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站起身来摸着下巴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嘶了好几声，开口道：“啧啧，想不明白，把你招进宫里，是为了看脸色的吗？”


    晴山心里打鼓似的听着，可许念在场也不好开口问，只能不错眼珠的盯着姜雪松，帮忙想着解决办法。


    许念停下脚步，冷静的分析着：“太白有祖训，姜氏不与皇室通婚。谁的主意呢，丞相？也不能因为你是女子就把你弄进宫啊。”


    他瞪眼看着姜雪松的脸，想到她涂脂抹粉，满头钗鬟的坐在小皇帝身边，夹着嗓子叫：“陛下~”


    咦~许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摇摇头甩掉脑子里的想法，问道：“师妹，你有什么打算吗？”


    姜雪松摆弄着茶盖，思考了一下说道：“世人皆知太白不与皇室通婚，眼下用这个理由能应付几天……”


    “至于接下来，那就得给她找点事干了，省的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许念偷偷打量了一眼姜雪松，早几年的事情他听说过一些。师妹年少时救了一男子，与那男子相处的甚好。结果那男的半路跑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师妹嘴上说着不在意，可这一等就等到了二十岁。


    他收回目光，认同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建议道：“不然你剪了头发做姑子吧。”


    “到时候就没人能娶你了，凭你的学识，混个国师应该不成问题，师兄看好你。”说完还竖起拇指，颇为欠揍的笑笑。


    姜雪松皮笑肉不笑，佯装愠怒的喊了一声：“师兄！！”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许念笑得放肆，脸上得酒窝看的越发明显，继续道：“只要不是板上钉钉下的圣旨，剩下的都好说。


    姜雪松提起精气神回道：“是呀，天塌下来还有师兄顶着呢。”


    “好了，咱们的姜大人也该上任了，总不能一直在我这屋子里偷懒吧。”


    姜雪松扶着小几才站起来，在慈宁宫跪那半个时辰，膝盖上早就青紫一片了，她灿然一笑道：“那就不打扰许少卿了。”


    此刻临北城，秦王府内


    少年穿着一身墨黑锦袍，快步绕过厅堂，直奔书房而去，还没等进去就听见里面人说话的声音。


    “王爷，京城刚传来得消息，说太后想让太白院长入宫……”


    少年没耐心多听，嘭的一声把门撞开，怒气冲冲地扫了一眼纪元，随后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盯着面前人。


    李书衍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这是又生气了，侧头问道：“怎么了小徽？”


    李书徽见自己哥哥出声，眉眼低垂立马委屈起来，瞪了一眼纪元后走到书桌侧面，低声问道：“我听说，哥要回京城。”


    李书衍有些心虚得收回眼神，拽了一下身上的大氅，解释道：“嗯，前几日匈奴人来偷袭，不小心被所劾里伤了，要回京城养病。”


    李书徽显然不相信他这番解释，把头别过去，赌气地开口道：“哥你就哄我吧，往日受伤怎么没见你回京城养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连青鸟都带着了，竟然不带我！是不是怕我给你惹麻烦？”


    李书衍瞧了一眼纪元，微微皱眉，用眼神询问道：你走漏消息了？


    纪元赶紧摇头表示不是自己。


    李书徽看着他俩一个劲儿地使眼色，脸色又阴沉了不少，下意识就往腰间的佩刀上摸去。


    “小徽。”李书衍余光瞥到了他的动作，出声道：“你不能跟我去。”


    “凭什么？”


    “咳咳……我这次去京城待到年后就回来了。多说三四个月，这段时间由你看着北府军。你要是随我一起去，匈奴人打过来怎么办？”


    李书徽神情厌恶地瞥向那副银色盔甲，从前觉得自己穿着替哥哥上战场特别神气，现在反而成了自己的累赘。


    他看向纪元，出声道：“那让纪元留下，我跟哥一起去，我保证把哥照顾得很好。”


    “不行”


    “我乖乖听话，这次回去我谁也不招惹。”


    “不行”


    别管李书徽说什么，秦王就两个字，不行。少年的脸色越发难看，阴沉着问道：“哥去京城真的只是为了养病？还是奔着那个女的去的。”


    “我去找她算账”李书徽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李书衍沉了脸色，冷声吩咐道：“你呆在临北城，不许胡乱杀人，不许偷偷回京城，不许找别人的麻烦。”


    李书徽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皱着脸看着哥哥，哼了一声随后又冲出了房门。


    纪元有些担心地跟出去几步，瞧见他往地牢的方向走，示意旁边的侍卫跟上。


    “王爷，小王爷去地牢了。”纪元小心请示着


    “嗯，派人去盯着点，别叫他把人弄死了。”现在秦王府的地牢里只关着一个人，就是那羽林卫的校尉。


    当日，李书衍先行带着姜雪松回了临北城，等再返回去的时候，匈奴人早就跑路了。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到了一身血污的校尉，稍一打听就知道他干的那些事，悄声把人扣下。


