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昨日仙界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嗯。”


    本来还有些昏沉的脑子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瞬间清醒，洛柒用力睁开眼朝着声源处望去。


    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背对着她。


    还活着……


    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思绪，洛柒又闭上眼，不欲多想。


    她现在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腕还被缚灵索绑着，却没有意料中的痛感。


    “殿下，三殿下那边邀您今夜商讨边界事宜。”


    “我稍后去，你下去吧。”温煜小幅度地侧了下头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示意下属出去。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转身走到床边，淡声道：“醒了就睁开眼。”


    洛柒这下不得不睁开眼看他，刚要开口说话，就发现嗓子干涩得疼，便抬起被绑住的双手捂住了喉咙，微微蹙眉。


    “我昨日说的话你都听清了吗？”


    她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声音嘶哑：“听不到。”


    “你……”温煜被她的动作一噎，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指着她在空气中点了好几下。


    “现在能听到了，你再说一遍。”洛柒看着他，声音又低又缓。


    “我说……”温煜猛地凑近她，眼中闪着寒光，一字一顿说，“我要杀你了，有遗言吗？”


    洛柒没立刻说话，愣愣看了他几秒后才干涩开口道：“嗯，听到了。”


    “要说什么。”


    “……没有了。”洛柒缓缓阖上眼，把脑袋一偏，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他面前。


    “想死？”对于她的动作，温煜突然攥紧了手，声音却异常平静，“没这么容易的死法。”


    而就在此时，他的下属敲响了门，恭敬提醒道：“殿下，该去了。”


    温煜没再看洛柒一眼，转身甩袖离开。


    在他离开后，洛柒睁开眼，看向他离开的方向，直到眼眶酸涩。


    而此时她竟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处隐隐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三年后重新活了过来。


    她想，这次是真的谁都跑不掉了。


    *


    温煜进了温浔的宫殿后发现温泽也在，微微挑了下眉，道：“久等。”


    温泽笑了下，说：“小九来得晚了，得罚三杯。”


    温浔没说话，在一旁握着酒杯瞧他，见他不想喝，便说：“仙界的事都处理好了？”


    他这话里含着的隐晦意味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听懂，毕竟当初温煜本人差点死在鬼域救不回来了。


    若非温泽硬要把人带回神界温养神魂，温煜必死无疑。


    当然，他把人带回来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那天他们就约定好，温煜不得随意插手仙界之事，也不许随意踏足仙界。


    而此次温煜违约在先，不仅去了仙界还把挑事的人给藏了起来，温浔自然是不满。


    于是他坐到自己位置上，二话没说灌了三杯酒。


    温浔见状也没多纠缠，反正尤枫死了就死了，也不是多重要不能舍弃的棋子。


    反正事情不会牵扯到他身上。


    他说：“去边界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温煜放下酒杯，因为喝得太猛嗓音有些哑，道：“我没拒绝的资格。”


    温泽听此眉头微动，道：“小九此言差矣，若你不想去，我们自然会去找其他人。”


    其他人？


    温煜扯了扯嘴角，道：“现在的时间应该不容许你们再去物色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吧。”


    “你去自然是最好，毕竟你在边界待过那么多年。”温浔的恶意毫不遮掩地朝他释放，但温煜却懒得理他。


    前些日子边界传来消息，帝君所在的裂隙出现剧烈波动，急需神界派人支援。


    此事对于温浔和温泽来说百害无一利，毕竟一旦救不出帝君，无能的名头就会毫无争议地落到他的头上。


    而救出帝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根本不会将这种可能划进考虑的范围。


    所以此事只有温煜能去，不仅仅因为他在边界待过数年，还因为他从模拟裂隙中活着出来了。


    他去，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所有的后果他都担得起。


    毕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妖神混血，死了最好，活着……威胁也不大。


    尤其是自鬼域回来后，他可是萎靡不振了许久……


    思及此，温浔的眼中缓慢地浮现出一抹嘲笑，他承认他低估了那小妖对温煜的影响，但这个局面他倒是喜闻乐见。


    温泽轻咳一声，示意他收敛些，又朝着温煜道：“既如此便尽快启程吧，时间不多了。”


    温煜面无表情地“嗯”了声，睫毛低垂，叫人看不出喜怒。


    三人又说了些去边界的事项，主要是温泽在说，温浔一脸嫌弃地听着，温煜垂着眼走神。


    等到结束后，温煜慢吞吞地走回了自己宫殿。


    他看着明亮的宫殿，脑子有些迟缓地转动着，问一旁的下属，“谁在里边？”


