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护完肤，苏溪从房间出去。


    餐桌上，她的位置已经摆好了碗筷。清淡养胃的小米粥，一叠小菜，还有荷包蛋。


    两人面对面坐着，无声吃着早餐，只有碗筷的碰撞声响起。


    苏溪舀了勺荷包蛋，“双黄蛋？”


    戚妄闻声望来，“嗯。”


    苏溪看他的碗，“你的呢？”


    戚妄，“吃过了。”


    “哦。”苏溪应声，荷包蛋送入嘴中，咸咸的味道还撒了葱花，非常香，嘴里不禁含糊感叹，“你现在的厨艺比我妈都好了。”


    戚妄，“我以前大学那些舍友也说过同样的话。”


    苏溪好奇抬头，“舍友？”


    像似回忆起什么搞笑的场面，戚妄嘴角扬起轻蔑且残忍地笑。


    苏溪好奇问，“你在想什么好笑的？带上我一起。”


    戚妄从思绪里拉回，视线朝她望来，“宿舍里谁掌控胃，谁就是爸爸。”


    “所以——”苏溪震惊，“他们都喊你爸爸？”


    戚妄挑眉，给了个‘你猜对了’的眼神。


    苏溪笑，“我们那会儿没你们夸张，但也差不多，零食午饭都是大家一起吃的。”


    戚妄脑海浮现出苏溪和同宿舍女生共食的画面，不自觉间，吃饭的动作慢慢变缓。


    苏溪吃完一整个荷包蛋后，逐渐反应过来一件事，盯着面前盛满食物的碗。


    宿舍里谁掌控胃，谁就是爸爸？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恐怖故事，猛打了个寒颤。


    戚妄那是对朋友，她可是他姐姐。


    “你很冷？”戚妄忽然问，并站起身。


    苏溪，“嗯？没有啊？”


    戚妄没有说话，兀自去了苏溪卧室。


    鞋尖落在门前地砖线上，这是自昨晚起，第二次进入苏溪的房间。


    戚妄踏步进入。


    柜门里衣服放得很整齐，一眼就看到合适的外套。取出外套，关上柜门，走出卧室，将外套搭在苏溪肩膀上。


    温暖骤临，外套沿着肩膀下滑，苏溪刚想去提，戚妄快她一步，替她拢紧。


    见状，苏溪也不再拒绝，道谢，拉好拉链，继续吃早饭。


    戚妄坐回位置，问，“早上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需要去医院吗？”


    苏溪嘴里包了口米粥，声音有些模糊，“不用，都挺好的，就当时难受了会儿。”


    米粥下肚，苏溪问，“昨晚，我吵到你了吗？”


    戚妄，“没有，我睡得很好。”


    苏溪点头，伸筷夹小菜，盘子挺小，只夹了两筷就见底了。她端盘子起身，准备往厨房去。


    戚妄问，“你干嘛去？”


    苏溪托托盘子示意，“我再去盛点。”


    小菜从没见过，家里没有，应该是戚妄早上出去买的。


    戚妄，“我就买了这么多。”


    苏溪顿足，“？”


    戚妄，“你昨天吓到我了，身体还没恢复，最好是先吃清淡点。”


    苏溪端着盘子，站在原地。视野中戚妄用最平淡的表情，说出了最平淡的话。


    片刻，她坐了回去。


    碗筷碰撞声重新响起，苏溪喝完米粥，看向对面的人，话在唇间滚了两圈，才说，“戚妄。”


    戚妄抬头，视线望过来。


    苏溪盯着他，说，“你……”


    戚妄，“我？”


    苏溪沉默两秒，“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嗯。”


    苏溪帮着收拾碗筷，直到整个厨房重新变得干净。


    戚妄去收拾捣乱的一只耳，苏溪远远看了眼。


    戚妄表现得和平常一样，无论是说话还是举动。可她无端地感觉到了一股焦躁。


    没错，焦躁。


    ……


    昨晚戚妄说过要送她上班，此刻苏溪坐在车里。路上车况依旧拥堵，但积雪尽除，行程还算舒服。


    车内打了空调，暖风噗噗地朝着身上涌。车内空气是昨日的，那是一种沉闷已久的味道，涌出的暖风像在把仅剩的氧气抽走。


    苏溪轻轻皱眉，手指放在车门上，降了点车窗，很小的缝隙，冷风缓缓往里窜，输送新鲜空气。


    戚妄的视线往苏溪那边瞥，顺手调低了温度。


    车子快到电台时，戚妄问，“《故事里》第一期是明晚播出？”


