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梁宁
作品:《小师叔他又叛逃了》 靖安言第二十八次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一旁的夷月吃得正香,余光里瞟到他的动作,歪歪头道:“怎么啦?衣服不合身?方才在成衣店老板不是改过了吗?”
靖安言手一顿,别扭地否认:“……没有,合身。”
“哦——”夷月举起筷子,“你不习惯。”
“筷子不能指人,还有,十年我没穿过大魏的衣服了,不可以不习惯一下吗?”
夷月看破不说破,转回头去埋头苦吃。
徒留靖安言一个人默默调转了目光,望向熙熙攘攘的大街。
还真回来了。
他心里默默叹息。
大魏,梁宁,靖安言在大魏活了十九年都未曾涉足过的地界,第一次来居然是为了南疆王勒乌图。
当时封长念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他带着夷月回王宫复命,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叶梵缇安稳地守在勒乌图身边,本就是丰神俊朗的少年如今更胜往昔,在眉毛上方二指宽的地方佩了一条额带,两颗兽牙压在太阳穴的地方泛着寒光。
“安言,阿月,回来了。”勒乌图心情甚佳,招呼着他们过来坐,“本王还没来得及介绍,如今叶梵缇是我南疆新任圣酋,统领兵马边防,他年纪轻,以后有什么地方,安言你也要多提点他。”
靖安言乖觉地垂下眼:“不敢,帮着理事罢了。”
勒乌图对他这个回答不算是很意外,知道这人谨慎惯了,索性三步并两步晃下来,手里还拿着从召砾尸体上拆下来的玉佩。
玉佩抵在靖安言下巴,往上勾了勾,勒乌图凑近了,语调轻柔:“安言呐,我把圣酋之位给了梵缇未给你,心里会不会不平?”
靖安言垂着眼笑了声:“这话说的就见外了,王上,安言只身一人,一切为了南疆,功名利禄于我,不算什么,圣酋之位更是不算什么。”
“抬头看着我说。”勒乌图手上用了些力道,“看着我,再说一次。”
靖安言掀起眼帘,再度重复:“王上大可放心,梵缇才多大,论出身论本领,我怎么会和他相争。”
那双浅色的瞳孔里写满了坦荡和诚恳,靖安言如果想要真心实意地跟人讲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是太好的利器,只要里面的情绪轻轻一漾,就让人说不出不信任的话来。
勒乌图思绪微微一滞,旋即也笑了:“那就好,我知道,你是我信得过的人。”
话音未落,他便反手将一封信拍在靖安言胸口。
靖安言一愣:“……这是?”
“安言,召砾这件事情还有些尾巴要清扫,大魏那边你暂时不用管了,我需要你去一趟梁宁,和我的‘接信人’见面,把这个亲手交给他。”
靖安言心脏猛地一空,封长念临行前唇角那抹意犹未尽又意味深长的微笑再度浮现在眼前。
“……王上,你也清楚我的情况。”
大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稍有不慎,一旦身份暴露,我就会被群起而攻之,莫说这封信送不送得到,我连……
勒乌图将手掌压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但是时过境迁,魏明帝都死了,梁宁又是边境,从来不参与南疆这边的争端,难道还真的人手一份你的画像,每日每夜都防着你的出现吗?”
靖安言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熟悉啊,大魏里面的规矩,你最熟悉了,若是让别人去,只怕不出三天就会因为不熟悉那边的风土人情而露馅,派你去,最为合适不过了。”
勒乌图敛了些笑容:“安言,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去了吧,这可比杀召砾简单多了,还是说,你真的觉得圣酋之位没落在自己身上,心里还有不甘?”
靖安言:“……”
话都说到这份上,勒乌图已经是铁了心让他走这一遭了,再多的反驳与疑问没有用,勒乌图又是个那么多疑的人。
靖安言心底叹息,将信折进怀里:“接信人是谁?”