    纪元有些担心的问道：“王爷，咱们现在回去会不会有些仓促，毕竟……”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等着桓王和裴鸣争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再插手。可现在秦王却要提前回去，若是其中有什么变数，那多年的谋划不就功亏一篑了。


    李书衍低声回道：“太白书院也被牵扯进来，咱们之前的计划得稍作改动了，要是搭上太白这条线，咱们会轻松许多。”


    纪元不疑有他的跟着点头，紧接着就听见他问：“你刚才说，太后想让姜雪松入宫？”


    “嗯，京城传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


    李书衍捂着胸口疼的轻哼一声，纪元赶紧要去给他拿药，他出声唤道：“老毛病了，不碍事。”


    他嘴上说的轻巧，可额头上还是沁出了一层薄汗。他已经很久没上过战场了，那日去救姜雪松倒是引的旧伤复发。


    “太后，她还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李书衍声音虚浮的说道：“给她找点麻烦，姜雪松不能嫁进皇家。”


    “是！”纪元干脆利落的回答。


    “去看看小徽，别叫他下手太重。”李书衍扶着桌子站起来，吩咐完，往旁边的矮榻上走去，他要歇一歇。


    纪元将他常吃的药找出来，放在他身边，随后替他关好门后，奔着地牢走去。


    秦王府的地牢设计的挺巧妙，嫌犯都被关在木笼子里，那笼子设计的低矮狭窄，站不直又坐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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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实是折磨人。


    校尉一醒过来就被关进这了，身上的伤口也都被包扎了。起先他以为是被匈奴人带走了，嚎了几天后发现，来给自己送饭的都是大周人。


    他更疑惑了，自己平时没干什么坏事，还有谁能这么收拾自己啊。难不成是太白书院？


    “哎呦，有没有人啊，我要如厕！”这才几天的光景，校尉就被磋磨的苍老了几岁，把手从笼子缝隙中伸出来，一下一下的敲着。


    李书徽站在地牢门口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薄手套，耐心的套好后推开地牢的门。


    一打开，一股恶臭味就飘了上来，李书徽微微偏头，缓慢的走下台阶。眸子微微震颤，按耐不住的兴奋，嘴里轻声哼着小曲儿。


    校尉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不能转身，看着地上的人影越来越近难免有些紧张。把手收回来，小心的问道：“是谁？”


    “风来了，雨来了，和尚来了庙来了……”李书徽轻声唱着，走在笼子旁边站下，身上的小铃铛叮铃叮铃的响着。


    校尉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看着地上的影子，赶紧扭转身子，费力的探出头看过去，声音带些恐慌的说道：“你是谁？”


    校尉眼睛都快从眼眶中挤出来，他背着光，瞧不清长相，只勉强瞧见他梳着满头的辫子，看起来像匈奴人，吼道：“我可是大周羽林卫校尉，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大周不会放过你的。”


    李书徽的嘴角上扬，扯出个诡异的角度，凑到他面前说道：“哦？这么说，我动你不得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把小刀，突然的扎到木栅栏上，把校尉吓得连连惊呼。


    “你？你做什么？”


    “就是有些好奇，既然你已经从太白出发了，为何不一口气走到临北城，偏偏要宿在城外。”李书徽眨巴着眼睛，脸上的笑容灿烂可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瞧着倒是有几分骇人。


    “位置选的也巧妙，只要有匈奴人来，跑一个半时辰就能找到北府军求助。”


    校尉尴尬的笑笑，不停的打量着李书徽，出声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秦王身边的人？”


    “这都是误会啊，我能解释的！”校尉赶紧大声吼了一声。


    李书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轻轻点头，眼睛盯着他开口道：“那这么说，你是来刺探北府军的军情的。谁派你来的？”


    校尉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这人笑起来怎么这么骇人，身子往后靠去，想离他远一些。


    “那个，小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咱没必要动刑是不是？”


    李书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略作乖巧的出声道：“那你可得如实回答哦。”


    “就……就是京城里的那位。”校尉含糊的说了一句。


    “嗯，等下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秦王。”


    “内个，小兄弟，敢问怎么称呼？要不你先把我从这笼子里放出来，我和你细说说。”


    “我吗？我姓李，李书徽。”他看着校尉突然呆滞的目光忽地笑出生来，一双眼睛弯了弯，拍手道：“哈哈，看来你听说过我。”


    他突然冷了脸，转了转脖子说道：“呼，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