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转过身，面向他，问，“你刚才什么情况？”


    戚妄，“你指什么？”


    苏溪，“不是告诉过你，不会问关于你的个人隐私？”


    戚妄，“嗯，主持人不方便问，但身为嘉宾的我可以主动说啊。”


    苏溪语塞，居然无法辩驳，“你不是不喜欢被人提到这些？”


    “是不喜欢。”戚妄，“但我更不想你因为我破例。”


    苏溪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在想什么？我们是做正经采访的，隐私这种问题留给娱乐综艺问吧。”


    戚妄，“……我这算不打自招了？”


    “嗯~”


    戚妄叹气，“失策了。”


    苏溪拉开旁边椅子坐下，顺便拉开面前一张，对着戚妄拍拍坐凳。


    戚妄坐下，苏溪问，“你那些话都是现编的？”


    戚妄，“哪些？”


    苏溪，“暗恋，个人情感这种。”


    戚妄做出思考的样子，反问，“不可以？”


    苏溪，“也不是不行，但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编的，不怕被追着问？”


    戚妄笑了下，“只要观众认为是真的就好。”


    “咚咚——”门被敲响，是许淼淼，“苏老师，东西都收拾好了。”


    “你现在回台里？”苏溪刚想回话，就听戚妄问。


    苏溪看了下时间，4点16，说，“事情忙完了，到了台里也是直接回家。”


    戚妄，“那你等等我？”


    苏溪，“有事？”


    戚妄，“我还有点活忙完就结束了，你可以坐我车回去。”


    苏溪上班不爱带太多东西，几个叫得上牌子的包，也是用来在固定场合充场面用的。平常带的是台里发的毛毡包和帆布包，方便耐脏，正巧这次带来放车上了，不用特地跑一次。


    “好。”她说。


    许淼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你一句我一句，虽然早就知道这次采访的嘉宾是苏老师熟人，但依旧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这两人是可以约定一起下班回家的熟悉度啊。


    听完全部，许淼淼机灵插话，“苏老师，我去车里给你拿包。”


    苏溪起身，“没关系，我自己去。”


    “不用客气啦~我下去啦。”许淼淼咧牙笑了下，带上门。


    苏溪望着渐渐关闭的磨砂门，狭窄可见的缝隙里是许淼淼奔跑的背影。


    戚妄看着直立在他面前的背影，“在想什么？”


    背对着他的苏溪，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到她轻声说，“她很适合做媒体人。”


    戚妄，“你不适合？”


    苏溪没回答，转过身看他，问，“不是说还有点活要忙？”


    戚妄停顿一秒，有种被人盯着工作的紧张感，“我现在就去。”


    临近下班，余洸玩手机摸鱼，电话忽然跳进来，他有了正大光明摸鱼的机会。


    “什么，今晚？”余洸听完顿住，视线瞥向对面戚妄办公室的落地窗。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同样在打电话的戚妄，另一个是正在给盆栽浇水的苏溪。


    “行，我问问他。”余洸挂掉电话，起身。


    ……


    苏溪提着水壶小心给绿植们浇水，有泛黄的叶片就摘掉，没多一会儿手里便抓了一把。上次来她就发现了，戚妄办公室里摆了很多绿植，但最显眼的还是他办公桌上那盆。


    戚妄对着电话那头讲话，就见苏溪一直盯着他面前那盆秋海棠，并慢慢踱步过来，手指附在叶片上。


    讲话的语气有短暂停滞，戚妄说，“好，我知道了。”


    挂断。


    苏溪问，“这盆秋海棠浇过水了？”她刚摸过泥，是润的。


    戚妄，“嗯，昨天浇的。”


    苏溪用指腹轻轻点了下红色叶片，“秋之华，果然好看。”


    戚妄，“你认识？”


    秋海棠品种非常多，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品种最多的植物之一，秋之华只是数千品种中的一类。


    苏溪点头，“嗯，之前做过一档关于植物的节目，正巧知道它。”说着看向戚妄，“怎么会想到养秋海棠？”


    戚妄不假思索，“漂亮。”


    苏溪看秋海棠的视线立刻移到他面上，然后笑了，“这点我认同，你办公室颜色太少了，它是最显眼的。”


    黑色的桌面，灰色地毯，银色金属摆件，除了绿植，几乎看不到别的颜色。这盆秋海棠整体通红，是这个办公室最绚丽的颜色。


    “它在阳光下会更漂亮。”戚妄说。


    苏溪看向窗外。


    可惜，已是夕阳。


    余洸敲门进来，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问戚妄，“晚上有事吗？”


