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的前一晚，徐尽欢跟明澈入住最近的酒店，但两人压根没心思干别的。


    因为都在盯着门口的动静。


    据说紫微奖获奖嘉宾，会在前一晚收到节目收到的惊喜信封。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节目组将四位获奖嘉宾的房间安排得很近，近到让人可以怀疑彼此之间的动静……


    被各种不经意的风吹草动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徐尽欢打电话叫了一瓶酒，想给两人助眠。


    如果一整晚都这样熬着，明天被高清摄像机拍到憔悴的样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很快，门铃被按响，酒店的服务机器人托着一瓶白葡萄酒出现在门口，徐尽欢好心情地对着机器人说了句“谢谢”。


    关门后她仍然想时刻注意门外，不想错过一丁点消息，于是将圆形茶几跟两把椅子，都搬到离门口最近的走廊上。


    刚开始喝酒明澈还有点心不在焉，喝着喝着徐尽欢这个女流|氓提议玩点游戏——摇骰子。


    输了的人，要在脱一件衣服跟喝一杯酒里面选一个。


    这是徐尽欢拍《双生》时学会的，现在玩明澈这个纯新手，简直跟玩狗一样，骗得他连喝了三杯。而轮到徐尽欢的时候，她意料之中地选了后者。


    “这样直接脱有点干巴，我配个音乐吧~”徐尽欢说着，就用手机开始放歌。复古又迷人的萨克斯音乐响起，徐尽欢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摘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随后用无比坦率的眼神看向明澈，理直气壮地耍赖。


    明澈忍不住为自己那点小心思放声大笑起来。


    两人跟庆祝闹了那么久，动静让其他房间的几位导演听得心都凉了半截。


    不断有偷偷摸|摸的开门关门声响起，都是来他们门前偷听的。


    后续是徐尽欢将桌椅板凳全部搬走，借着酒精将平时最容易害羞的明澈拉起来跳舞，起身转圈之际，光着脚丫的徐尽欢踩到了一张纸。


    她低头捡起来，看起初上面紫微奖的标志后便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好控制住不让自己喊出来。


    徐尽欢做贼一般将明澈拉到床边，一起钻进被子里面打着灯才敢拆信。


    信封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块紫微奖标志的纪念徽章。


    如果说刚看到信封的时候，徐尽欢是惊喜，这会儿就是有点蒙圈了。


    她担心是自己误会了节目组的意思，但在明澈面前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徐尽欢将纪念徽章捧在手心里，用气音问道：“明导，你的获奖感言准备好没有？”


    明澈脸色微红，虽然嘴上说着没有抱太大希望，但他仍然早将准备好的获奖感言背得滚瓜烂熟。


    次日，颁奖典礼当天。


    明澈换上造型师准备好的服装，又收获了徐尽欢的一枚luckykiss就出门了。


    主持人在台上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笑话活跃气氛，明澈不确定自己是在配合地笑抑或是什么表情，因为他脸上的肌肉有点不受控制地僵硬。


    其实纪录片相对于其他类型的影片来说，受众比较少，就连这个最佳纪录片关注的人也很少，但在业内的含金量却非常高。


    因为这是很多名导的起点。


    明哲推掉了很多重要的工作，特地跟弟弟一起来参加这场颁奖典礼。相比于明澈显而易见的紧张，他就显得淡定得多，只有呼吸声稍微大了点。


    紫微奖由文化局主办，在场除了圈内的导演跟演员，还有很多都是体制内的干部跟领导。


    明哲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就靠着背人名跟官职来转移注意力，同时心里疯狂思索，等会儿明澈如果真获奖了，自己可以倚靠哪些人脉来给他铺路。


    一茬一茬的人上去了又下来，终于轮到最佳纪录片的颁奖环节了。


    颁奖嘉宾是北电导演系教授李枢屏，在场很多人都是他的学生。


    明澈虽然是在国外上的大学，但也曾跟着朋友去蹭过这个老师的课。


    引经据典，博闻强识。


    而且李教授上课的风格，不同于他这个年龄段的老学究那样古板，反而非常幽默，能感觉到是一位与时俱进的电影人。


    看到他慈祥有爱的脸庞，明澈紧张到了极致的心情，仿佛也放松了一点。


    李枢屏拆开获奖名单，诧异地调了一下眉毛，然后凑近到话筒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宣布获奖人的时候，他开始话家常。点名了很多在场的人，或说起他们上学时的糗事，或赞叹他们这些年的进步。


    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后，李枢屏面露遗憾地说道：“今天在场来了很多我的学生，但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我手里的名单上。”


    刚刚还因为青春往事而面露感慨的那些人，脸色不约而同地有些僵硬，反应过来后转瞬又努力笑的更灿烂，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