“你去了便知,我已然打点好一切,不必担心,只要你出现,自然有人会来告知你,他就是‘接信人’。”勒乌图满意地笑了,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成了,大祭司的位置,就是你的。”
靖安言瞳孔猛地一缩。
“左右夷靡殊年事已高,南疆想要干大事,必得换一批新鲜血液,年轻、有为,而且……这怎么不算一种,物归原主呢?”
物归原主。
好一句物归原主。
靖安言回过神来时,夷月终于吃饱了饭,正心满意足地瘫在圈椅上喝茶水,嘶溜溜的。
她也换了一副大魏装扮,南疆衣服多修身,大魏衣服则灵动飘逸很多,夷月拆了发辫,梳了发髻,换了一身浅粉色的裙装,看起来倒真像是哪家小姐出来游玩。
唯一一个不大相符的是那条小银蛇,悄悄地缠在了她手腕上,走动间露出只当是银镯,不见上头那丝丝吐露着的蛇信子。
还有她那四仰八叉的坐姿,靖安言实在没看下去,伸手拍了一下:“你好好坐着。”
“哦哦,忘了忘了,还以为穿的裤子呢。”夷月坐直了身体,方才她刚换衣服时看也没看随便就坐了,裙子像一朵盛开的花瓣,“干爹,你之前在大……咳,在长安时,也穿得和现在一样吗?这料子好舒服啊。”
“差不多,不过我那时候不带束腕,现在不带不行。”靖安言伸手给她倒茶,“而且已经入秋了,梁宁入秋比长安快,原来这个时节我还穿个单衣瞎跑。”
结果第一天到这儿,靖安言险些被风吹透,心里默默感慨一句果然这个身体状况和十年前比不了了,然后老老实实多裹上了一层衣服。
吃饱喝足,靖安言交了钱,继续出发了。
梁宁秋季多雨,靖安言持着一把伞和夷月并肩而行,其实他也不知该去何处,勒乌图给的线索着实很渺茫,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夷月瞎逛,但好在夷月第一次来大魏,看什么都极其有兴趣,所以也不算无聊。
雨水滴滴答答敲在伞面上,模糊了周遭景象,却频频让靖安言出神。
这些日子,夷月蹦蹦跳跳去看摊子的时候,他总能幻视十年前的秋长若,身边一般叽叽喳喳还有一串师兄,七嘴八舌讨论要买什么的时候,总有一双眼睛会在纷扰中回头,看他一眼。
那双眼睛,看着敌人的时候如同捕猎的鹰,而落在他眼底就是柔情的雾,被春风一吹,托举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又想起封长念了。
靖安言掐了掐眉心,不自觉蹙了蹙眉,连雨声都吵嚷起来。
封长念也在梁宁,他到底是怎么算出来勒乌图会派自己来西域的,那句“先走一步”比靖安言怀里揣着的信还让人惴惴不安。
“闪开——!!!”
一道惊雷似的吼声在长街上炸开,马蹄声迭起,踩着水坑轰然而落,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面前。
夷月正出神地挑选簪子,闻声时已经来不及了,高高扬起的马蹄映着背光的身影,在她眼里垒成了一座难以喘息的山。
“阿月——!”
