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必须要去

作品:《我自扶摇逐日光

    景赤华还没开口先叹了几口气,眼神幽怨,但还是毕恭毕敬,礼数周全地打招呼,然后落座。


    屁股尖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两条腿并拢,腰板子挺得笔直,他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严肃地开口说道:“宁老总,晚辈僭越一言。”


    宁和光斜了眼某个交叠着大长腿,浑身懈懒的某人,冲他微微颔首,”不用这么拘谨,你说。”


    “能求您去见一见我姑姑吗?”


    他说出来明显松了口气,又忙道:“这是晚辈的意思,我姑姑并不知情。但她茶饭不思,寝卧难安,越是压抑情绪越是感情用事。”


    景赤华观察着宁和光的脸色,但眼神又不敢太放肆,端的是眼观鼻鼻观心,尽量放慢语速,主打的是感情诚挚,以期动人。


    “在甘投资的事基本是板上钉钉了,现在是在走集团流程,需要股东会几位股东们签字,手续是有些繁琐,但都是风控手段,只要姑姑下定决心做这件事,神仙来了都挡不住。”


    “怕只怕,姑姑心病久了走极端。”


    宁和光微不可察地呼口气,这会儿烟是一点存货都没了,他只好伸手去拿水杯,手指弹在杯身,一下,一下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良久,他出声道:“投资的事我不干预,别的,我也没有资格去谈。”


    景赤华神情瞬间坍垮,闭了闭眼,强扯出笑意道:“实不相瞒,我已做了调查,您是孟小姐生父,姑姑是她生母,景氏是姑姑外公家破落的产业,是姑姑一手发展壮大的。景氏要想拿回去,按照最初的设想,姑姑是要我娶她女儿……”


    “胡闹!”


    “妄想!”


    两道男声几乎同时响起,宁和光的斥责在意料之中,但身后那男人的反应怎么更大?


    景赤华扭头,却见凌峥嵘一双狭长的鸦眸略眯着,点点寒星浮动,似是压抑着戾气,他撇唇冷笑,看着他像看死人一般。


    “回去告诉你姑姑,孟图南是我妻子,不是她女儿。”


    景赤华猛地起身,速度太快以至于将椅子都带倒了。他深吸口气又转头看向宁和光,见宁和光神色除却冷了些旁的如常,他便知这事是真的。


    虽说本来也没想过能娶孟图南,但心里头总有些不是滋味。


    他轻咳一声,继续道明来意。


    “抱歉,我话没说完,造成误解了。”景赤华致歉后继续道:“姑姑自看过小南妹妹的检查报告后郁结于心,嘴上虽不承认,但已通知景氏健康管理中心脑部,神经外和CT专家组成的医疗团队从生巧国出发来胖。”


    “现在的困难是医疗器械报关进胖有些麻烦,器械精密度极高,需要专门托运,最好不走普通港口进岸,由我们这边的工程师和医师们亲自去接。”


    “还有一个,也是最关键的,是病人必须到位配合检查。”


    孟图南的态度他俩都知道,尤其是凌峥嵘,他眸光闪烁,心想着真是麻烦了,这位孟同尘女士显然手段和心思都了得,自己不愿先低头,便想通过给孟图南看病逼她来见。


    无异于按着头再承一次她的恩情,生恩这些年消磨殆尽,无妨,便凭一己意志生生强加一个再造之恩。


    他的脸色渐冷,宁和光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层,他绷紧的下颚线迟迟没有舒展,扯了扯领口还不能喘息,干脆解了第一粒纽扣。


    小南的性子简直和同尘一模一样,同尘这手釜底抽薪只会激怒小南,缓和关系更加无望,何苦来哉?


    宁和光长长呼了口气,“我去见她。”


    景赤华大喜,忙起身让至一侧等着。


    凌峥嵘亦跟着起身,挺拔的身形极具压迫感,令景赤华眉尖微蹙,这种被针对的感觉他很熟悉,毕竟能从景氏众多宗族子弟里冒头被孟同尘带在身边不是易事,他怎么可能心思真如面庞一样稚嫩。


    他挑起眉,接住凌峥嵘锋芒毕露的目光。


    平和内敛,光而不耀,如静水流深般沉稳。


    凌峥嵘弯起嘴角笑不达眼底,该死的小狐狸精不藏拙了?


    宁和光换了件灰蓝色挺括的中山装出来看到这一幕有些好笑,他轻咳了一声,“峥嵘你也耽误了很多工作,先回去吧。”


    “我替妻子去见见岳母。”


    “空着手去?”


    凌峥嵘噎了下,表情难看。


    “还一身的伤?你干脆去医院躺几天吧,养一养身子和性子。”


    景赤华温润笑着,轻声道:“姑姑喜静,人多了好些话怕是有所顾忌。”


    凌峥嵘用舌尖顶着尖利的犬齿,那邪气的笑意一出,多周正的军绿色都压不住。宁和光怕他出手伤人,呵斥道:“凌峥嵘,低头看看自己穿的什么衣服!”


