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如此癖好

作品:《[聊斋]开局继承一座道观

    花匠小哥又来了。


    这回是愁眉苦脸的。


    照神巫算的日子,也就是明日,敬神近在眼前。


    这是一桩大喜事。


    自从去岁遍地旱情,许多农人颗粒无收,神庙修祠之事便拖了再拖,一直拖到今年夏日。好不容易商定好新图纸,凑齐了认捐的款子,又出了个混不吝的周商人,见天地找上门来,闹这闹那,白白地叫信徒们看笑话。


    就说是好事多磨也不为过。


    所幸磨着磨着,各项议程都渐渐理顺了,又迎来了两个外乡人。虽然神巫没有说什么,可小哥揣测,他必定也欢喜得很。


    天降祥瑞也得挑时辰,不然外乡人去年不来明年不来,怎么偏偏这会儿来了,不正意味着好兆头嘛。


    敬神的仪式由一众使者亲自负责,外人是插不了手的。


    但大伙儿也不是瞎子聋子,自然是会在心里盘算啊。哪怕那些跟神明沟通的神秘规程他们管不了,日常琐碎还不明白吗?


    于是这两日,各种小道消息在神庙众人的圈子里满天乱飞。


    就比如说后厨这两日,又收上多少新鲜的菜蔬肉禽,哪些是活生生端上去,哪些做成菜品,菜单到底如何,够不够得上敬神的水准……


    管事的就会说,到底你是厨子我是厨子,你不懂侍奉神明,还没吃过我们的菜吗?


    议论者就讪讪闭上嘴,又把眼神投向别处。


    比如那些打扫庭院和广场的,当日如何计划,总不能都靠信徒帮忙吧?花匠那头的供花怎么样了,可别出什么岔子!他一个人忙不忙得过来,谁谁家有个亲眷,可是种花的行家里手。


    花匠小哥还没来得及自证,议论者们收到了新的风声,立刻将他撇下,闹哄哄地八卦起来。


    小哥张着耳朵听。


    这群人从窸窸窣窣到声音渐大,终于有人叫嚷了一句,“白马怎么会丢了!”


    白马丢失,疑云重重。


    有人怨怼马夫。“他最应该被赶出去!平时就偷奸耍滑,白日瞌睡,棚子修得小又小,马槽上碗口大的缺口也看不见,这事他得负主要责任!”


    这是跟小哥一样同情马驹的。


    有人讲起了侦探故事。“那马是夜里丢的,听说一点声儿也没有,邻近的街坊也没听见动静的。”


    这是实地考察了,亲自问过周围信徒群众的,大伙儿都觉得甚是奇怪。


    便有人问了,“没马蹄印吗?那马儿不比人脚步轻,一蹄踩踏下去就是一个坑。”


    “哪有那么绝对的?”讲故事的人就回他,自己也细想了会儿,确认道,“马蹄印确实没有,不过这几日都是晴天,留不下印记也正常。”


    议论者里有信仰极深,将神明传说都奉为圭臬的,“外乡人不是做过梦吗,白马要好生照料,不然神明会生气的。”


    说话人面色凝重,忧心忡忡,“这下可如何是好!”


    丢了马,本来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再找马贩子或是富商们买两匹就得了。可联系上青蛙神,事情就有些变了味。


    小哥提着食盒,站在元黎的窗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被众人委以重任,满腹心事,正在斟酌言语之时,只听元黎发言道,“我昨夜又做了个梦。”


    小哥瞪大了眼睛,赶紧追问,“做了什么梦!”


    花匠小哥还没回到后厨,才走到半路,就被议论者围了上来。


    “怎么样?外乡人怎么说?”


    他迷茫地眨眨眼,看见一名使者也在,旁边还跟着苦着脸的马夫。


    “……”小哥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没说出口。


    忧心忡忡的信徒双眼一亮,心中升起某个猜测,“外乡人是不是有话说?”


    小哥迟钝地点点头,“外乡人说,她又做了个梦。”


    这会就连使者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下文。


    “她说,神明暗示她,留不住的天马就不必强行寻找了。”


    “正是呢!”信徒戳了戳讲侦探故事的人,“要不是白马有翅膀,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呢?想来过去是马厩太小,束缚了它们。”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去瞪马夫。


    马夫受了这一眼,不怒反喜。


    要是白马是天马,那丢马一事可就算不得他失职了!


    他一巴掌抽上自己的脸,不知真假地悔道,“怪我眼拙,亏待了它们。天马神骏又听话,我原以为是受神庙的影响,没成想还有这层缘故。”


    使者神色淡淡的,他不想在此时生出是非,正想着重新安排一番,花匠小哥又开口了。


    “外乡人还说,天马就是个兆头,若是敬神日非需要祭祀……”小哥闭了闭眼,“他俩也可以上。”


    使者那泰山面前不崩于色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空白起来,仔细看还有些扭曲。


    什么叫马不见了,外乡人可以顶上?


