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舟急了，忙说道：“兄长他胡说的，你莫要在意，这其中定是有误会，我们回去慢慢说！”


    陆归乘一听陆归舟竟到了这时候还如此的护着这个妖精，如此的五迷三道，定是被她的妖法迷了心窍。


    有些人就是这样，总是会下意识的觉得妖精尽是作恶的，妖精靠近人类，便都是要害人的。


    如此做想，陆归乘老向橠白的目光不免得多了几分怨恨。


    橠白睇见了陆归乘如此眼神，心中不觉愈发委屈，她是妖不假，可她及时害过陆归舟？陆归舟几次死里逃生可都还是她救的，不念她救命之恩也就罢了，倒还觉着她会害人了！


    越是如此想，橠白便越是委屈，眼泪更是一颗接着一颗，成串儿的往下落。


    陆归舟是心疼极了，再也顾不得许多，硬是赶在橠白开言之前，一把将陆归舟推扒拉到了一旁，一个箭步上前而去，牢牢的将橠白抱住。


    橠白从不曾经见过陆归舟竟还有如此身手矫健的时候，猝不及防便给他抱了个满怀，而后只见陆归舟将双手一叠，两条手臂犹如两条巨蟒一般将她牢牢的箍在了怀中。


    任凭橠白挣扎，陆归舟就是不松手，硬是将她拉到了远离河边的地方。


    经由陆归舟这一抱，橠白冷静了不少，她举目望向了陆归舟，耳畔似是又响起了陆归舟方才坚定维护她的言语……


    一时间，橠白的心又被愧疚之情占据，她觉着陆归舟这般的信任自己，甚至不惜与将他养大的兄长争吵不休……


    橠白如此做想，挣扎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陆归舟见她不再挣扎，紧箍着她的手臂也随之松了松。


    橠白趁机抬手一推，便自陆归舟的怀中脱了身。


    陆归舟的心又惊了起来，却见橠白只是站着，并没有再往河边跑的意思，这方才悄悄松了口气。


    一旁的陆归乘也急忙上了前，仍是一副生怕橠白将陆归舟给如何了的模样。


    橠白余光睇见了那般模样的陆归乘，心中不免得又隐隐泛起了难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泪眼朦胧的星眸先后望了望陆归舟与陆归乘，哽咽道：“我的确不是人，我是人参化形……”


    橠白的话都还未说完，那陆归舟只听得了这句便疾言厉色：“你接近我弟弟到底什么心思？”


    他如此的态度，让陆归舟当即便呵斥他道：“哥！”


    仅仅一个字，却是威仪满满，直呵斥的陆归乘再不敢言语。


    陆归乘不再言语，橠白睇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转回了陆归舟的脸上，言道：“阿舟，我骗了你许久，也着实心中有愧的很，索性今日里兄长开了这个头，我索性便将我为何会与你有了这段缘，尽数告诉你……”


    橠白微顿了片刻，再开口便是娓娓道了一段堪比戏文的前缘：“我与哥哥，是祈绵山上同一株茎叶之下的两株人参，因着吸收了天地灵气，所以化成了人形，但哥哥他生的壮硕，所以比我先化形，因而他便是哥哥……”


    伴随着橠白清甜的娓娓之音，陆归舟的脑中不禁浮现出了一幅幅的传奇画面……


    午夜子时，祈绵山的夜色幽深而宁静。


    倾洒林间的如练月华透过挺拔苍翠的树冠投下一地斑驳陆离的树影。


    伴随着一阵宛若银铃般的笑声，一个胖娃娃蓦的出现了。


    她二三岁的模样，双髻垂髫，面庞银盘满月，浑圆饱满，肤色皎皎若霜雪，白白胖胖的，一整个似粉团儿一般的模样，甚是可爱，身披一袭朱衣，犹如一团火焰般熠熠生辉。


    那娃娃憨态可掬，蹦蹦跳跳的现身于树林间，似一只灵动的脱兔一般连翻了数十个跟头，继而身形一闪，倏忽间便遁入了黑土地之中，化作了一株硕大的人参。


    柔和的月光倾泻而下，那人参顶端的绿叶红果更添一抹神秘而柔和的光辉。


    ————


    晨光初破晓，天色雾蒙蒙一片。


    少年阿乘背着一个结实又精巧的药篓，踏上了蜿蜒曲径的山间小路。


    他面容清秀，衣着破旧却干净整洁，腰间系着一捆红绳，脚步坚定的上前而去，背上的药篓随着他的步伐而轻轻摇晃着，发出了极轻微的响声。


    阿乘是预备上前挖参的，为着他体弱多病的弟弟阿舟。


    阿乘与阿舟是一对兄弟，自幼便父母双亡，他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着长大。


    阿乘为兄，自觉理所当然的担起了长兄如父的责任。


    阿舟自幼体弱多病，但聪明伶俐，攻书上学，一目十行、天赋异禀。


    于是，阿乘砍柴打猎做苦力，总之无所不用其极的来赚钱，以供弟弟读书。


    阿舟也甚是争气，十一岁便中了秀才，此后便一直寒窗苦读，等待三年后的上京赶考，可阿舟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许是多年苦读的损耗，亦或是先天不足，总之，他是越发的虚弱消瘦。


