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太子

作品:《你树木的荫翳纯属偶然

    这种把女人当个玩意儿,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随意使唤人的,冷漠又傲慢的狗男人,真让人下头……皮一夏很想现在下车,但在此之前,有一件事还是要确认清楚。


    看着贺章摘下了耳机,她径直问:“那晚之前,你有伴侣吗?我要听真话。”


    贺章眉心微微起皱,盯了她几秒,清晰吐出两个字:“没有。”


    皮一夏释然,点了点头:“OK。谢谢你带我买衣服。”


    这时候,正好回到先前的石子路,皮一夏喊了停车,合上电脑,收进背包里。


    车子缓缓停稳,皮一夏掏出钱包,打开,从里面数出几张粉色钞票,放在座椅中间的小桌上,在贺章略带不解的神色里,微微一笑。


    “你的表现,我很满意。”


    “我们银货两讫,再见。”


    皮一夏甩上车门,径直往庄园的方向走去。贺章盯着桌上的钱,足足有一分钟,才转头看向前方。


    石子路尽头,绿色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黑色高跟鞋迈得又轻盈又笃定,裙摆随着走动不停翻飞,莹白的小腿时隐时现。


    贺章忽然笑了,是短促爆发、又很快收起的一个笑,出现在他脸上,甚至显得有些违和,好像冷寂的冰山上突然燃起绚烂的花火,透明的冰面一瞬间璀璨夺目起来。


    左手高高抬起,又重重落回,攥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泛白,默了几秒,嘴角再次浮上笑意,极淡。似乎感觉……很荒唐?很有趣?


    回到车前等候的林献看见了,一时间惊诧莫名。


    他上一次看见Ethan脸上的笑,还是两个月前,在纽约的GLEASON搏击俱乐部,Ethan战胜了前UFC比赛冠军、号称“综合格斗之王”的Hardy教练。


    在那之前,Ethan和Hardy教练对战两年,连败98次。


    获胜那次,Hardy教练鼻梁断裂,Ethan左臂脱臼,林献此时回想起自家老板那满布青紫的脸,还有嘴角带血的笑,仍觉毛骨悚然。那是征服对手后畅快的笑,这次是为什么呢?


    林献愣神的功夫,见贺章从车里出来,忙迎上去道:“褚先生已经到了,正在等您。”


    “嗯。”


    他的神色又恢复了漠然,信步沿着石子路往前走,看样子是不打算回车里了。


    林献自觉拉开驾驶座的门,打算开去停车场,谁知前方的人忽然顿足,回身,抬手摇摇一指,沉吟着说了句:“收好购物袋。”


    购物袋?林献朝副驾踏板上扫了眼,看见一个印有Estilo品牌logo的购物袋,里面是那位Lola小姐的黑色连衣裙,还有粉色绉纱披肩。


    “好的Ethan。”


    云溪庄园南北东三面是酒店客房,西面有一座圆塔型古堡,专门用于宴会接待,这两天被苏家包下来了。


    古堡外围的庭院是婚宴自助餐点区,白色和粉色的花朵、气球装点其间,盛装出席的宾客们正在交谈。


    皮一夏端着小圆盘,站在餐台前吃甜点。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她转过头,苏晨雪俏生生站在身后,穿粉色泡泡袖衬衫搭配白色亚麻半身裙,半挽的公主发间插着一只白玉簪,笑得一脸恬静。


    “吃饭了吗?大美人儿。”皮一夏问。


    “吃了几口飞机餐。”苏晨雪从餐台上取了支叉子,在她盘子里挖了口舒芙蕾,“那个谁……你男朋友没一起过来吗?”


    苏晨雪经常记不住皮一夏男友的名字,其实也没必要特意记,反正很快就是前任了。


    “早分了。”


    果然。


    苏晨雪有点惊讶,也不是太惊讶。


    “什么时候?为什么呀?”


    “一个月了。他劈腿。”


    “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


    “是吧?我也以为是个老实的,结果被我发现他跟一女的撩骚,还是微信摇一摇认识的。”


    皮一夏为自己看走眼而懊恼,抿着嘴,有点赌气地将叉子插进甜点里。


    苏晨雪搂住了她手臂:“别难过啊皮皮。你说的,男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皮一夏眼珠一转,扬起下巴笑:“没事。反正,我也给他戴了绿帽子。”


    “……”


    两人吃了几口东西,胃里舒服了点,挽着手往城堡方向走,要去看新娘子。


    视线扫过草坪正中间的喷泉时,皮一夏忽然“咦”了一声,扯了扯苏晨雪的手。


    “那个人,是不是你哥?”


