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杨震远诧异问。


    江澄礼，“有过一面之缘。”


    “既然你们彼此碰过面，那介绍起来就方便了。”


    杨震远对苏溪说，“苏老师，他就是《故事里》第一期嘉宾。”


    助理适时将文件递来，苏溪翻开，上面是关于江澄礼的个人介绍，简而言之就是播出方向。


    一目十行，苏溪快速浏览，抬头，“您是国际职业摄影师？爱好滑雪和骑行。”


    江澄礼，“是的。”


    苏溪翻到附页，上面是他获奖的摄影照片，有很多组，风景人物皆有。每张照片底部都有一行小字，介绍它所获得的奖项。


    江澄礼的目光落在身侧，正垂首认真看他作品的女人身上。


    简单的白色长裙，松散的齐腰长发，偏瘦肤白，长相不算艳丽但很舒服。他看过她主持的焦点新闻，骨相很好，五官量感也大，现实中是标准浓颜，但镜头会模糊她的五官，会比较适合冷调，更能凸显优点。


    但可惜，电台导播好像并没发现这点。


    意识到职业病犯了，江澄礼回神。


    “原来这组照片是您拍得。”苏溪的声音传来。


    江澄礼垂眸看一眼，“你见过？”


    苏溪，“有幸在杂志上见过。”


    苏溪又问了几句才结束，但也不是到此为止，采访嘉宾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导演制片负责联系嘉宾和镜头，主持人负责怎么才能更好的和嘉宾沟通。观看者感兴趣的，才是她最需要去了解的。


    《故事里》每周两期，第一期的录制时间定在三天后。


    苏溪到家已将近八点，一开门先迎接她的是热情的一只耳，面包臀摇晃地非常勤快。在它背后两米远的地方，戚妄正站在那，“晚饭我放在桌上了。”


    是电热桌，不用担心会冷。


    今天没有再吃难吃的减脂餐，吃完洗好，拿出笔电开始工作。


    戚妄坐在客厅，看到餐桌前苏溪的背影，问，“还要忙？”


    苏溪，“嗯，查点东西。”


    戚妄撸了几把狗毛，起身。


    没过多久，苏溪的面前多了杯全紫色的水。


    “黑枸杞，护眼的。”戚妄说。


    苏溪伸手端住，水温正好。虽然开了空调，但不可否认，温热的杯身缓解了僵硬的指节，轻抿一口，“谢谢。”


    戚妄本想离开，脚步在看到屏幕时停住。


    那是一张男人的照片，看着很年轻。手上拿着相机，像是在和谁说着话，一张忙碌的工作抓拍照片，黑色衬衣敞开着，隐约露出胸线，风流不羁。


    “他是？”


    苏溪迎着戚妄的视线看向屏幕，“他叫江澄礼，一个职业摄影师，在国际上很有知名度。”


    戚妄，“他和你今天的工作有关？”


    苏溪，“对，他是我新一期的嘉宾。”


    “哦。”


    戚妄想到什么，跨出去的一步打顿，重新看向苏溪说，“上次去你们电台参观，回去找你的路上，我碰到你们导演和制片了，他们让我……”


    余下的话在看到认真工作的人影后咽下。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发现听不见说话声的苏溪抽空问，“嗯？你说什么？”


    戚妄，“不是什么重要的，你忙吧。”


    苏溪继续埋头工作，口渴了就喝一口枸杞茶。


    可她并未注意到，为什么喝了这么久，杯里依旧有水，还都是热的。


    /


    “苏老师，这里~”


    苏溪一到台里，走廊尽头的许淼淼就朝她挥手。


    昨天就得到徐主任通知，许淼淼依旧是她的助理。苏溪没理由拒绝，多个帮手她轻松很多。


    苏溪靠近她，“你不用在外面等我的，等会儿要站很久。”


    许淼淼摸了下鼻子，笑意腼腆，“我还以为不能再和苏老师你一起工作了，今天得到通知，我挺开心的。”


    “那——”苏溪伸出右手，微微一笑，“多多关照。”


    许淼淼微讶，立刻握住，“多多关照！”


    趁苏溪化妆的功夫，许淼淼检查了下等会儿要采访的台本，这是提前备好的。


    结束后下楼，门口两辆车，除了主持人苏溪穿着亮眼些，其他人都穿着电台工作服，有检查设备的，还有小声说话的。看到苏溪出现，默契的收拾好上车。


    车上苏溪接过许淼淼递来的台本，上面有这次采访准备的话题。她浏览了一遍，没说什么，合上。


    江澄礼的工作室离电台有些距离，车子开了约一个小时才到，接待他们的是江澄礼的助理。


    艺术家很看重氛围感，整个工作室布置的非常有格调，像展览馆一样。


    穿过冗长通道，尽头是一块深色布景，布景前方江澄礼正拿着相机给模特拍摄。四周站着很多人，却没有一点杂音。


    “很好，看向我，眼神冷冽点。”


    全场只有江澄礼冷静引导的说话声，“凳子可以往前倾一点，做个托腮的动作……不行，太僵硬了，放松点……很好。”


    他语速很快，模特在他引导下不时转换动作，就连他们几个外行都能看出江澄礼的专业度。


    “你好，”苏溪轻小声问身侧那位助理，“我们现在可以拍摄吗？会作为VCR展示给观众。”


