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布局深远
作品:《我自扶摇逐日光》 第二日一早力卡达就带着程骁去找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者,简单说明情况后,老者喊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赤着脚剃着光头,警惕地看了他二人后便在前领路了。
他走得飞快,窜来窜去,一直绕路。程骁掏出烟盒先偏头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后方才冲站得老远的小男孩招招手,小男孩不肯靠近,他便直接掏出了纸票来,五十一张的崭新绿钞,足有五张那么多。
小男孩不停地瞥他,犹犹豫豫地走近接过来看了又看。程骁低低笑了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小男孩立刻会意,径直将人带到一处水洼前,程骁就着水连头带脸埋进去,好一会儿才抹了把湿淋淋的脸颊。
冰冷的水直冷进骨子里,但冷极后反倒很快热乎起来。
这次小男孩没有你再绕路,直接将人带到后山坡,这里摆着很多带盖子的密封瓦罐,小男孩指着摆放在最外头的一个给他看。
程骁与力卡达对视一眼,力卡达拉着小男孩走到一旁用他们的方言嘀嘀咕咕去了。
程骁走到瓦罐前,一低头就看到罐子旁还放着的金属胸牌,特别行动部队是刚成立的,人员装备配发都和寻常警察不同,参照的是国际标准,所以这样质地的金属牌没有进行大面积推广,除却作为试点的几个省外,哪里都没有这种东西。
他捏起烧得有些走形的金属牌,瞧见上面刻着编号,脑子里回想起点兵时叫到他时,他做出的响亮回应。
——甜省特别行动部队一级警员翟冰向长官报到!
年仅二十三岁的警校优秀毕业生,曾作为代表上台演讲,参加工作不到一年八个月就这样没了。程骁深吸口气,心脏爬满了无力和刺痛感,他用力眨眨眼,眼眶有些酸胀。
力卡达走过来轻声道:“这个人身中三处枪伤,他们捡到的时候已经不怎么能摸到脉了,都没熬到天亮人就没了。他们按照当地习俗火葬了他,骨灰就装在瓦罐里,还有你他的一些生前物,因为都不值钱,也不能换钱,就都丢山里了,顾忌找不回来了。”
他努努嘴,看着程骁攥在手里的贴片道:“这是烧到最后混在骨灰里的,是你要找的人吗?”
程骁颔首,风将他的刘海吹乱,正好遮住了他斯文俊秀的眉眼。烟盒里正好剩了三根烟,他统统点燃了插在瓦罐前的土里,然后理了理仪容仪表,绷直了腿,和力卡达一道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敬礼的这一刻,黑鹰忽然在上空盘桓啼叫,原本有些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碧蓝如洗的天幕漫天流云。
他仰头眯眼去看,不能确定这自由凶戾的黑鹰是不是救了自己的那只,但这个刹那足够他铭记回想一生。
程骁郑重地将枯草扑在背包里做缓冲,又十分不放心地将瓦罐用防水的雨布一道道缠紧裹实,最后才珍而重之地放进背包里拉上拉链。
他此来的目的已达成,便不再逗留,问清了路线便和力卡达二人作别。
他要去省城,一为搭车回程,二为确定姓姚的接头人是谁。
死去烈士的骨灰还尚在他背上,就说明这个任务尚未完结,程骁阴郁地看着层峦叠嶂的山路,他想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他要给翟冰一个交代!