    男人身着黑色燕尾服斜倚在喷泉池边,袖口和衣襟镶了金边,尽显优雅贵气,精心打理过的红色头发,比当红的男明星还时髦,恐怕是这场婚宴里除了新郎新娘之外,最惹眼的人。正是苏晨雪继父的儿子,Lamoda时尚集团少东家,褚彦。


    皮一夏没见过褚彦本人,但常听苏晨雪提起,也在她的钱包里看见过两人的合照。


    苏晨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愣了一下:“原来我哥回国了,不过……怎么跟贺章哥哥在一起?”


    她是自言自语,皮一夏却“唰”地转回头,惊讶道:“贺章……哥哥?你哥旁边那男人,你认识?”


    苏晨雪点头:“当然。”


    “他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她并不好奇贺章为什么出现在婚宴上,但如果他跟苏晨雪有什么特殊关系,比如相互喜欢之类的……那就太狗血了。


    苏晨雪奇怪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他吗?”


    “什么意思?”皮一夏满脸茫然,“我应该知道他吗?”


    “他是你们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呀。”


    皮一夏先是一愣,继而脑内暴鸣。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华森集团太子爷?!!!


    华森集团就是她所在的华森文娱母公司,创始人叫贺华森,九十年代末华森集团靠互联网起家,经历了千禧年的互联网泡沫浪潮九死一生,之后引入资本壮大,先后开拓了金融、文旅、云计算、文娱四大业务支线,并于十二年后在纳斯达克上市。


    二十四年后的今天,华森集团已经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商业航母,年营收近万亿,集团太子爷的身价也应该过了千亿……这么恐怖的存在,竟然就是贺章吗?!


    为什么她从来没听说过贺董事长的儿子?老天……苏苏会不会认错人了?这个贺章,不是在美国写代码的吗?


    皮一夏双腿发软,眼含希冀地望向苏晨雪:“你确定吗?”


    苏晨雪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呀。我哥跟他是发小,不过两人关系不太好。贺章哥哥这些年一直在美国工作,是华森的非执行董事,很少在集团里露面,你以前不认识他可以理解,但是集团上个月裁撤了CEO,听说贺章哥哥当选了新任CEO,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皮一夏两眼呆滞。


    如果知道,她一个小鸡崽子,肯定不会去招惹这样的猛兽啊!


    虽然她在男女关系上经历丰富,但这么多年一直秉持着一个铁则,就是绝不和公司里的男生谈恋爱,免得分手之后彼此尴尬,或者互撕对骂,被同事们议论,影响她积极向上正能量的打工形象。


    连平级的男同事她都不会招,更别提什么男上司了,可贺章还不是普通的男上司,他即将成为她老板的老板,他们的身份,差不多是皇帝和县太爷的关系!这样悬殊的差距,半个月前她竟那样大逆不道,甚至不是简简单单睡了一觉……刚刚还用八百块钱羞辱他,老天爷,我在哪里的罪过您吗?


    皮一夏死的心都有了,苏晨雪还在自顾自答话:“也对。可能是因为还没对外发任命公告,所以子公司的人不知道吧,我也是听外公说的……皮皮,你怎么了?”


    苏晨雪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皮一夏白着脸,缥缈的目光落在喷泉池边。


    “苏苏,贺……贺总是什么样的人啊?我是说性格。”


    苏晨雪思索着说:“我只知道他从小就是学霸,不太爱说话,特别低调,不像我哥那么风骚。其实我跟他打交道不多,就是偶尔听外公提一嘴,说贺章哥哥跟贺伯伯,做事风格完全不一样。”


    华森集团创始人贺华森温文儒雅,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和他的风格完全不一样,那是鬼剎修罗风?


    “你觉得,贺总心眼大吗?如果有人惹了他,会遭到报复吗?”皮一夏感觉有点气虚。


    幸好她刚刚没暴露身份。也幸好,Lola那个英文名是她信口胡诌的,中文名还没告诉过他。


    退一万步讲,一个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下面几万号员工,而她只是文娱业务里一个小小的总监,即便他上任了,也不会知道她吧?


    再退一万步讲,即便以后认出来了,他这个日理万机的高管,应该不至于打击报复、恶意辞退一个打工人吧……


    啊啊啊啊但还是好丢人啊!!她刚刚在车上竟然还想勾引他!!!一回想自己搔首弄姿那德行,她的脚趾都能再抠出一套两室一厅了!有没有什么魔法,能一键消除贺章的记忆?!就从半个月前开始……


    苏晨雪这时醒过神儿了,问:“你惹了贺章哥哥吗?”


    皮一夏神色恍惚,点头又摇头。


    苏晨雪被她风云变幻的脸色勾起了好奇心,晃着她手臂催促。


    “快说,你怎么惹了他,不许瞒我!”


    “先别问了。”皮一夏惨烈的闭了闭眼。


    她对尊敬的贺总,犯了死罪……


    正好有熟人迎面过来打招呼,话题被岔了过去,等人走开了,苏晨雪捂着嘴小声说:“一会儿再审你!”