    助理点头，同样小声说，“BOSS和我说过了，你们随意就行。”


    一组照片收尾，江澄礼宣布结束，四周才终于有了点杂音。


    莫名的，许淼淼几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远处，江澄礼目光朝他们扫来，最后，视线停在苏溪面上。


    那一眼，该怎么形容？


    在苏溪看来，起先是冷淡，有种对无关者闯入的犀利，但在确认并不是陌生人后，又迅速消融，面上恢复常见的微笑。


    是个能完美驾驭情绪的人，苏溪心想。


    拍摄地点定在江澄礼办公室，采用的是你问我答形式。


    但是在苏溪开口的瞬间，许淼淼目露诧异地望了过来，嘴唇蠕动，脚尖就差点朝她迈了。看了眼已经在录像的机器，最终停住。


    苏溪知道许淼淼在诧异什么，因为她没有按照台本问。


    那本来时许淼淼递给她的台本，她只浏览一遍就有了取舍。


    里面问题挺丰富，但角度过于僵硬。采访风格不应该是统一的，要分人。


    “爱好多？怎么培养？”对于苏溪的问题，江澄礼略思忖，“其实我也挺喜欢导演的，之前影院上映过一部。”


    苏溪诧异，“您还做过导演？”


    “嗯，可惜连成本都没能回来，后来这部电影我还拿了个奖。”


    苏溪有点懵，在场众人也有点懵，连成本都回不来的电影，拿奖？


    江澄礼笑，“金扫帚奖。”


    别称，烂片奖。


    “……”苏溪，“您说得这些都会播出去的。”


    江澄礼，“知道。”


    苏溪，“不担心？”


    江澄礼，“不担心。”


    采访时长半小时，结束时，苏溪起身，“感谢您能空出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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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荣幸，谢谢。”


    江澄礼起身，“客气。”


    送他们离开的依旧是那位助理。


    助理目送电台车离开，回到江澄礼办公室，“刚才他们问得几个敏感话题，要不要打声招呼。”


    江澄礼淡淡说，“不用。”


    助理离开后，江澄礼盯着前方被收起来的椅子，那是刚才苏溪坐的。


    ——荣幸、您、谢谢。


    主持人都这么有礼貌吗？


    /


    后天就要播出《故事里》第一期，苏溪一回台里，立刻参与了剪辑讨论。经过几番更改，只要等江澄礼再来台里录制一段就算敲定了。


    回家路上，出了地铁，电梯里密闭的空气连同疲惫，在冷空气扫来的瞬间被打散。忍不住呼吸了一口空气，虽然冷的打嗓子，苏溪裹了裹衣领。


    路过一处公园，雪景同路灯纠缠在一起。视线远眺，整个林园密布一层朦胧的青，很像凌晨的天空。


    “想进去逛逛？”低沉的男声飘荡在风中，传入苏溪耳鼓，她倏地抬眸。


    几步外，男人促立，他身后有处不算太亮的路灯，光圈照在他的白色衣服上，发着萤萤光辉。


    “戚妄？”苏溪微愣，“你怎么在这里？”


    戚妄提手，露出手中的牵引绳。


    苏溪的目光沿着他手中绳子，一直看向被密雪掩盖的绿化带，那处密雪时不时抖动一下，然后‘哗啦’一下，窜出一只矮胖吐舌的狗子，目光非常明确，摇头摆臀地冲向苏溪。


    一只耳是只非常沉默的狗狗，它不爱叫，无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它肢体语言很丰富，眼神也特别灵动，苏溪手掌刚伸过去，小脑袋就贴了过来，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


    后来光抚摸脑袋已经不满足了，苏溪就沿着脑袋一路摸到了它的屁股，一只耳就差没兴奋地趟地上打滚了。


    “不准！”戚妄声音自头顶幽幽传来。


    正准备滚在地上的一只耳身体一僵，努力撑起四肢蹭女主人的手求安慰。


    苏溪笑，“真可爱，你们从小区里一路过来的？”


    戚妄，“嗯，带它出来活动下。”


    苏溪摊开手，“我来牵吧。”


    手白莹莹的，细细的骨节透着淡淡的粉紫色，戚妄收回眼神，“你到现在才下班，还是我来吧。”


    “没事，它才多点重量。”苏溪说。


    见状，戚妄也不再多说，将牵引绳放到苏溪摊开的手中。指腹触及手掌，软软的。


    苏溪握紧牵引绳时，戚妄的指腹还未撤离。


    指尖碰撞，和他的温热不同，取消的手很冷。离得近了，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哪里是莹莹的白，是被长时间冻着的苍白。


    “戚妄？”苏溪问。


    戚妄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他抽回手，说，“你手太冷了，早点回去吧。”


    苏溪，“嗯。”


    积雪已经被处理干净，不再像今早那样难走。


    戚妄看向身侧正在逗狗的人，刚才握手的时候，她一点异常都没有。


    回程路上，一只耳乖顺了很多，始终跟在脚边。主人快它就快，主人慢它就慢，偶有路人想摸它，它也不抗拒，摇头摆臀。


    苏溪本来也没注意，但那些路人的目光实在太明显。起先或许是被可爱的一只耳吸引，后来在看到它188男主人时，忍不住开始偷瞄。


    精致的五官，加上身高优势，的确吸睛。不过有点很奇怪，这些女孩子看戚妄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