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是趴在了地面之上，外面是纷纷的大雪，而那人却是一件衣服也没有穿，他的身下铺着的是一张狼皮，手指怪异地呈现出金色。


    疯子带出来的人也是疯子，陆白心想：大冷天的不穿衣服发疯了吗？


    她现在被银丝和应千城捆在一块儿，可以说是任人宰割的状态了。


    陆白尝试地开口说道：“不知兄台何名？”


    虽然说可能没有什么用，但是能拖延死亡的时间也总归是好的不是吗？


    面前苍白的人听见了陆白的声音，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看起来非常年轻的脸，似乎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十根手指上都被套了金色的指套，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的手指全断，指套是代替他手指的器具。


    时间很短，光线也不足，不能再细致地观察下去了。


    陆白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可怜，看起来是神智尽失的模样，又断了十根手指，而且李采连件衣服也不给他穿，看起来日子过得并不好。


    “兄台。”陆白清了清喉咙仰头对他说道：“李采对你并不好，你万不可为他卖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眼前人的喉咙才沽涌出一声怪异的呐喊。


    声音极其低沉，让她听不清明。


    他在说些什么？陆白心中有些疑惑，却听眼前人的声音更加悲泣——


    “噗嚓？”什么声音？陆白重复着眼前人的话，心中愈发觉得他可怜了，李采真是害人不浅啊，哑巴疯子残疾人都不放过。


    她的视线往上一抬，又看见了她母亲的雕塑，塑成神像的母亲，有一个苍白的身影匍匐在她脚下，那身影开口，一声又一声地对着那雕塑喊道：“菩萨。”


    原来，他口中的声音的菩萨，那——他是在喊自己母亲菩萨吗？


    陆白想要挣脱开束缚在身上的银丝，她问到：“你是谁？你跟我娘有什么关系？”


    眼前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她的母亲至少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来到逍遥城了，至少十七年，她绝对没有来过西离。


    那为什么，这个人要塑造她母亲的雕像，又为什么要喊她母亲叫做菩萨。


    听见了陆白的声音，那少年才缓缓回头，看见了她。


    几乎是白到透明的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应千城担心此人对陆白图谋不轨，更是拼命地挣扎，想要摆脱缠绕在身上的银色丝线。


    可是银丝却随着他的挣脱，捆绑地愈发紧，几乎要陷进了肉里面。


    “变态！快点松开我，我们公平决斗！”应千城破口大骂：“她还是个小女孩，你把衣服穿上。”


    重点是这个吗？陆白白了他一眼，心想：臭小子，有没有好好听，我刚刚到底在问他什么？我问的是他跟我娘的关系！


    随着少年的脚步靠近，捆绑在身上的银丝也随之松落。


    少年的视线都懒得给应千城一个，他仔细地端详着陆白。


    应千城身上银丝刚解开，虽不明为何少年会解开他身上的枷锁，但现在正是好时机，应千城起招就要杀他，却被陆白一声叫退。


    “臭小子！先别动手！”


    话音刚落，却见苍白的少年一把抱住了陆白，将她拥在了怀中。


    “你回来了，你回来看我了，是不是？我知道是你。”


    话语意思不明，但是落在应千城眼前的这幅画面实在是诡异，赤、身裸、体，如鬼魅一般的少年，紧紧地抱住了花季少女，可是却没见少年有一丝的亵玩之意。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少年的眼角低落，他哭泣地说道：“那时你杀死我了，我以为我解脱了，可没想到，我睁眼还是身处炼狱，我知道，这是菩萨你给我的考验，只要我考验过了，你就会回来找我的是不是？如今，终于见到你了。”


    陆白一脸懵逼，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菩萨，她长得也没有雕塑那样慈眉善目啊，完全就是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就成了菩萨？


    虽然心中不解，但是，陆白还是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后背。


    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升起，她实在不明白过去的很多事情，她怀抱着少年，就像是母亲抱着孩子一样——明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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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也是孩子，可是她莫名地对这个少年产生了母亲般的怜惜。


    陆白抬眼，看向了母亲的雕塑，心中的迷茫更大了，娘亲到底瞒了她什么事情？


    你看，瞒也根本瞒不住，命运会把她的后代指引，牵扯着她来到这里。


    “我，不是。”陆白轻声开口说道：“但你说那尊塑像，我可以跟你说，她是我的母亲。”


    她拍着少年的背说道：“我是她的女儿。”


    少年的啜泣仍然未曾停歇，闪烁的灯火炸裂在暗室之中，雕塑的菩萨眉目美艳，实在不像是菩萨。


    “菩萨有千万种化身，你就是菩萨，我认出来了。”少年推开了她，头疼欲裂，混沌的眼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而逐渐清明。


    “我认出来了，你就是她，你就是！”他嘶吼着呐喊着：“面容是不一样，但是你们二人的心明明一模一样，我看见了。”


    一个正常人很难和一个疯子交流，就比如应千城，他看着狂叫的少年心中直发怵。


    但是陆白就不同了，陆白有一个超越所有人的天赋——那便是直觉。


    直觉能告诉她下一刻做什么是最合适的。


    她看见少年痛苦，心中不忍，下意识的直觉，让她一步上前，主动抱住了少年，将他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听，这是我的心跳，我回来了。”


    应千城看着这一幕，摸摸脑袋，实在搞不清楚现在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就突然抱上了？


    “告诉我，之前都发生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能减轻你的痛苦了。”陆白轻拍着他的脑袋，温柔到应千城都觉得怪异了。


    “你憋在心里太久了，自己都乱了，你告诉我，你说出来，就什么都不怕了。”


    陆白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年跟她的母亲有关系，她想知道，她想了解。


    外面的雪纷纷，一点也没有小下去的迹象，甚至暴雪的声音都压过了外面的缠斗，即便是再浓郁的血腥，也能很快消散在暴雪之中。


    只有暗室之内，灯火闪烁，却是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