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过河

作品:《四方笼

    次日天光微亮,莫莉轻叩东阳长公主府侧门,里头迟迟没有动静。


    “守门的老五最会犯懒,还是我来吧。”玉梅从车厢内探出头来,快步踩下车凳来到门前,隔着袖子将门叩地砰砰作响。


    “谁呀?一大早催魂呐这是……长公主府门前闲杂人等速速离去,若有要事递交了拜帖再来。”门吏托着步子,嘴上不断嘟囔着抱怨,隔着门扉打着哈欠。


    “好你个老五,城里流寇没抓个干净,你不好好守门,躲哪儿偷懒去了?”玉梅叉着腰,对着里头骂:“还不快开门,要冻坏了我家夫人,看殿下怎么罚你!”


    “好了玉梅,也别为难他,把门开开便是。”沈思漓掀开帘子轻声阻拦。


    乔老五看了那么多年的门,一听便知门外候着的正是自家主子亲表妹,他嗓音含糊,故作为难道:“沈夫人请回吧!殿下有令,不论是谁,通通不见客。”


    玉梅听出乔老五态度有异,梗着脖子说:“夫人与旁人那能一样吗?夫人可是殿下的亲表妹,平日里登门连个招呼都无需打的!”


    “小的奉命行事,玉梅姑娘您别为难小人呀。”乔老五冻得要命,边搓手心,边不紧不慢地搪塞人。


    说好的事成之后就和离的,东阳刻意避而不见,难道反悔了不成?


    沈思漓面含怒气,跳下马车,拨开玉梅,气急败坏一脚踹上门扉:“你去告诉东阳,今日将我拒之门外,来日即便她求我登门,我都不会踏进长公主府半步。”


    “这……”乔老五缩了缩脖子,思考着堂堂公主求人登门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玉梅觑了觑沈思漓脸色,冲里边没好气道:“还不快去!”


    “是,小的这就去禀告。”乔老五应声离去,他深知外头那位与长公主关系亲密,要真将人赶走,来日二人重修旧好,少不了拿他开刀。


    又等了好一会儿,门内传来抽开门闩的响动,乔老五冲沈思漓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侧身让路。


    红袖头戴雪帽,系有披风,立于门内执伞,对沈思漓恭敬行礼:“表小姐,久等了,殿下在寝殿等您。”


    少说住了半年多的府邸,不用红袖带路,沈思漓闭着眼都能找到路。


    她脸上挂了层霜似的,紧绷着脸从红袖手中霸道地夺过油纸伞,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表小姐,您别气了,雪天路滑,您慢些别摔着了。”红袖心里为自家主子抹了把汗,表小姐看起来气得不轻。她提起裙摆一路小跑,都没能赶上脚下生风的沈思漓。


    到了东阳长公主寝殿外,沈思漓气鼓鼓地正要推门入内,找东阳把话问个清楚。


    忽地门扉自内轻启,屋内依次走出四个身形高挑,皮相卓越,各具风姿的年轻男子。


    最末者迈出门槛之际,外层轻纱不经意间从宽肩滑落,男子□□半露,腰腹线条分明隐隐没入亵裤下,小范围内春光乍现。


    沈思漓瞪圆了眼,倒吸一口凉气,默默退后一步,反复环顾四周,没走错路呀……


    红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将她引入门内。


    寝殿内烛火摇曳,映得锦帐流苏泛着柔和的光泽。香炉中青烟袅袅,鹅梨帐中香的馥郁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心弦。


    一进到殿内,暖意如潮水般攀附全身,再抽离周身的寒意。


    东阳长公主外袍散乱,腰下枕着金丝绣枕,斜倚在软榻上阖眸假寐。


    榻边案几文盘上琉璃酒壶倾倒,泡在琥珀色的酒液之中。室内交织着酒香与熏香,光是闻着便能为这旖旎的气氛添了一笔醉意。


    沈思漓蓦然红了耳根,踱步靠近软榻,细细扫过东阳长公主锁骨处,指着那处红印,大受震撼,半天憋不出个字:“你、你、你……”


    东阳长公主掀开眼皮,懒懒白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没见过面首吗?有甚大惊小怪的。”


    “一夜御四男……艳福不浅啊,吃得消吗?”沈思漓讳莫如深,一时间忘了质问东阳,捂嘴压低嗓子关心问道。


    “你想多了,昨夜不过是陪酒暖脚用的,”东阳长公主见沈思漓直勾勾盯着自己锁骨上的暧昧印迹,笑容玩味道,“这些倒是前几日留的,你要是有看中的,本宫赏个给你金屋藏男。”


    “表妹不夺表姐所好,”沈思漓打了个激灵,连连摆手,迟疑道:“我以为……”


    东阳长公主情绪有些激动地呵笑一声,打断她:“以为本宫为谢清风守身如玉?”笑话。对她们这类人来说,爱情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不值一提。


    “谢清风对我无意,本宫也犯不着好好的长公主不当,冒着王朝颠覆的代价去强占那位仙姿圣人。这万一惹得老天发怒降下天罚,大晟百姓民不聊生,还怎么供养本宫?”东阳长公主满脸写得无、所、谓!