    “对。”


    “哦。”


    苏溪侧首，“感兴趣？”


    戚妄与她对视，“我想做你们节目的第一位观众。”


    苏溪笑，“不胜荣幸。”


    戚妄又问，“第二期的嘉宾，你们节目组还没和你说？”


    “还没有。”苏溪摇头，像似想到了什么，她曲指抵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会儿，“说到这个，差点忘了，我的确有事要和杨导说。”


    戚妄不知道她差点忘掉的是什么，但能看到她恢复生机的样子，他同样高兴。


    车子在送苏溪到了电台就走了，后视镜中倒映出她挥手的画面，直至车影拐进转角消失。


    刷卡进去，苏溪站在早高峰的电梯里。


    周楠站在前面，回头看这个正在游神的人，她很想看看这人能游多久的神，还是一大早。


    鞋尖不知被谁撞了下，苏溪回神。


    电梯库库往上，震感引起熟悉的耳鸣，她刚想让站在前方的谁能帮她按下楼层，就对上周楠打量的眼睛。


    苏溪，“……”


    这人冷不丁的干什么？


    周楠笑眯眯地扬起手，“嗨~”


    苏溪，“……”


    电梯停下，依次走出电梯，两人并肩走路。


    苏溪，“你爱偷窥爱八卦的癖好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周楠，“抱歉，我人生最大的乐趣，改不了。”


    苏溪瞥她一眼。


    周楠笑眯眯。


    “我跟你请教个事儿。”苏溪问。


    周楠‘哟~’了一声，“啥事儿？”


    “有人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我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更好的向他表达感谢？”


    周楠思忖，“这得看了，对方需要什么。还有最重要的，这个忙有多大？”


    “救了我的命。”


    周楠促足，“啊？”


    苏溪，“昨晚上我干了件蠢事，泡了很久的澡，还没通风。幸好屋子里不止我一个，要不然今天得闹大笑话。”


    周楠脑子有瞬间宕机。


    苏溪抬手在她眼前晃，“还活着吗？”


    周楠一把抓住眼前作乱的手，皱眉问，“你没开玩笑吧？”


    虽然她话痨，爱八卦，但也分时候的。


    苏溪答非所问，“出浴室那会儿的空气，真的是我近年来闻过得最好的味道。”


    比所有香水都好闻。


    “救你的是戚妄？”周楠问。


    苏溪，“对。”


    周楠嘶了一声，“我天，那他不得吓死？”


    “嗯。”


    从没在戚妄嘴里听过‘害怕’‘不敢’等类似代表怯懦的词语，他也许有过这种情绪，但从没直接地说过。


    今早，他却说了。


    ——你昨天吓到我了。


    她晕倒时，那双横固住她身体颤抖的手，砰砰巨响的心跳，浑身绷紧的气息。


    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


    戚妄从小就好面，还爱摆谱，对她更是寸步不让。可就是这样的戚妄，当时说话都打着颤。


    周楠打量她，“你现在没事了吧？”


    苏溪，“很健康。”


    周楠，“……小心点啊，你死了才没人管你是不是笑话。”


    苏溪，“……”


    差点忘了，这人除了八卦以外，还有毒舌。


    “你们俩都这么熟了，说感谢太生分。”周楠思索说，“你还是想想他需要什么，然后偷偷地制造点小惊喜？”


    需要什么。


    苏溪迟疑了几秒，沉默。


    “怎么？”周楠见她停下，问。


    苏溪重新抬头看她，“……我，不知道他需要什么。”


    周楠眼角一抽，“啊？”


    /


    《故事里》第一期已经剪辑的差不多了，杨震远几人坐在一起讨论画面，苏溪参与其中。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属于她的工作已经大致完成，就算现在不参与也没什么。


    拿着手机开始翻，指尖在屏幕上不时按按停停。


    杨震远也不是故意想看苏溪在捣鼓什么，主要他就在旁边，眼睛只要稍微一瞄就全部看到了。


    身子斜向苏溪，笑着小声说，“现在就开始了解啦，苏老师你真敬业。”


    声音从头顶传来，苏溪敲字的手指停住，抬头，“？”


    什么叫‘现在就开始了解’？她只是在看和戚妄有关的内容而已。


    杨震远显然没注意到她的困惑，只打趣了这一句就重新陷入工作。


    苏溪只能继续开始搜索想要的信息，刚打出‘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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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字，就自动下拉出好多相关词条。