说时迟那时快,靖安言扔了伞,身影如同游龙一般蹿了过去,一把扶住夷月的双肩往旁边一摔,擦身而过间,卖簪子的小贩一把扬了摊位,从桌下抽出一把雪亮的长刀。
刀光晃得街上众人纷纷逃窜,靖安言扶着夷月平稳站定,只见雪白的骏马上,一人单手勒住缰绳,另一只手中长.枪飞舞,扫起猎猎罡风,带着十足杀招撞向那小贩的刀锋。
“咣”地一声,刀锋被一分为二,崩裂的刀片险些刺伤夷月的手,她连忙一躲,浅浅惊呼了一声:“哇……”
马上的是一名女子,穿着鹅黄色的短打,梳高马尾,面庞英气十足又魅力十足,只是眼角眉梢间总让靖安言有那么几分的熟稔。
想到了什么一般,靖安言眼神极快地一暗,不由分说地一把架起夷月,当机立断就要走。
可那小贩见大势已去,夷月身影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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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前,立刻抛下那马上之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去抢夷月的身影。
余光里看到那只脏手已经快要碰到夷月的肩膀,靖安言一掌推开她,反身一把攥住那小贩的手腕,小贩见一击不成,又要再刺,而马上那名姑娘这时杀到,长.枪挥舞得铿锵有力,直直把小贩逼到退无可退。
不对劲。
方才这姑娘长.枪扫出时,大街上原本一些闲逛的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只有一些同样摆摊的小贩在,而眼下,他们也同样从摊位下面抽出武器,趁着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渐渐围了上来。
靖安言护着夷月慢慢后退,四下环顾,刚才动手的那一刻已经失了最后逃离的机会,他们和那姑娘一同被围堵了起来。
夷月手伸进广袖中,低声道:“干爹,要不……”
靖安言手一翻,压住了阿银的小三角头。
这里不能动用蛊术,夷月从未学过冷兵器,在这里动手要么暴露要么死。
而他自己……靖安言下意识动了动右手手腕,眼下只有一把小短刀,虽然腕力可以承受,但实在是不知道能不能同时拼杀这么多人。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靖安言暗自腹诽,他还要拉着夷月隐藏踪迹,实在不想刚来没几天就和西军都督府牵扯到一起,眼下最好的还是当个无辜的路人百姓。
雨水已经将几人淋了个透彻,那姑娘将小贩一枪抡出,转过头来时雨水顺着额发滴落,看见了几个人凶恶的面相。
“哟,蝎子还挺多。”
她一抿唇,持着长.枪就冲了上去。
“干爹……!?”
靖安言把夷月安顿在角落里,从怀中掏出那把短匕也跟着扑了上去。
他到底还是不能看着那姑娘一个人上阵杀敌,还有一些令人微妙的事情是,那姑娘持枪回身的时候,实在有点像他方才心头一念、闪过的那张面庞。
对方人太多了,雨水又大,长.枪淋了雨多少有些吃力,在那姑娘回身避之不及的那一瞬,一把刀精准地捅进了小贩的后心。
短匕拔出,溅了他半面血,靖安言眼睛都未眨,忽略了那姑娘惊讶的神色,背对背和她靠在一起。
“速战速决吧。”靖安言嗓音微哑,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激动和雀跃,“……不知道这帮人还有没有什么后招。”
“一群杀不干净的沙蝎子。”那姑娘短促地笑了声,带着嘲讽,“谢了大哥,这波杀完我请你喝酒。”
“一会儿再说吧!”
靖安言与那姑娘同时蹿出,敌方有七八个人,纵然本领不如他们,但分到两个人身上却是令人不敢放松警惕的战力,靖安言右手本就有伤,经不起久耗。
雨越下越大,黏在身上像是有无数人在攀扯自己的衣裳,靖安言在冷兵器上的攻势本就以轻快见长,如今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占,真是倒霉。
他一脚踹开一个小贩,握着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短匕回身猛刺时,夷月的叫声拔地而起:“干爹小心后面!!”
后面!?
短短的一瞬拉得无比漫长,靖安言右手将短匕送进一人胸膛,仓促间回过头去望,身后不知从哪里蹿过来的小贩举起长刀,对着他的肩膀就要砍下来!!
躲避来不及了,他的手腕被濒死的人紧紧绞住,想让那姑娘伸出援手也来不及,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夷月翻转手腕,甚至已经能够看到阿银吐露出来的毒牙……
真的只有暴露一条路吗?
靖安言眼神蓦地一变。
就在这时,街边酒楼的二楼窗户轰然碎裂,一把剑裹挟风雨而来,正中靖安言身后那人的脖颈,刹那间一片血污。
封长念从二楼翻窗而下,带着一身未曾褪尽的寒,雨水将他的额发打湿,勾勒出凌乱着忙的心神。
他收回墨痕剑,手起剑落砍断了绞着靖安言的那双手,一把将人扯进自己怀里。
封长念一手揽着人一手持着剑:“不怕死的就再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