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芭蕉扇背鳍不可抗地被鳄尾的针刺穿透，条纹状的鳞片落到了珂兰纳的衣服口袋里。


    “那太多了！难不成我只想在军校当一个佼佼者？你明明很清楚，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也替奥兰希感到遗憾，但完全不足以献上我的生命。”


    可能因为伤痛，可能因为其他原因，梅斯不自主地战栗起来：“奥兰希走到如今付出的是十几年，而不是几个月，你只不过命比她好一点罢了。”


    “几个月？我从小就被教育要温和，被教育不要使用我奇怪的生物格，更没有训练生物格的机会，我只能待在海鲜车场工作，我连进入军校的机会都没有，你觉得我运气好？你以前说你愿意帮助我，到如今这样我还有些难以接受。”


    梅斯不要命地拉扯着她的伤口朝珂兰纳的胸口攻击，现在珂兰纳能轻易地把她按在角落，抬高的鳄尾卷到了梅斯的脊梁，梅斯死死地捂住身后的黑墙，流血的旗鱼尖喙还是拼命地对准珂兰纳的脖子。


    珂兰纳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梅斯攻击不到她，她也摆脱不了梅斯。


    梅斯的手摸到裤缝，亮堂的匕首抵在了珂兰纳的胸前，匕首的寒气似乎在给她红热的胸腔降温，她必须马上做决定了！


    “奥南希……”梅斯的声音戛然而止。


    卷翘的鳄尾凶猛地朝梅斯背部抵进，比她的匕首快了一步。坠落的匕首无意间划破了珂兰纳的裤推，珂兰纳顺手捡了起来了，扔进了海葵包里。


    梅斯还剩一口气，在地板缓慢爬行，抵达那道黑色的墙。


    因为刚才巨大的冲击力，那道墙已经有了一个明显的凹槽，但这个凹槽似乎太大了，不符合一面墙的硬度。


    匕首的尖端贴上了墙缝，“撕拉”竟划开了！


    这根本不是一堵墙，只是一堵像海绵材料的幕布。


    帷幕拉开，是那个震撼过珂兰纳的透明人体舱，刚好是一个人张开四臂的形状。舱里的奥南希在安静的沉浮。白色的丝带和本体分裂开，安然地漂浮在淡蓝色的溶液。


    但，这个人体舱好像碎了。


    可能是刚刚的打斗过于激烈，舱底的玻璃已经皲裂，神秘的蓝色溶液不断地外流，珂兰纳眨过眼睛的时候，舱顶按钮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奥……”


    液体从奥南希的头部开始褪去，逐渐露出白色丝带被食人鱼咬断的地方，珂兰纳记得她好像说过，这个人体舱可以把人的时间静止，那现在……她又要回到被感染的那一刻了。


    奥南希的白色瞳孔一点点恢复，立马俯身跪倒在地。


    今天的警报声忽然响起，脚边的梅斯按响了警报灯！


    “嗙！”奥南希沿着玻璃破碎的地方一头撞出来，头上的玻璃血花只是她身上很小的一部分，她好像全然明白了。


    珂兰纳蹲下身，奥南希趴在地上，做这奇怪的动作，后来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用手无力地扯向她被丝带划破的裤腿。


    “我……”她好像明白了，奥南刚刚好像是习惯地想伸出白色丝带把她卷住。


    滴着水的双马尾背面朝向珂兰纳，她的裤角也被沾染上了刺鼻的溶液。


    “对不起，珂兰纳。诺菲当时觉得你到我这儿来会不安全，我和他吵了一架，很鄙夷他，最后却是因为我让你受了伤。走吧，马上士兵就来了……你没做错什么，你会有未来。”


    排山倒海的脚步声无限地逼近，珂兰纳只好转身起跑，后面是奥南希的呕血声。


    ……


    加入欧内特的团队还要签署什么狗屁的保密协议！


    梅斯直接把那张鱼皮纸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果然，不久后，梅斯收到了降职通知，派她去最远的集市出外勤，集市整个片区的生物格检疫任务就派给了她和另一个实习助理。


    直到海平面下出现了太阳暗淡的影子，橙色的夕阳在水里发出耀光，最后一个一次性针头被扔进了医疗垃圾袋里。


    “回去吧。”梅斯对助理说。


    “那个，任务上写的……负一层也归我们管。”助理知道梅斯脾气不好，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啧。”梅斯皱了皱眉头。


    “那个地方……我自己去算了，你下班了。”


    “这……”


