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滞留托特兰

作品:《学医救不了伟大航路

    卡塔库栗因为想要茵弗玛利看一看布蕾的伤疤,主动接下了这段时间“招待”他的任务。回到他的船上,还没联系布蕾,身旁的人就跑到卫生间,传来呕吐的声音。


    他拿镜子的手顿住了,转而轻轻敲门。门内的人没有听到,他忙着跟自己说话。


    那是饼干,那是泡芙,茵弗玛利。


    你鼻腔里不是血腥味,那是你的幻觉,就像它不可能是腐烂的鱼腥。


    身体不受控地痉挛着,他咳出那些奶油和酥皮的混合物。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些只是甜点,那些只是物件,你没有听到它们的痛苦。


    生理性泪水模糊视线,他不确定自己到底吐出来的是什么了。在尖叫的血肉组织吗?白色的是骨髓吗?刚出生,未出生的婴儿吗?


    你还活着,多弗朗明哥还活着。他们的头颅没有装在粉嫩的匣子里被呈递到你眼前。


    停下来,弱小的茵弗玛利。外面有人在等你。


    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等着咚咚咚的心跳逐渐变成轻轻的敲门声。没力气回话,他起身在门上也敲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了。


    也许清理的时间过得久了一点,不过他需要等这讨厌的感觉退去。推开门,他避开卡塔库栗的视线绕过他,小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抱歉,先生,真是太失礼了,请联系布蕾小姐吧。”


    卡塔库栗沉默了一会儿,掏出兜里的镜子敲敲,呼唤妹妹的名字。


    游医给布蕾看诊的时候,他就抱着胳膊靠墙,观察着好像完全没事了一样的茵弗玛利。茶话会上...是他没预料过的未来。虽然想过他会拒绝妈妈,因此自己才提醒要他配合。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忤逆妈妈还能活下来,虽然现在算是被监禁的状态,妈妈也没能抽走他的寿命,甚至对他颇为喜爱的样子。


    他吃了什么?自己没注意过,好像佩罗斯大哥的糖果,还有妈妈的生日泡芙?


    布蕾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面前这个温柔笑着的,比她小几岁的年轻人是做出那个神奇祛疤膏的奇迹游医。自己其实已经很满足了,如果卡塔库栗哥哥能够不在意她的伤,自由地做自己,那么她一辈子毁容也无所谓。更不要说现在已经淡了很多。


    “没问题。”


    “啊、啊?”


    “没问题,布蕾小姐,其实要是当年我有多给您哥哥一些的话,甚至可能会比现在淡更多,但是不凑巧当时我也只有一罐。”


    “没、没问题是?”


    “我可以消掉它,小小的手术,很简单。”


    紫发的高个子女子有些颤抖地看向自己的哥哥,“卡、卡塔库栗哥哥...”


    茵弗坐到卡塔库栗房间里的床上,没注意他们兄妹的无声交流,闭眼揉着有些阵痛的额角。卡塔库栗注意到他仍然不太舒服的样子,走过来拍了拍妹妹的头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时候?”


    茵弗:“...您们不急的话,一周以后,我会给布蕾小姐一些术前准备的面霜。”


    布蕾:“不急、不急的!”


    茵弗睁开眼,偏头对她微笑。


    卡塔库栗看妹妹脸红红地,笨拙地擦眼泪的样子,也在围巾下露出一个微笑。


    布蕾走后,他还没离开去甲板上看看就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来聊聊天吧,王子殿下,有关您妹妹的伤。”


    声音有点闷闷的,他回过头看到茵弗玛利倒在床上,脸上压着一个枕头。于是再次走到床边椅子上坐下,一言不发地等着对方开口。


    “...您妹妹受伤之后,是谁处理的?”


    谁处理的?