    “殿下，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殿门就被人从里边推开了，洛柒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衣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温煜才眨了眨眼回神，他朝着下属挥了挥手，“知道了。”


    下属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谁给你解开的？”


    温煜慢慢走过去，停在距她五步之外，眉眼在寒风中散发着冷意。


    “你没绑紧。”洛柒朝他走过去，却在靠近他时闻到一股浅淡的酒气，“喝了多少？”


    “关你什么事。”温煜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抬脚朝殿内走去，在背后看去步伐略有些不稳。


    洛柒也不着急，慢慢跟过去，见他坐在椅子上发呆愣神，就坐到他身边。


    他皱着眉看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到洛柒说：“不是要杀我吗，我等了你一天，怎么还不动手。”


    “……”温煜沉默了一瞬，“那你把脖子伸过来。”


    话音刚落，洛柒就微微低下头，凑了过去，“动手吧。”


    温煜：“……”


    他抬手落在她的白皙脖子上，手掌收紧强迫她抬起头，眼尾控制不住地泛红，他咬牙切齿道：“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还想再耍我一次？”


    洛柒顺着他的力道抬头，那双眼直直盯着他，轻声问：“那你昨天为什么救我？给我治好了伤又故意把我绑起来，你又是什么意思？”


    温煜的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她的脖子，又立刻停下，他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真实的想法。


    “你以为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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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能跑掉吗？”


    但下一秒，洛柒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冲破他的禁锢，闭上眼吻了上去。


    她说：“跑不掉的是你才对。”


    她的动作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意味，卷动着殿内的微风，带动着发丝轻轻扬起。


    温煜被她的举动定在原地，睁着眼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距离，他甚至能看清楚她眼皮上细微的血管纹路，而他的心脏也控制不住地开始疯狂跳动。


    眼尾的妖纹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挣扎着往外冒。


    也许是喝醉了，他迟钝地想着，现在这种情况应该要反抗才对吧，但是……


    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叫嚣着——


    就这样。


    但他却很快偏开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压在椅子上。


    “你在做什么？”他用着自以为凶狠的语气，但配上泛红的眼尾只显得他委屈可怜。


    “对不起。”洛柒的唇有些红，“我真的很……”


    很想你。


    “你又想骗我，是吗？”温煜垂着眼，看上去竟然有些落寞，“你之前每次骗完我后，都会因为心虚主动亲我，这次也是一样吧。”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洛柒哪处回忆，她只觉得自己喉间发干，解释的话不知道从何出开始。


    “你又不说话了。”温煜身后的尾巴也冒了出来，沿着她的腿缓慢上滑，最后紧紧缠绕在她腰间。


    “我应该杀了你才对，那一剑真的很疼，特别疼……你让我那么丢脸，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你耍了，还差点死在那种鬼地方……”


    他越说越委屈，声音低下去，眼眶通红，泪珠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砸到洛柒脸上，“我为什么不杀了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舍不得……”


    洛柒看着他哭，心脏似乎也随着他的眼泪不断被一只手肆意撕扯，她想伸手帮他擦眼泪都做不到。


    只能不断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起不到任何安抚作用的字。


    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良久，才带着哭后的哑声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洛柒只感觉自己腰上的尾巴越缠越紧，她将手放到尾巴上，想要扯开，就感觉到身上的人身体一僵。


    “我有点难受，你松开。”


    但温煜却猛地攥紧她的手腕抬高，从她颈窝处抬起头，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不许动。”


    洛柒整个人被他以一种禁锢的姿势压在身下，只能抬着脸蹙眉看他，却在这个视角中看到了他眼眸深处那股隐忍的欲望。


    她问：“你在忍什么？”


    “忍你。”


    说罢，他便低头朝她吻了过去，尾巴紧紧箍着她的腰，不断将人往怀里带。


    唇齿交缠间，他低喃道：“我明日就要去边界了，你会老实等我回来吗？”


    “不会。”洛柒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睫毛不断颤抖，又慢慢补上最后那句，“我和你一起去。”


    “可能会死。”温煜拉开一段距离垂眼看她，但眼神有些闪烁，似乎有些抵触“死”这个词。


    “那就死在一起。”


    酒气在窄小的空间中升腾翻涌，最后熏得两个人都语无伦次双眼模糊。


    也不知道在互相低声解释、安抚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