然而,待他赶到省城时天色已晚,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友谊饭店,而是拿着证件去了菌省拟战厅。待他说明任务和来意,接待处的丁处长听得热泪盈眶,当即给省警厅去电联防查办。
程骁则利用他联络人的间隙借用值班室的洗澡间冲了个凉,马不停蹄走了十个多小时的山路,脚底板的血泡都磨破了,血水干涸黏住鞋袜,脱下来时不免将刚愈合的伤口再撕裂一次。
丁处给他准备了干净的衣服和鞋袜,程骁终于有了点人样。但他拒绝了理发和剃须,邋里邋遢的样子更利于混入群众中去。
就在他们出门时接到了省警厅的电话,那两个人还在,不止他俩,据饭店的人提供的消息称,那间房里还有两个女人,听称呼可能是姨甥女的关系。
根据登记信息,开房间的女子姓姚,拿的是部队开具的介绍信,他们已着手和部队联系,排查姚姓女子的身份。
程骁等人一路风驰电掣,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他四人结伴上了车,看方向可能往火车站地方向去了。负责监听的警员同志拿着记录本过来,上面的记录内容精确具体,一目了然。
大家看了后不由蹙紧眉头,看来这件事远比想象的要严重。
程骁看了好一会儿,这上头写着其中一个女人出高价,要他们联系尚未撤离甘州市的敌特首领,代号灰雀的闵先生,想借他的手去对付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要她的命。
而他们四人则准备购买车票赶回甘州市。
拟战厅办事权限非常高,轻而易举地将开往甜省的火车发车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由于这件事暂时和菌省没有关系,他们无权在没有立案的前提下跨省追逃这些亡命徒,只得目送程骁背着包上了返甜的列车。
得益于程骁这一个月里没有剪过头发,刘海半遮眉眼,胡子茬也四处冒头,又穿着黑漆漆的衣服背着破旧的背包,怎么看都是个不修边幅的流浪汉。
是以他背着包上车后经过他们四人的座位时,他们只警惕得瞥了他一眼就将打量的视线移开了。秉持着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的理念,程骁就坐在他们斜后方的位置上。
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穿着米色大衣,足蹬红色高跟鞋的女人——钟如意。
程骁不敢再看,脑海里掠过她拿刀孟图南脸上刻字的画面,刀刀入骨,血流如注,他不得不用尽力气忍耐着,克制着,才压下心底翻腾的嗜血欲望。
刘海遮住的眸子里,是阴翳病态的浮光。真的好弄死这个女人,割开手腕脚腕,倒吊在树上,任秃鹫一喙喙啄啃她的皮肉,直至放完最后一滴血。他想,这个女人风干后的模样一定比现在好看。
封闭的列车气味难闻,钟如意和她身边的女人忍了又忍,忍不住了开始骂骂咧咧。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里和好几波人发生摩擦,不是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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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别人讲话大声了就是孩子吵闹了,还有一次是指着一个男人的鼻子骂,说他看自己的眼神下流。
鱼龙混杂的车厢里,若不是那个女人寒着脸折断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扁担,那男人玩了一手堪称巧妙的蝴蝶刀法,光是拍花子的就忍不住想下手了。
一路闹得不得安宁,终于在第二天的上午十点十分到站了,他们出了火车站上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程骁站在路边记下车牌号,然后目送车子驶离。
他不急着回去,反而先去了省警厅,当亲手将翟冰的骨灰瓦罐站在褚汉川面前时,两个铁骨铮铮的男人俱是缄默着红了眼眶。
一坛瓦罐不过几斤重,被鲜红的国旗周正仔细地一裹,瞬间重逾千金!
后勤部门的负责人本是带着副手两人悄悄来的,却不知是谁眼尖,自程骁付一进大院的门就被盯上了,才一会儿的功夫,出任务的那几个年轻警员,除却休假的人不在外,无一不是立刻放下手头事赶了过来。
他们站得笔直,含着热泪咬住唇,沉默地看着后勤的刘处从程骁手里接过自己的伙伴。
分明去时冠剑是丁年,大家为了争一件夹克衫打打闹闹笑得不可开交,现如今归来,却是一捧轻飘飘的骨灰,成了只解沙场为国死的绝响。
如果那时翟冰拒绝做撤退掩护,如果他中弹时大声喊疼,如果他滚下山崖没有掰开同伴伸出救援的手,如果那根藤蔓能够承受两人的重量,但凡有一个如果发生,他都能活着回来吧?
多少年后大家互望彼身,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他英姿勃发,他站在阳光下挥洒汗水,他笑着走着,任时光在身上爬满痕迹。会有个美满的家庭,给父母养老送终,子女绕膝,直至退休,直至寿终正寝。
而不是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以这种方式交托还于他的父母手中。
但是啊,这世上总有但是啊,但是总要有人用性命去填,不断地填,方才能填出一个太平盛世,需要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与那些魑魅魍魉作斗争。不是命运选择了他,是他的信仰使他无畏!
程骁单独留下来和褚汉川说了菌省发生的事,王厅知之不详,加之菌省拟战厅的一把手与他交情浅薄,两人互不欣赏,是以交底便流于形式,叫王厅甚为不屑。所以他给褚汉川传递的消息便依托个人情绪,定位成了些风声鹤唳的不实之论。
此时褚汉川亲耳听见详情,只觉事情不简单,不可草率置之。
这个代号灰雀的潜伏者他们密切盯梢了快七年之久,只知道他五十岁上下,早年妻死留有一子,忽然对外声称爬山失足摔成了跛子。他本人和他的儿子都是十分谨慎的人,他亦是担任国营纸厂厂长职务近十年之久。平日里虽然应酬多,社交圈子广,但一直没什么出格的事。
但据拟战局查出来的消息,又表明他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几次的间谍案都或多或少牵连到他。只是苦于没有实质性证据,只好一直放长线养着。
褚汉川思付着,也许收网的时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