算了，你随身带个灭火器打算干吗？抢险救灾？”


    “别这么大惊小怪。这不是当灭火器用的，我们在外面都叫它民用烟雾弹。”


    “……书包里装烟雾弹难道就正常吗？”


    面对百思不得其解的尧瞬屿，凌汐瑶无辜地眨了眨眼。说起来这一切都怪他，谁让这人总神秘兮兮的，她一开始还以为他所谓的办法是溜到墙外，这才带上了这些生存所需的常用工具。


    这包沉得要死，早知道没用她绝不会任劳任怨地背过来。现在，回去的路，该轮到尧瞬屿为他的故弄玄虚付出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