    不知何时又偷摸进神庙的花衣裳大嫂,混在人群里喜道,“果真,我就知道外乡人会归心我神的!”


    天马没了,顶上来的是天马行空。


    这位使者僵着脸坐在外乡人对面,元黎还好心地给他倒了杯茶。


    退一万步来说,神庙不需要活牲,马儿只是为了仪式好看,祭祀完也不会将其杀掉,反而是想当做某种神圣的瑞兽养着。


    神庙也早早出了规程,信徒们多少都了解,对于白马的去向,任一个信徒看了都要夸上一句仁义。


    但这里边再怎么也不包括,把牲口的位置让给人吧。


    使者捧着茶杯,瞬间体会到方才花匠小哥难以理解的心态,犹犹豫豫问道,“听说您二位想在敬神日上顶替天马?”


    “没错。”


    使者调整了一下坐姿。


    “马和人的位置,都是一开始定夺好的,神巫也呈给过神明了。本来,你们应当与信徒在一块,庙里跟他们沟通过,愿意给你们让出第一排正中的位置。”


    他感觉到外乡人可能并不明白仪式中站位的重要性,详细解释了一番,但元黎可太明白了。


    白马没了,总不能叫对方寻回来,再加上他俩本来就是被安排着要参加仪式的,必然是要去的,谁也逃不掉。


    这就产生了一系列问题。譬如敬神的仪式,是不是真的能引来青蛙神。充作信徒站在当中,风险系数有多高。


    总而言之,元黎觉着,在神巫规划的林林总总的角色中,硬要她挑选一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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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那还是选择做一只马好了。


    于是她一本正经地对使者说,“我俩一直想扮个动物,苦于没有机会,请使者明白,这是我二人的癖好。”


    使者一脸恍惚地回去了。


    -


    元黎披着绣娘连夜改制的披肩,面不改色地站在金拱门下,跟着神庙的队伍出城。


    是的,纵然神庙在城镇最中心的地方,敬神却放在了城外。城外宽广,专门划了一块地,为此事修筑了祭坛。


    听说上至府衙,下至城门外赤脚摆摊的小贩,有一个算一个,反正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每个人都搭把手,祭坛很快便完成了。


    元黎和阿白在队伍居中,平平无奇的位置,但赖于她穿了一身仿效“天马”的行头,跟着队伍进行的人群,动不动就朝他们瞥来神奇的眼神。


    这其中有远远坠着车马,届时将排在信徒首列的富商及其一众家眷。


    他们原本对外乡人占据自己的位置颇有微词。


    要说么,都是炊金馔玉之族,又不像那起子穷苦人,拜得青蛙神,所求都是一口饭食,一件衣穿。富商祈求人丁兴旺,钱财多多,到底是为了锦上添花,青蛙神不给自家添乱罢了。


    这些人远比普通信徒,有着更多的资源和空间,去隐藏自己的小心思。


    更何况,前排的位置,哪个不是他们出金认捐得来的?只是面对神庙的要求,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而已。


    一个富商家的管事上前低声回了几句话。


    他那大腹便便的主人掀起帘子,发出“哟”的一声,心口郁气平定之余,夹杂着几分不屑和戏谑。


    富商不仅自己看,还引着车里的妇人也瞧新奇景儿。


    妇人板着脸,唾弃自家郎君,“人家那是虔诚,一会儿到了祭坛,在神明面前,我们必是不如的。”


    富商的车队跟在队末,往前去,是汹涌拥挤的人流,十里八乡的信徒们都来了。


    乡亲们的祈福方式格外朴素。


    商贩怀揣着自家贩售的物件,农人便带上了自家的锄头,或是拎着一小兜粮种,还有近大泽边赶过来的打渔人。


    元黎不曾见过他,但对方手里提溜着一尾刚打捞上来的鱼。大鲤子鱼扑棱乱蹦,撒了周围一圈水,打渔人强压住它,谦卑地跟同行者道歉。


    外乡人的事迹也在这里流传。


    只不过这边流言里的娱乐气息就重了许多。


    “真的么?真有人愿意扮马啊……”几个妇人簇拥一位绣娘,好奇问道。


    “可不是,他俩肩上的褂子都是我和绣房同伴一块改的!”


    妇人嬉笑道,“我可不愿意。”


    “我也是。”


    大伙儿叽叽喳喳。


    “你们懂什么!”绣娘不乐意了。


    她没有富商的嫉妒心理,都是纯粹的羡慕,和奋发向上的念头。


    这位身材矮小的绣娘既炫耀又憧憬地说,“我再多绣几面旗胜,明年敬神,说不定我就能去中间队伍了!”


    中间队伍的乐师们吹吹打打,领着信徒一路向前。


    元黎隔空投来一眼,周围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就连除下锦绣衣冠,布衣草履的周商人一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