    听闻那春闱科考可很是辛苦，阿乘担心着弟弟的身子骨难以承受，近日以来，没少寻医问药。


    多方打听下来，阿乘听说这祈绵山上有千年人参，只一根参须便可百病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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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微露，薄雾缓缓退去，化作了晶莹剔透的露水，欲坠不坠的悬在青草叶上。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凉意与山间独有的清新。


    阿乘抬手，以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抬眼望去，见已是登上了山顶便急不可耐的四处寻找了起来。


    阿乘并未找寻多久，倏然眼前一亮，发现了一株甚是硕大的人参。


    那人参深埋于黑土之中，黑土之上只露出一株绿叶红果，那枝叶苍翠欲滴，果实鲜艳夺目，且看那果实的硕大便知那参一定不小！


    阿乘心中一喜，手上动作不停，径直自腰间解下了那缕红绳。


    人参是很有灵性的，采挖时要用红绳绑着。


    他蹲下身来，将红绳缠绕在了那株人参的顶端，仔细打好绳结，而后挽起衣袖，直接用手挖起起了土。


    阿乘挖的甚是小心，甚至连工具都没有，生怕伤了那人参。


    带着露水的黑土湿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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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濡的，阿乘只挖了几下便满手污泥。


    他神情锐利而专注，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细的雕刻。


    随着挖掘的深入，人参的轮廓逐渐清晰。


    阿乘的神情由喜悦转为激动，方才他见那人参片叶繁茂，便猜想着定是一株十分硕大的人参，结果颇有些出乎意料，这人参比他想象的还要粗壮硕大。


    他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却又充满力量，心下自思量“这下弟弟的身子可是有望了！”


    阿乘又挖了半晌，那株硕大的人参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了眼前，竟比那白萝卜还要大上几分！


    阿乘不敢再耽搁，忙解下背上的药篓将那株硕大的人参放了进去，又脱下外裳将其盖住，转头便匆匆下山去了。


    一路上，他脚步疾驰，累的汗涔涔也不肯停歇，只想尽快赶回家中，将这参炖了汤给弟弟喝下。


    阿乘赶回家中的时候，阿舟还没有起。


    阿乘念他夜里温书睡的晚，便也没有叫他，径直去了厨房。


    他踏进厨房，随手拿了大木盆，将其添满了水，将药篓里的人参浸入水中，仔细的清洗了一番。


    这人参硕大，若是整只炖来，只怕效力过猛，使人虚不受补。


    思量片刻，阿乘决定将那人参分割，一部分今日里就炖了，剩下的切片晒干，留着给弟弟慢慢的进补。


    想罢，他一把将人参自水中提起，放到了案板之上，解下了捆绑的红绳，右手操起菜刀便要动手，却不料那硕大的人参没了红绳的束缚竟瞬间变成了一个红衣胖娃娃！


    阿乘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人参化成女娃娃，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是一动不敢动。


    那红衣胖娃娃无疑就是阿乘所挖回来的人参，经年累月的吸收天地灵气，已经成了精，化作了参娃娃。


    那参娃娃名叫橠白，乃是那祈绵山上的百年灵参。


    昨夜她照常出来玩了一阵，天亮之前又回到了土里，不成想竟遭此一劫。


    因着方才一直有红绳束缚，她无法化成人形，可对所发生的一切皆是有所感知，她清晰的知晓自己被按在了案板上，望着阿乘手中高举的菜刀，利刃直逼眼前，其惊恐程度可想而知……


    橠白当即不遗余力的挣扎了起来，可奈何她的小辫子尚且被阿乘抓在手中，她逃脱不得，只能无助的扭动着，大声的哭叫着。


    橠白的哭声让阿乘回过了神，他当即便猜想到了这是一株成了精的参，只因参娃娃的传说他亦是有所耳闻，当下他心中的兴奋更甚，传说参娃娃包治百病，吃了她便可长生不老，得道成仙。


    可否成仙与长生阿乘漠不关心，只包治百病一样，他便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了。


    阿乘生怕橠白的呼喊声会引来旁人，厉声厉色喝她道：“闭嘴！”


    橠白被吓的一愣，但见她小嘴一扁，那水汪汪乌溜溜的星眸中霎时间蓄满了泪水，而后只听“哇”的一声，橠白大哭了起来，颗颗饱满的泪珠儿簌簌而落，比之青草上的露珠儿还要晶莹剔透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