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信徒

作品:《[聊斋]开局继承一座道观

    “那么,什么样才算是虔诚呢?”


    “当然是给钱嘛!”两个农人异口同声道,随手给元黎指了路,令外乡人自去,蹲在田埂边计算起自己的家计。


    今年大旱,外边那么多村庄都不拜神,一定缺粮,粮价定涨!


    这亩田收了粮,留了稻种,其余拉到镇上去卖。都不必把钱拉回来,届时就在神庙里捐了香油,趁着深秋还能种些蔬菜过冬。


    待到明年……啊呀,可不得了。他俩要成附近的富户了!


    元黎离开了红光满面的两个农人,朝着城镇进发。


    沿途一路都是长势较好的稻田,道路越走越宽阔。两边的村庄也从破旧茅棚,逐渐过渡到青砖石瓦,甚至还有人家挂着灯笼贴着窗花,喜气洋洋得很。


    他俩显然是外面来的,从头到脚都与这里的百姓不同,直到城门口,已经被周围的行人偷偷看了又看。


    阿白就有些炸毛。


    元黎把他的头毛捋顺,主动去向守城的府兵交代情况。


    府兵也有些诧异,对着他们瞧了又瞧。


    “你俩是大泽外面来的?”


    二人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们故意穿成这样,还有这个头发,赶来敬神呢!”毕竟敬神日之前,除了神巫,各种各样的人扮上彩衣也极为常见。


    府兵挠挠头,这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转过头叫他们的小领导。


    小领导是一名基层军官,穿着甲衣走来,乐道,“跟他们盖个印鉴,让他俩去神庙不就得了!”


    【……这个地方,没有府衙吗?】阿白在线吐槽。


    他再不谙世事,这一年见多了卢太守和小徐那样的人,也逐渐了解人类社会的规则。不把外来人口拉到府衙,拉去所谓神庙是怎么一回事儿。


    【冷静,兴许他们这儿神权合一呢。】


    元黎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偏那府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般嚷道,“对哦,去神庙不就行了!”


    照府兵说的,不需要找路,哪儿人多往哪儿走的标准,不一会儿二人就到达了神庙。


    神庙确实人很多。


    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几圈中,中间闹闹嚷嚷的,还有人起哄。外边都是垫着脚的群众,甚至还有带凳儿来看热闹的。


    而且也很是显眼。


    镇上的路比城外要好得多,但修得再好,除了土路,还是土路。到了广场上,地面都变成了青砖,砖上雕刻各种看不懂的纹路。


    考虑到这里人山人海,二人初来乍到,决定随大流围观一会儿。


    人潮中心,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拱门,它只是规划中青蛙神祠堂的外墙。


    光是拱门就花费甚巨,信徒们造到一半难以为继,于是又开了集会,集中一批有财有势的富商前来捐款。


    依据集会的流程,当前正进行到最后一笔款项,神像金身的最后一部分。


    是的,这些人觉得金身打包售卖不合算,又怕众多信徒争抢得头破血流,决计将金身拆开,每人在功德簿上认捐一部分。


    并且元黎偷听了一会儿,这些人不光认捐,还会统一寻最好的工匠打造,有任何问题他们家都可以帮忙,典型的出钱又出力。


    元黎嘴角留下羡慕的眼泪,【这个神,好多韭菜啊!】


    阿白从中隐约明白了韭菜的含义。


    神庙预测的不错,为着这最后一个名头,富商们确实争得面红耳赤。


    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吵嚷着,“我方才都没抢到名额,这个合该让给我!”


    “去你的!”另一个人脱口而出,他心虚地瞟了神庙的白衣使者一眼,见对方没有斥责他的粗鄙之言,朝对方幸灾乐祸道,“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没钱就别来,怪得了谁?”


    这可不是演给周围的穷人看的,要不是此处不方便打架,非得当场上演武行不可。


    普通百姓站在圈外,非但没有对这巨大贫富的落差产生半点不虞,纷纷垫脚期待着最后的结果,只恨自己钱不够多,不能以身代之。


    这是神庙啊!谁不想沾点喜气!