    听到获奖影片不在刚刚说的那一长串人名之中时，明澈反而更紧张了。好像离那个结果越近，心跳就更快。


    明哲则是每点名一个人，他的心脏就会漏掉一拍。都到这种场合，他当然不会认为李枢屏说那些话的目的只是调侃跟闲聊，所以总觉得下一个就要将获奖作品跟导演名字念出来了。


    但现在，李枢屏都明说不是他们北电的人获奖了，那会不会是……


    两兄弟动作神同步地开始深呼吸，眼神灼灼地盯着李枢屏手里那张薄薄的卡纸，等待他的下文。


    直到耳麦里导播催李枢屏走流程，他才面对镜头笑着说出明澈的名字：“最佳纪录片获奖电影是《苦水玫瑰》，明澈。”


    这是今年的一匹黑马，从前的紫微奖从来没有颁给过这种风格的电影，也向市场表明了官方的态度，那就是欢迎新鲜血液、欢迎新的故事。


    明澈机械地接受周围人的祝贺跟拥抱，机械地走上台，走到话筒前。


    别人看明澈觉的他年少有为、一表人才，但他脑子里想得却是不知道徐尽欢有没有看直播？也不确定刚刚抱的一堆人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大哥明哲……


    从座位走上领奖台，不过几十米的距离，明澈却感觉自己走了好久。


    终于走到李枢屏面前时，明澈谦逊地弯腰跟他握手。


    李枢屏眯起眼睛看向明澈，问道：“我见过你？你是不是来听过我的课？”


    明澈赶忙应是，然后将那节课的时间跟内容说得稍为详细一点，好表明自己虽然是蹭课的但的确认真听讲了，以免像刚才那些同行一样被李枢屏当众问功课。


    没有老师不习惯勤奋的学生，李枢屏看明澈的眼神更加慈爱，牵起他的手走到话筒前说道：“那就还是我的学生获奖了。”


    现场响起善意的哄笑声。


    接下来李枢屏退场，将发言的时间留给明澈。他先是公式化地感谢了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背完早就准备好的发言稿之后，面向镜头说出了他藏在心底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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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话。


    “我等这样一个奖项已经很久了。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古时候的男人，很多都考取功名之后才敢跟心仪的姑娘表明心事……”


    原本在酒店内兴奋得满床沽涌的徐尽欢，转头一脸震惊地看向电视上的直播画面。


    “现在，我终于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信地说出‘我明澈，是演员徐尽欢’男朋友这句话了。今后，我会更加努力更加勤勉，让自己配得上你。”


    上次在微博上，明澈只是谨慎地说两人是正常恋爱关系，当时还有不少人吐槽他的声明过于官方，感觉像是被迫认爱。原来是在等一个更合适的场合……


    徐尽欢完全没想到明澈会来这么一手，来这么一手之后，又好像变成了半手？


    她本来是担心明澈冲动之下跟自己求婚的，结果没有。真没有之后，心里又有点小失落。


    徐尽欢将这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抛到脑后，起身梳妆打扮。


    今天晚上，明澈明哲还有她，三个人要回老宅一起跟爷爷庆祝。这也是她第一次见明澈爷爷。


    至于《苦水玫瑰》的其他工作人员，明哲大手一挥，每人发了个红包。拿钱自己出去玩，不比陪老板一起吃饭更舒服？


    司机开了近两小时的车，才开到明家别墅。


    一个穿着浅色唐装精神奕奕的老头，正在一楼的大厅里等着他们。


    徐尽欢将早就备好的两块茶饼拿出来，看一眼包装，明爷爷明英华就知道是他爱喝的那一款，笑着说：


    “丫头有心了，还给我这个老头子买这么贵的东西。”


    徐尽欢乖巧答应：“这都是应该的。”


    这茶叶这可是花了她将近一个多月片酬的茶叶啊！但明家这样的人家，便宜的徐尽欢也送不出手，于是一咬牙一闭眼也就买了。


    当然再好的茶叶，也比不过明澈今晚拿到的紫微奖。


    明英华亲手接过奖杯之后，拿在手里仔细观摩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展示柜里。


    转过身来时，眼圈已经微红，再看明家两兄弟也是如此，明哲的红烟圈格外明显。


    徐尽欢不解，这不是大喜事吗？


    明英华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替她解惑：“丫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以前就是普通的拆迁户，后来我跟他们爸妈一起经营了几十年，才有了一份还看得过去的家业。


    终于他们两口子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拍电影电视剧什么的搞这种文艺工作，才起步又发生了意外。我这个老头子那里懂那些呀~阿哲那时候那么小，就进公司帮忙，还做得很不错……”


    说到这里，明英华感慨般地看向明澈：“阿澈也是好样的，给我们家争了一口气，再也不会有人笑话唐朝影视了。


    从前爷爷骂过你很多，因为你犟着不肯迎合市场，今天你有了这么好的表现，爷爷也该好好奖励你。”


    明英华说着，就抬手让佣人端上来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装着两件玉首饰，一个翡翠手镯，一个玉扳指。


    明英华将玉扳指随意地扔给明澈，“给你了。”


    然后接过绸缎面的锦盒，捧到徐尽欢面前：“这个原本应该阿澈她母亲拿给你，今天让我借花献佛送给你。”


    徐尽欢觉得这个太贵重了，一时想要拒绝，明英华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留着玩玩就行，不喜欢了再丢给明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