    梅斯已经提着所有的用具到负一层的大门口了，一个女孩穿着破洞的红色马甲坐在了门缝中间。


    “让……”梅斯愣住了，悠扬的白色丝带自然地搭在阶梯上，她好像没有登记这个生物格。


    “你是天使鱼？你怎么出来了！”天使鱼是布罗赛格的机密，绝不能放出来。


    “我现在不是了。”奥南希抱着手，任由排风口的风把白色丝带吹得翘起来。


    “什么叫现在不是了？你逃出来了？”梅斯感觉头疼。


    “就是字面意思，我被开除天使鱼了！”奥南希不客气的地回复道，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天使鱼还能被开除？这不是天方夜谭吗？但看这个女孩的穿着实在不像是登记过名字的正式居民。


    即使这个女孩有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梅斯眼睛始终注视着她尾部荡漾起来的白色丝带，看起来轻柔又有力量感，能灵活地在空中转变各个方向，她能直观的看到白色丝带经过地面反弹时充满韧劲的力量。


    “你为什么被开除了？”梅斯问。


    “因为我的生物格没法变来变去，他们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就把我赶出来了，他们在我的手腕里面放了一个东西，这可能会随时会要了我的命。”奥南希垂帘。


    “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生物格是五彩博鱼？”


    “没错，我的伙伴们都在里面，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奥南希的下巴凹进了她的胳膊里。


    “你想去军校吗？”梅斯蹲在了她的身前，保持和她一样高。


    “那是什么地方？”奥南希舒展开它皱缩的眉毛。


    “士兵，你知道吧，就是平时会管教你们的人。你会在里面训练你的生物格，你会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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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来越强壮，直到成为一个士兵，甚至更厉害的军官。”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去吗？”奥南希问


    “当然不是，你的生物和先天很有优势，通过训练后你的生物格水平绝对高于大多数的士兵，你想来吗？小朋友。”


    梅斯覆上了她的手背，奥南希犹豫地牵了回去：“嗯，我现在就去吗？”


    “不！你先和我去登记，成为正式居民。”


    ……


    梅斯先对奥南希简单培训了一阵子，果然很有天赋，等再过一阵子，自己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她教会这个天使鱼怎么用基地手环，怎么用这里的方式和人交流，怎么记住布罗塞格的路线……


    后来，她好像感觉自己对奥南希的关心超出正常范围之内了。


    她开始关心起她有没有合适的新衣服，有没有整洁的发型，杯子里的海水喝了多少，训练有没有受伤。


    她翻阅了很多书籍，只有历史类的书上给了她一点模糊的答案。


    在陆地时代的人们会有亲情以来，发生在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通常父母会对孩子过度关心，造成……


    也就是说她把奥南希当……当自己的女儿了？


    可是基地没有人有生育能力，奥南希怎么就成自己女儿了呢？


    她揉着太阳穴：算了，管她呢。反正书上也没说亲情有什么很大坏处，大多都介绍的好处，只是怕，奥南希发现了会被吓到。


    奥南希敏锐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在一次训练时直接拿着她书架上的书把这件事问了出来，她也坦白了，奥南希说她愿意当这个“女儿”。


    她的天资被自己包装后，很快就被军校选上了，分别的时候把能装的包裹都塞进了她的背包里。


    她再一次完全回到布罗赛格是北城军校被烧毁，她已经是北城最出名的年轻一代人物，她想挑战布罗赛格的权威，站在宫殿的王座上。


    她愿意帮助自己的“女儿”做任何事，她说珂兰纳成了她的合作伙伴，也是个很出彩的人物。


    她当然知道，不过还是希望最终到达布罗赛格宫殿顶端的只有奥南希一个人。


    担架上的奥兰希快透支了梅斯的身体，她仿佛只剩下一层外皮，她用这副空心的皮囊搬开了实验室的锁链，把奥兰希维持在了这根救命稻草般的人体舱里。


    只有抗体有机会救她，她从宿舍拿上自己的迷你匕首揣进了裤袋里，浸泡着液体的奥南希像一刻海洋之心正在冉冉升起，她只能触到环绕着微弱电力的玻璃。


    她不顾电流刺到她皮肤产生的触电反应给了她的“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不再像平时一样能轻易抱起奥南希。


    她找来一张好看的浮雕桌子，用金色的海葵花插满了涂着彩色墨水像高脚杯一样的花瓶，最后小心地端上自己收藏已久的海玻璃制成的海神雕像。


    双膝磕在了才喷完消毒水的湿地板上，闭眼双手合十：“海神救救我的女儿，她本该在海底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