    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几位富商终于决出了头名。


    胜出者同城外的农人一样满面红光,比范进中举还要激动。他不愿假手仆役,自己双手颤抖着奉上银钱,在功德簿上签字。


    竞价的事儿结束了,拱门里陆续出来好几个使者。这些人都白布罩头,从头到脚都是白的,看起来……就很难洗的样子。


    【咦。】阿白默默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自从他看见山下人的出殡队伍,就不再从头到脚穿白了,现下又看到别人这样,免不了回踩。


    在这些白衣使者之后,出来一个应当是神巫的人。


    如果说这些使者只是包的像阿拉伯使团,那这位神巫,元黎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了。对方用好几层纱蒙住了自己的脸,浑身像是在搞叠穿,五颜六色的,跟神庙的审美十分相合,都像闪瞎眼的灯球。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神巫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眼,含胸驼背之人。


    那人既无绳索捆绑,也没有被人押解,只是全身上下附着了数十只青蛙,有大有小,鼓着腮帮吐着粘液,看一眼san值狂掉。


    元黎感叹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好怪啊……】


    青蛙人被他们推出拱门,机灵的信徒招呼着同行者,给他让出一条路,别脏了神庙祠堂门口的地方。


    这一行人走到了广场中央。


    神巫旁边的白衣使者,代替神巫向四方信徒传话,用一种拖长了的音调,长篇大论地吟诵起来。


    使者似乎是怕周围人不理解,重复了两遍念词,元黎仔细做了听力,磕磕绊绊明白了这个青蛙人的“罪行”。


    青蛙人姓周,是个家底丰厚的小商人,他此前写明要捐来百两银修祠堂,后来却用周转不足等借口搪塞躲避使者,企图逃脱供奉。


    使者还将这人的底细都挖了出来,连周某月前去风流,都花了二百两银呢!


    在神明全知和光辉的领导下,周某欺瞒青蛙神的行为,迅速被使者发觉,于是神巫对其降下了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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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像是个骗钱的把戏。


    元黎用眼神扫过一圈信徒,大伙儿脸上都显露出了真实的愤恨,甚至有人忍不住严词指责。


    这些行为并不能让信徒消气,但碍于他们是来求神的,手中也没带烂菜叶臭鸡蛋,此时只能低声诅咒周某罢了。


    周某跪在广场中庭,刚才赢得彩头的富商也饶有兴味地与他并排站成一行,仿佛这样更能衬托自己的胜利似的。


    信徒们虎视眈眈瞧着,唯独眼神移到富商身上,才会稍微透出些羡慕和柔和。


    周某与富商还是有相同之处的。


    他一样的红光满面,只不过他是涨红了脸,浑身被青蛙撕咬着也不敢动弹,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但就是这样,周某还坚持替自己辩驳。


    “神巫,神巫,我实在没有背叛欺骗青蛙神啊!我去,我去那……是想等回头就来认捐,两件事本无干系的……”


    周某知道自己有些吝啬。


    他生来如此,再加上讨了个惯会计较的婆娘,时时扣着他的花用。要不是他与铺子里的管事通气,许多银钱走的私账,恐怕他连外头的花娘都养不起了。


    但千错万错,他断然不敢不敬神明。


    周某对此没有说谎,他只不过是想拖两天啊,神巫是青蛙神在人间的使者,但他又不是神明本身,怎能这般严酷,代替神明施刑于他!


    为今之计,只有先求求饶……


    周某趴跪在地,忍着痛楚呐喊,“我愿意捐五百两!”


    神巫不说话,信徒继续仇视着他,广场上静得出奇。


    人群里有人发出了第一声冷笑。


    周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站在内圈的,都是镇上有名有姓之人,他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炽烈的阳光撒在信徒们的头顶,他们将他圈起来,广场中便是阴森森的。


    周某逆着光看众人的表情,形同恶灵。


    望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以及他初一十五就来拜会的神庙,周某忽然陷入了恍惚。


    好像他从来没认识过这些人。


    好像,他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世界。


    对方变成了怪物,或者是……他变成了怪物。


    有老人说直视太阳过久,会变成盲瞎子。


    周某半晌未得到回应,但双眼却渐渐迷蒙。是他流泪了吗,还是他要瞎了?他还能活着吗?


    他想到过去触犯神怒的人,自身或者家中出现的异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比他此时此刻的感受,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一了百了也不错,周某想到。


    “还怪邪恶的。”


    一个声音将周某拉回了现实。


    他又有勇气抬起头窥视他人,却发现这些信徒根本没有看他,齐刷刷地摆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在周某看不见的地方,两个格格不入的人捂住了自己的嘴。


    【别激动,冷静!】阿白板着脸提醒道。


    元黎状似沉静地站在信徒们当中,就像误入演唱会现场的无辜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