    “好的好的……咱们先去看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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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千万别让贺总看见她。


    皮一夏拖着苏晨雪,做贼似的闪进了城堡大门。


    庭院正中央,褚彦背倚喷泉池,两肘支在池沿上,偏头看贺章:“求人求成你这副模样的,我生平仅见。你凭什么觉得,一辆车就能收买我?”


    “凭那是你梦寐已久,不惜代价想买的车。”


    褚彦噎住。


    没错,1970年产的第六代劳斯莱斯幻影,全球一共7辆,全部为皇室定制。


    上个月,西班牙一个名叫哈维尔的富商发起拍卖,褚彦兴致勃勃地参与了竞拍,结果拍卖当天,哈维尔紧急取消了活动。他大失所望,谁知那车竟跑到了贺章手上。


    “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能让哈维尔甘愿违约撤销拍卖,贺章要么是花了天价,要么就是耍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凭他对贺章的了解,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贺章没理会这个问题,抬手看了看表:“我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


    褚彦被他的傲慢气得抬脚就走,走了几步又折返,恼道:“如今蒋鸿在华森一手遮天,你爸不想得罪昔日老友,找你回来收拾人。为了当选这个CEO,你大概也使了不少手腕吧。你们内部斗得一团乱,这时候拉我一起上火架,还给我两分钟时间考虑,我考虑什么考虑!”


    再说了,他们是什么关系很好的朋友吗?分明是从小互相看不顺眼的对头!


    中学时成绩总压他一头,还跟他爸说他交女朋友的事,害他挨了一顿好揍。不管贺章认不认,他一定就是那个告密者!


    褚彦这辈子最烦贺章这种冷漠的装X犯,偏偏上个月还被这装X犯救了一命。


    说起来也是莫名其妙。


    两人都在耶鲁留学,他是哪热闹往哪钻,出入的都是各类Party、宴会、艺术展、歌剧院,结交的都是风雅别致的人物。


    贺章呢,是怎么无聊怎么过,天天抱个破电脑,要么就是大部头的书,不是钻在图书馆,就是路边的咖啡店。


    彼此都对对方的生活方式嗤之以鼻。


    无论是上学时,还是工作后,贺章都很少参加大型的社交活动,谁知那天却出现在了耶鲁大学文学院教授詹姆斯举办的个人收藏展上。


    更意想不到的是,展会还遭到了持枪抢劫。


    凶徒后来被查出,是跟詹姆斯教授有过节的一个男学生,为了报复他,来展会上捣乱,虽然最终没造成人员伤亡,但当时对峙的场面还是挺吓人的,尤其是那男生手里有枪,并且真的开枪了。


    褚彦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枪口抵住了后心。贺章一脚踢中那凶徒,帮他脱了困,结果自己跟人打了起来。


    好在打赢了,不然肯定要把小命交代在那里。


    因为这事,他欠贺章一个大大的人情。但人情是一回事,工作是另外一回事。


    他如今在Lamoda时尚集团美国公司当闲差,天高老子远,日子很逍遥,根本不想回来,更不想掺和贺章自家集团的烂事。


    贺章冷静道:“Lamoda时尚集团在华发展想更进一步,跟华森深化合作是最佳选择,华森可以在云计算和大数据领域全力支持Lamoda的数字化转型。据我所知,你们的老对手Beauté已经递来合作意向了,不想永远当老二,就好好考虑我说的事。”


    念着贺章的人情,褚彦收起了恼怒,重又靠回喷泉池边,捏着下巴认真思量起来。不得不承认贺章说的对,但那是他爸褚云瑞该操心的事,轮不到他着急。


    “再有,你总不能永远躲在国外。”贺章又补了一句。


    褚彦眉心一跳,像被人掐住了七寸似的,恼怒,却无法反驳。


    “一分钟。”


    褚彦泄气:“你打算把我放到哪儿?”


    “文娱。”


    “好家伙……你们家最赔钱的板块。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接着当你的二世祖。”


    “这么简单?”褚彦下意识警惕,“我怎么看不懂,你这棋想怎么下?打算怎么用我这颗子?”


    “放心,我不输,你就不会死。”贺章从林献手里接过车钥匙,丢给褚彦,“是你的了。”


    褚彦一下一下抛着钥匙,幸灾乐祸地揶揄:“你会输吗?”


    贺章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褚彦却从他的眼神里看见四个字:你觉得呢。


    可恶。又给他装到了。从小到大,他最烦贺章这种云淡风轻的不容置疑。


    愣神的功夫,贺章已经抬腿走了。


    褚彦扯住落后一步的林献,问:“这车,他到底怎么搞到手的?”


    林献微笑答:“Ethan让我给哈维尔讲了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褚彦莫名其妙,“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