    凌峥嵘揣在裤兜里的手指收紧又松开,凉薄地哂笑一声,遮住眸子里的凶光。


    景赤华脑中转得飞快,孟家的事他并不想外人插手。这个军官光瞧着就很难缠,是个不确定因素,他费了这么大力才促成了宁老总和姑姑的会面,决不能有一丝意外和闪失。


    思及至此,他想到贴身带着的珍珠发夹,孟图南的私物,作为她的丈夫不会认不出。


    只要他想,这发夹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归还,他留着,也是留一个再见面的借口和契机。


    但犹豫只是一瞬,在宁和光迈开脚步的同时,他忽地出声道:“宁老总,您看这是小南妹妹的东西吗?”


    他说着自胸口处取出那只珍珠发夹摊在掌心。


    凌没等宁和光反应过来,凌峥嵘已探手捏住他的手腕,一折一翻,那枚尚带着景赤华体温的发夹便落在他手里。


    景赤华闷哼了一声,万万没想到他云淡风轻地这么一捏会这样疼,在骨头崩裂的临界点上又收了力度,但皮肉筋膜定然有严重的损伤。


    他骇然地看着凌峥嵘,近距离看还是会震惊于他的美,混淆了性别的那种俊美,但杀戮和冷酷却化作另一种骨相叠加在他的容貌之上,透过那双狭长幽深的眼眸可以直窥他掩藏在皮相之下的恶。


    他真是可怕的,怪物一样的男人。


    宁和光何等样的聪明,一眼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和交锋,最后视线落被红意浸透的纱布上,凌峥嵘口中没什么大不了的伤甭开了。


    “峥嵘,你回医院去。”


    景赤华脸色惨白,解释道:“孟博士借我用了下,仅此而已。那会儿不知道她是妹妹,现在我知道了,妹婿。”


    凌峥嵘松了手,似乎有些遗憾般轻啧了一声。他立在房间内,安静地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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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离开。


    只是那发夹被紧紧攥在掌心,眉目低垂看不见神情。


    宁和光抵达孟同尘住处时正值新闻联播,他自己车里走下来,一抬眼便透过窗户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背影。


    乌云盘髻,斜插着一支翠碧簪。


    细白的颈子上挂着一串沉香圆木珠,压在驼色羊绒披肩下若隐若现。


    只是背影而已,却叫他裹足不前。


    景赤华没有催促,一切都在春风吹躁的轻拂下静悄悄的。


    宁和光下意识抬臂嗅了下衣物,他记得清楚,同尘不喜他抽烟,嫌弃他熏得焦黄的手指,和不拘小节的随意。


    一晃二十多年,光阴漫长,长到他面目全非,而她姿容依旧。


    宁和光恍惚了一瞬,敛眸再抬已是双目清明如许,他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了还谈什么追往昔?若不是为了女儿,他是不愿意贸然打搅孟同尘的生活。


    她已回归正轨,有夫有女有事业,不知何等样幸福。


    思及至此,宁和光再不彷徨,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不多时,孟同尘便出现在了待客室。


    两人跨越二十多载光阴再度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现在的自己。面有风尘,眼眸含霜,再没了风发意气和柔情脉脉,一时相对无言,不知从何说起。


    景赤华善解人意地站出来打破这诡异的静默,轻声问道:“姑姑,您看饭点了是不是先……”


    “都出去。”孟同尘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景赤华等几人赶忙退出去,还体贴地带上门。


    孟同尘走到他斜对面的沙发上落座,交叠双腿,长裙覆住脚踝,露出半个尖尖的鞋面。她星眸微寒,直直射向宁和光,一开口,嗓音如昨般简洁悦耳。


    “坐。”


    宁和光像极了敛去戾气的头狼,乖觉又紧绷。


    这眉眼,这薄唇,以及这皂角清香里夹杂的烟草气都是她曾经最熟悉不过,也爱惨了的,现如今都如惊天淘浪般打向船头,叫孟同尘这个掌舵人险些失了手。


    她垂下眼帘,面上不显,借故掸了下衣袖稳住心头的情绪。


    “呵,真快啊,已经是宁老总了。不知身居高位的大领导,屈尊前来有何要事?”


    “为小南的事。”


    “那没什么好说的,想要景氏医疗,就得交出戒指。”


    “这个没问题。”宁和光深知孟图南志在科研,无心孟家家主之位,既然戒指本身没有什么价值,却兼有信物之途,归还便归还吧,到底还是命比较重要。


    “你这么肯定?”孟同尘对他信心满满的样子非常不满,挑眉问道:“你可知道那戒指代表着什么?”


    “听小南说过,孟家家主代代相传之物。在她手里的确不大合适,传给你另一个女儿是应当的。”


    “我传给谁,那是我的自由。孟家的东西没道理一直戴在外人手上,丢了倒也罢了,可偏偏她保住了。啧,这脑子倒是随你,心思深重,计谋无双。”孟同尘嗤笑着,“不过你还真是自信,你就这么笃定她一定听你的?”


    “我只能保证会尽力劝她,她是个非常优秀,有主见的孩子。明事理,知大节,同尘,你若见到她,也会为她感到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