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再看蓝武与姜缺，三人数十年生死与共的默契，一个眼神便已足够。


    那冰寒死寂的目光交汇，瞬间达成无声的共识——此獠，必须立刻、彻底地从这世间抹除！


    多留一息，都是对亡者的亵渎！


    洛长风猛地转身，猩红的披风在烟尘中如同燃烧的复仇之焰！


    他面向废墟外肃立的铁甲军阵，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雷霆万钧的杀伐之气，震得断壁残垣簌簌发抖：


    “西维伪王阿史那！暴虐无道！人神共愤！罪盈万死！罄竹难书！”


    “今！奉天命！行天罚！西维国祚——至此而终！”


    “着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至极点，如同斩断宿命的铡刀轰然落下：


    “一、阿史那及其孽种，即刻押赴金雀城心！枭——首——示——众！曝尸三日！以儆效尤！昭告天下！！”


    “二、西维王族旁支、**贵胄！凡成年男丁，尽数黥面！锁以重枷！流放极西瀚海死域！永世不得东顾！女眷及未冠幼童，削籍为奴！押解中原！由官府严加管束，分散诸州，永世为贱役！不得开释！”


    “三、西维故地，立为安西都护府！直属天朝！遣干吏，编户册，授田亩，兴文教，布仁政！永绝西陲之患！”


    “枭首示众！曝尸三日！”


    八个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带着冰冷的铁锈与血腥气，狠狠砸下！


    阿史那眼中最后那点疯狂与嘲弄的火焰，如同被冰水浇透，“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只剩下无边的空洞与死寂。他没有挣扎，没有求饶，仿佛这结局早已刻入骨髓。


    他只是用尽最后残存的气力，极其缓慢地、近乎仪式般地，挺直了那早已被伤痛和绝望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脊梁——这是他身为王，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尊严。


    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扑上，铁钳般的大手粗暴地将他从象征王权的焦黑残骸上拖拽下来，如同拖拽一条死狗。


    在被拖离王座残骸的瞬间，阿史那艰难地扭过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陪伴他半生、如今面目全非的黑曜石王座，又看了一眼洛长风那如山岳般挺立、决定着这片土地最终命运的、冰冷如铁的背影。


    他的嘴


    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极淡、如同梦呓般的低语，被废墟间呜咽的风彻底吞噬：


    “也好…如此…也好…总好过…像那大羽的…两代帝王…在本王手里…活得…真真切切…像条…狗……”


    洛长风挺直如枪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极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手背上暴凸的青筋几乎要挣破皮肤！


    但他如同钉死在地上的石柱，终究……没有回头。


    阿史那的身影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走向他注定的、身首异处的终局。


    废墟之上，残阳如血，挣扎着从穹顶巨大的破洞中泼洒而下，将洛长风、蓝武、姜缺三人沉默如铁的身影，


    那焦黑扭曲的王座残骸，以及这片被战火彻底犁过、埋葬了旧日荣光与无尽罪孽的土地，都浸染在一片悲怆而肃杀的猩红光晕里。


    蓝武重重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吐出一口浊气，胸膛起伏，声音带着激愤后的沙哑：“结束了。”


    姜缺默默颔首，眼神复杂地掠过那片焦黑，最终落在西方辽阔的疆域上，声音低沉：“西维…亡了。”


    洛长风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废墟的破洞，投向那片被如血残阳染成金红的、广袤无垠的土地。


    那里，曾是西维引以为傲的牧场，如今，将成为新的安西都护府。


    他脸上深刻的皱纹在血色夕照下如同刀劈斧凿，眼中再无半分审判时的雷霆之怒，只剩下一种深彻骨髓的疲惫，以及一种比山峦更沉重的责任。


    旧日的血海深仇，由他们这双手，在这异国的焦土之上，亲手画下了最后一个猩红的句点。


    而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它的新生与未来，将由东方那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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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冉升起的星辰——苏渊，以及他所开创的那个崭新时代，去重新书写。


    “传令。”洛长风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嘶哑，却异常清晰，如同金铁坠地，


    “厚葬阿史那尸身。枭首…示众期满后…一并收敛。”


    他顿了顿，那“枭首”二字吐出时，依旧带着铁锈般的冷硬，“其余…按判决…即刻执行。”


    “各部…整肃军纪，清点缴获。”


    “明日…接收安西。”


    …………


    临渊城城主府核心密室。


    巨大的沙盘占据中央精细勾勒着中原、北辽、西庆乃至更西的安西都护府疆域。


    墙壁上悬挂着数幅巨大的舆图墨线勾勒山川河流朱笔圈点要冲城池。


    空气里弥漫着松墨与硝石混合的独特气息沉静而肃穆。


    苏渊负手立于沙盘前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深邃的目光越过沙盘上象征临渊城的赤色标记


    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沙盘边缘那里摆放着几卷厚厚的手稿封面以遒劲的字迹写着《新国体纲略》、《政院分权疏议》、《民律通则草案》。


    “君主立宪…”苏渊低声自语声音在静谧的密室内回荡带着一种开创纪元的沉重与灼热。


    他的构想如同在旧世界的废墟上描绘全新的蓝图：


    虚君实宪：皇帝（或他本人）将成为国家象征与军队最高统帅统而不治。


    真正的权力核心移交给一个由各方贤能（包括功勋将领、大儒名士、新兴工商代表、地方贤达）组成的“国政院”。


    皇帝拥有对国政院决议的最终否决权（需极其慎重使用）并掌握外交、军事（宣战媾和权在国政院）及重大人事任命的最终裁决权形成制衡。


    三权分立雏形：


    国政院（立法/决策）：分设数院如“民生院”掌户籍、赋税、赈济；


    “工律院”掌工程营造、律法修订、新学推广；


    “商税院”掌商贸、关税、钱钞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