    戚妄，“没事，怎么了？”


    余洸，“唐凯喆联系我说大家一起聚聚，你电话一直占线打不进去，他就打给我了。”


    戚妄看向苏溪，苏溪望过来，对他说，“没关系，你去吧，我等会儿坐车回去。”


    戚妄还没说话，就被余洸抢先，“苏溪姐，你一起吧，人多热闹。”


    苏溪犹豫，“我去的话，你们不会不自在？”


    余洸笑了，“当然不会，高兴还来不及呢。”


    戚妄说，“去吧。”


    苏溪想想说，“那好。”


    余洸手抓上门把准备带门出去，戚妄叫住他，“余洸，你以后不要喊她苏溪姐。”


    苏溪和余洸同时看向他。


    戚妄却径直看着余洸，两人对视。


    余洸愣了好一会儿，“那我喊什么？”


    戚妄，“直接喊名字。”


    余洸下意识看向苏溪。


    苏溪不明所以，只能朝余洸点头。余洸尴尬地带上门离开，出了门也没走，站在门口左思右想，最后一言难尽地看向落地窗里的男人。


    余洸站得位置，苏溪也看见了，包括他看戚妄的眼神。她问，“她叫我苏溪姐不好吗？”


    “不好。”戚妄说，“你又不是我姐，他都把你喊老了。”


    苏溪，“就算不是你姐，我也比你大三岁。”


    戚妄，“三岁，也不是很大吧，反正不是亲姐就不能这么叫。”


    苏溪，“……”


    这无赖劲儿，有点眼熟。


    /


    冬天广袤的草地上，一顶顶亮着灯的帐篷，从远处看像发光的蘑菇。


    这片地方是专门用来做冬天帐篷露营玩的，每走过一顶帐篷，就路过一片笑声。


    靠中间的位置，终于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诶，来了。”一群年轻人齐声说。


    余洸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女生，个子不高，白净可爱。


    大家都愣住了，这位面生的姑娘是谁？戚妄呢？


    “哟哟~”当即便有人起哄了，“余洸，你不得了啊，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这次聚会都是朋友间，可带伴侣兼‘暧昧对象’。


    余洸故作镇定地看向身边的白杦，见她面皮红红，立刻叫停这帮损友，“这是我高中同学，我叫她一起过来玩玩，别瞎说八道。”


    声音是停了，眼神却暧昧不止。


    “知道知道~来，快坐。”


    余洸搬来两张布置钓鱼椅，先给了白杦，最后是自己。


    笑闹过后，有人问余洸，“怎么就你们，戚妄呢？”


    “有个客户搞事情，他留下来处理了。”余洸说。


    “不是你们做员工的处理？”


    余洸啧了一声，“就是处理不了，才让老板出面呗。”


    “诶~戚妄领证的事情怎么回事？”


    “对啊，我们看到微博都愣住了，打电话问他，他也不给讲明白。”


    余洸笑眯眯地，语气轻松，“其实这事儿是假的，私生粉你们知道吧，为了挡这些人的，别说出去啊。”


    “难怪，我说结婚怎么也不通知下。”


    余洸随手拿起面前一瓶水喝了口，这事儿他也问过戚妄，得到的回答是为了挡私生。既然是这样，那这段婚姻肯定就有说法了。反正是戚妄自己的私事，他就没多问。


    “你们都是叛徒！”忽然有人高喊。


    余洸和大家循声望去，对方是大学期间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之一，此刻孤单地拿着饮料杯夸张地狂饮一口，“居然都拖家带口。”


    余洸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白杦，灯光不显，但她依旧美得晃眼。


    白杦朝他笑了下。


    余洸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来之前那股勇气在此刻达到了顶峰。虽然知道白杦只是单纯过来玩，但他依然忍不住开心。


    “唐凯喆，你谈恋爱也不说一声~还是不是兄弟。”那位同学继续吐槽。


    忽然被指名道姓的唐凯喆，紧了紧握住女友的手，笑说，“抱歉，兄弟如衣服，女人是心肝。”


    嘘声迅速传响在帐篷里。


    几个成双成对的，甜蜜的和伴侣对视。


    余洸自然是不敢握白杦手的，只敢看情侣们甜蜜的样子，然后就瞧见了身边的裴晨星，以及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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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边上的陌生混血美男，时不时给裴晨星投喂些零食。