    沈思漓怎么看她怎么像是耿耿于怀,转移话题道:“哎呀,不说这个了。”


    她一屁股坐在软榻边,声声切切一股脑地谴责道:“你、你过河拆桥!言而无信!背信弃义!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东阳长公主没睡醒就遭人一顿数落,心中甚是不快,撑起身子眼疾手快一把捏住沈思漓脸肉,咬牙切齿道:“你有完没完?你是公主还本宫是公主?本宫是你表姐,还你是本宫表姐?不让你进门,你就乖乖回侯府去,给你三分颜面就敢蹬鼻子上脸,还敢跟本宫放狠话,活腻歪了是吧?”


    “啊、啊、啊……疼,表姐,我错了,是真的疼,快松手。”沈思漓见她真恼了,连忙双手合掌,告饶认错。


    东阳长公主冷哼一声,松开手中软肉,改拿新染指甲的纤纤玉指戳小表妹的额头,拿话堵住她的嘴:“不用开口,本宫就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抓起叛党挺精明的一人,怎么到了收尾之时就这么摸不清呢?”


    “你也不想想,高靖远领皇命还在前方打战,你转头就闹着要和离。这消息传去前线岂不是扰乱军心,岂不是寒了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的心,如此这般你叫陛下这媒人如何自处?”


    “我不管,”沈思漓双臂抱胸,扭过头嘟囔着嘴,使起小孩子脾气,娇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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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答应过我事成之后放我自由身的。”


    东阳长公主突然额间隐隐作痛,平日里极好说话一人,怎么生气起来犟得跟头驴一样。


    她抬手揉着太阳穴,默默叹了口气,用诱骗孩子般的语气哄道:“本宫绝对信守承诺,但你也别着急,和离之事咱们从长计议。再肖等个一年半载,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你同高靖远闹出些矛盾来,本宫必然出面替你撑腰和离。”


    “那怎么能行!?”沈思漓一听一年半载,瞬间跳立起来,脸颊气鼓鼓地像是随时都会炸掉的河豚。


    她眼珠一转,跺了跺脚,用娇滴滴的语气说:“哎呀,表姐你是不知道,我们都叫高靖远给骗了!赐婚一事本就是他同陛下商议好的!”


    “当真?”东阳长公主眯了眯眼,将信将疑道。


    管他真不真,沈思漓说的十分肯定:“八九不离十。”


    东阳长公主沉吟片刻,果然动摇:“既然他早早识破你,那就没有继续留在侯府的必要。沈家你是回不去了,找到住所前先回灵仙院住着吧。”


    “表姐你对漓儿最好了!”沈思漓眼见目的达成,兴冲冲地抱着表姐的胳膊撒娇,暗自窃喜嘴角勾了又勾,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不分道扬镳了?”东阳长公主低下头,扬起半边唇角,试图推开她的脑袋,却被沈思漓抱得更紧。


    “表姐你说什么呢!漓儿怎么舍得跟你分开呢!”沈思漓装傻否认道。


    东阳长公主抚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抿了抿唇,轻声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沈渊在公堂上亲口承认受叶公权指使。等天一亮,刑部便会前往沈府缉拿沈渊。”


    沈思漓脸上笑意退去,敛下眼睫,闷声说道:“沈渊一旦定罪,无疑祸累全族。若是他……”在自戕前,留下陈冤书。陛下看在东阳长公主的面上,些许会饶恕沈家子弟,再给沈家一个机会。


    倘若不与叶公权为伍,沈思漓能保沈家不掺和党争,就那么简单做个清流纯臣。


    可惜沈渊忘记初心,一步错,步步错,反而亲手将沈家卷入纷争,堕入无尽深渊。


    “本宫以为,你想拉着二房一块儿给结姨娘陪葬。”东阳长公主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抬起下巴抵在她脑袋上,不以为意道。


    “漓儿为殿下办事,自然事事以殿下利益优先。”沈思漓摇了摇头,淡淡道,“殿下何不趁势卖沈家个人情,沈氏会记得您的恩情。”


    “本宫正有此意,”东阳长公主眉梢轻挑,施施然道,“沈渊一死,沈逸行和沈逸齐得本宫恩典才保住性命,甚至能够继续科考。就凭这份恩情,这二人来日登科及第还不唯本宫是从。”


    “春闱时日不多,沈逸行突遭变故,无父母监督,恐一蹶不振。万一落榜,又得耽搁三年,”沈思漓直起身子,踌躇提议道,“殿下不妨……将大伯父调任回京,重振沈氏门风。”


    东阳长公主看破不说破,仰面倒回床上,懒懒道:“沈渊那儿,你知道该怎么办。”


    “漓儿明白。”沈思漓低眉顺眼,福了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