    首先排除前三个词条：‘戚妄结婚’‘戚妄老婆’‘戚妄妄妄妄’。


    下拉词条，点开想要的：戚妄有什么爱好。


    可搜出来的，全是粉丝自己填得内容：看书，编剧本，演戏，工作狂，我男神真的超帅超魅丽超全能！至于爱好？当然是爱我！他爱我至死不渝！[嘶吼]


    苏溪，“……”


    嗯，是个狂热粉没错。


    继续下拉，一个词条映入眼底：戚妄他到底缺什么。


    点开：戚妄他什么都不缺，唯独五行缺我！[比心biubiu]


    苏溪，“……”


    叹气，扶额掐眉心。


    失策了，原来戚妄有这么多粉丝啊。难怪四年后第一次见面，他被私生吓到要搬家，还想随便和人领个证来应对这些疯狂粉丝。


    对了，还从没问过他私生问题解决没有？


    ……


    桌前，戚妄正在听同事们说这次广告文案的事，每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一讨论就是很久。


    电脑右下角微信开始闪动，他并没有要点开的冲动，直到讨论又过去二十分钟，方案始终毫无进展。


    冬天的室内干燥又憋闷，戚妄眉峰紧皱，忍不住扯了扯领带，脖颈被禁锢的感觉得到放松。


    视线扫过屏幕，微信头像正在不停闪动。他懒散又随意地将手指放在滑动触控板上，鼠标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落在跳动的微信上。


    瞬间，整个人坐直。


    同事们吓了一跳，整间房间安静下来。


    “什么情况？”


    “不会甲方又要改方案吧？”


    “救命。”


    戚妄起身，“你们继续，我出去回个消息。”


    众人看着匆匆背影，不解问，“回消息，用得着要出去吗？”


    “估计是打电话吧。”


    想到某位巨爱挑刺儿的甲方，众人沉默。


    ……


    戚妄忽然打来电话，苏溪诧异，同众人打声招呼去了茶水间，接通电话，“喂，戚妄。”


    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直紧蹙的眉间放松下来，戚妄倚墙说，“是我。”


    “怎么忽然打电话了？”苏溪问。


    “电话方便。”戚妄，“打扰到你了？”


    “没有。”苏溪给自己倒了杯水。


    戚妄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咕嘟嘟’水声，问，“怎么突然想到要问我私生的事。”


    热水冒烟烫手，苏溪又兑了些凉水，才说，“刚才在搜你的……”话说到一半，停住。


    “搜我的？”戚妄挑眉，“什么？”


    苏溪端杯柄的手顿在半空，她很庆幸此刻戚妄不在面前，看不到她面上因嘴快的尴尬。


    “你最近不是很火嘛，就意外点到了你的词条，我才发现你的粉丝确实挺多的，就想着私生的事情有没有好转。”


    苏溪说完，并没有听到回应，催问一声，“戚妄？”


    “我在。”戚妄说，停顿片刻问，“你这是关心我吗？”


    苏溪喝了口茶，随口说，“当然，如果不是关心你，我干嘛问这个？”


    “哦。”戚妄仰头，后脑依在墙上，上方是微亮的走廊灯，淡淡说，“私生好像还有，前两天余洸还说有车子在跟着我。”


    苏溪想了下余洸这个名字，总算和记忆里初见时那张微圆的面孔对上了。


    手机里喝茶的动静，在他说完后就消失了。戚妄想到一种可能，声线变得低沉，“你要，赶我走？”


    “怎么可能？”


    回答的语速比预想中要快，也比预想的要急切，深怕他误会。


    戚妄，“哦，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再住下去了。”


    苏溪，“……在你印象里，我这么冷血？”


    戚妄笑了下，“抢我奶茶喝，分我个水果糖都不愿意，至少算不上大方吧。”


    “这……”苏溪噎住，“奶茶是那些女同学硬塞给你的，水果糖当时我自己也就只有三颗。”


    都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差一点都没能想起来。


    想到这里苏溪顿时停住，嘴角微扬。


    她知道要送什么谢礼了。


    戚妄正奇怪苏溪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了，就听话手机里清越含笑的声音，“戚妄，下班后你来接我吧。”


    戚妄，“怎么？”


    不是一直怕麻烦他，不想他接送，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苏溪，“我有礼物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