    余洸，“？”


    视线过于直接，裴晨星撩起眼皮，“有事？”


    余洸，“……”


    他的视线投注在欧美男人身上收不回来，亚洲人无法匹及面部折叠，衬得窄小钓鱼椅像玩具的大长腿。黑灰色呢大衣，双开门肩膀，棕红色半扎长发，颊边自然垂下的两缕长卷刘海，薄唇，眼眶深邃凹陷，嘴角含笑，整个人英俊且妩媚。


    余洸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人类能长出来的脸？


    他一直觉得裴晨星是个很奇怪的女生。不，也不能说奇怪，应该说很有个人风格，让人记忆深刻。


    认识她纯属意外，戚妄的家教学生，叛逆的高中少女，不爱和同龄人交流，就爱和比她年长的人打交道。莫名其妙就融入了他们这个圈子，最后成了Hope的甲方。


    学生时期是有钱人家的叛逆丫头，工作后是狂野白富美，一般男人驯服不了。可就是这样的她，英年早恋，男朋友谈了有十七八个，各行各业都有。


    上次见好像是个医生，现在好，直接换人种了。


    这谈恋爱的手段，余·单身狗·洸很羡慕。


    余洸震惊的表情太明显，大家都看到了，默默看戏。


    心想，吃惊吧。没事，多‘吃’点，毕竟我们也‘吃’了，‘吃’得时间不比你短。


    欧美男友很体贴，低沉的气泡音贴在裴晨星耳边说话。裴晨星面色平静，但能看得出她很享受，时不时微笑，说到开心的地方会回应，亲男友一口。


    男友搂住她的肩膀，恩爱甜蜜。


    余洸心里啧啧两声。


    “余洸。”对面有人喊，余洸抬头，是唐凯喆。


    唐凯喆问，“你们公司是不是要上电视了？”


    余洸注意到所有视线都投向了自己，原本在说话谈笑的人也停了。


    余洸，“你哪来的消息？”


    唐凯喆，“我关注了你们官微，说要上一个节目，什么时候播？我给你们增加收视率去。”


    果然大家都开始好奇了，甚至有人拿手机开始搜Hope的官微。


    “什么节目？”


    “哇，是电视台啊！不得了。”


    “余洸，电视台去你们那儿拍什么？”


    余洸无意说太多，随口道，“采访呗。”


    “采访？谁？”


    余洸语气理所当然，“除了戚妄，还能谁？”


    唐凯喆不理解了，“他不是不喜欢看镜头吗？尤其讨厌被人追着问的采访。”


    连上台拿个奖杯都不愿意的人，用戚妄自己的说法，哪有那么多好奇心？


    别问，问也不想说。


    “这事儿我也问过，他说——”余洸说着，纠结了。


    “说什么？”


    余洸，“他说，他想试试。”


    整个帐篷底下都静默了。


    一直没说话的裴晨星，状似随口一问，“试试？试什么？”


    余洸探手耸肩，表示再多的戚妄没说。


    他自己也试过去解析，可解析来解析去，只得到一个‘戚妄闲着无聊，想尝试被采访的感觉’这种想法。


    ……


    等苏溪和戚妄赶到营地，正巧碰见有人在放烟花，不是窜天的那种，是摆在地上的火树银花。


    这个地方因湖出名，白天是蓝色的，夜晚除了能看见倒映在水上的灯光，就只有黑梭梭的夜景。


    苏溪裹着长长的黑色羽绒服边走边看，身边的戚妄穿着和她同样的款式，同样臃肿。


    出来采访，苏溪备了外套，许淼淼帮她拿包的时候顺便给她带上了。外套不是很厚，如果要出来野营，那就不太够了。


    戚妄干脆带她去楼下买了两件，一人一件。


    苏溪多要了一条围脖，短款针织，淡淡的温柔的紫色，不是很厚，可以藏进衣领的程度。天寒地冻，主持人的嗓子最重要。


    找到帐篷，里面坐了许多人。


    戚妄先进去，“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听到声音，众人纷纷抬头，刚准备招呼，就见戚妄身后出现一位。


    她穿着厚实的羽绒服，衣服很长，几乎到她脚踝。


    不知是不是黑色显白，她的皮肤很是白皙，黑色长发散在身后两肩，那双望过来的眼眸温柔明亮，可气质却清冷沉静，平白生出一股矛盾感。只是站在那儿，莫名就让人挪不动眼。


    众人看看苏溪，又看看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