    “托特兰的医生。”


    小小的布蕾,满脸血地努力不要流出眼泪,笑着说自己不疼,哥哥做自己就好。薄薄的身躯被抬在同样单薄的担架上远去。


    “...您的缝合线很好。”


    茵弗玛利坐起来,对上疑惑的苋红色双眼。拉起对方的手指放到自己脸上,慢慢沿着自己刚刚在布蕾脸上描摹过的伤疤画着。


    “不整齐的刀伤,撕裂严重,且有二次裂开的痕迹,造成了疤痕的延展。”


    他丢开那只僵硬的大手,又倒回床上。


    “您妹妹当时肯定很疼,因为无论是谁伤害的她,要么用了很钝的刀,要么就是故意歪歪扭扭地划的。”


    卡塔库栗捏紧拳头,闭了闭眼睛,预知到他接下来的话,茵弗玛利缓缓开口:


    “您有那么漂亮的缝合线,她的伤口却更像是没怎么处理就让其自然愈合,甚至造成了二次伤害...为什么?”


    因为...布蕾不强大。


    所以那些想要报复他的人才找上她,所以妈妈没那么在乎她,那些医生也就不太在乎她。


    “因为我没保护好她。”


    茵弗笑了一声:“您现在能吗?”


    “我能。”


    他必须得能。


    不止是为了布蕾,还为了有所有的,妈妈视线之外的弟弟妹妹们。


    茵弗歪歪身子看向他,突然换了个话题,语气变得调侃:“您的床很舒服呢,您真的不躺在上面睡觉吗?”


    卡塔库栗噎了一下,觉得那么认真思考他问题的自己有点蠢,他向上拉拉自己的围巾后快步出了门,告知他们很快就到小麦岛,可以到甲板上等。躺在床上的人笑笑,嗅着鼻尖上淡淡的,糖霜的甜气。


    -


    久违地来到小麦岛,这里比他上次来时更要繁盛许多,看来卡塔库栗是真的蛮用心经营他的岛屿的。自然还是像曾经一样他一上岛就被崇拜他的居民们尖叫着围观。他太高,腿又长,反正他走一步茵弗得走好几步,在他突然停下时反倒是一直在赶他步伐的自己窜出去几米。


    “?怎么?再不走您的粉丝要扑上来了。”


    卡塔库栗示意了一下身旁经过的面包店。


    “您想吃?那我在这里等——”


    “不、你之前在船上...我记得你上次来喜欢。”


    哦、因为之前在船上知道他吐了,询问他是否需要买点喜欢的吃的吗?居然还记得他喜欢吐司啊...也对,当年管他要赔偿来着。


    吃点东西也行,自己好不容易慢慢恢复的胃口,至少别在托特兰恶化。感谢地拍拍卡塔库栗的腿,说一句那您等等我嗷他就钻到面包店里,不太意外地看到对着门外的甜点将星发射喜爱光波的店员。


    买了一份白吐司和南瓜吐司,可惜的对着可可吐司摇摇头后快速搞定。再不走真的粉丝们会围上来了。


    “真好呀,小麦岛~”


    茵弗坐在城堡里的大沙发上踢小腿,用软硬刚好的麦香洗涮掉最后的不适。没错,就该是这样的,他吃东西的时候不应该听到别人都听不到的惨叫。


    小麦岛比起蛋糕岛也没有那么甜腻,正好让他最近缓冲一下。他得努力让他好不容易慢慢恢复的胃口别在托特兰恶化。


    卡塔库栗指挥着霍米糍仆人们给客人收拾一间房,然后告诉他城堡里他可以随便逛。


    “我不能随便出门呗?”


    毕竟是...“做客”来着。


    卡塔库栗考虑了一下:“不,只要不离开托特兰范围就没关系。妈妈大概也会找你去她那说话。”


    还行,要是把他手上的炸弹环卸了就更好了。既然如此,在想到怎么离开之前就好好地了解一下这个近十年前就让自己好奇的土地吧。


    听到他的请求卡塔库栗点点头,既然至少表面上是客人,那么接下负责招待任务的自己应对方要求带他参观一下托特兰也是合理的。也可以见一见兄弟姐妹们,毕竟妈妈还是想让茵弗玛利留在万国。只是如果不通过联姻——


    “如果我跟您母亲说,我和您结婚我就留在托特兰她会同意吗?”


    ?


    卡塔库栗惊讶地看向正随意地把剩下的一块吐司包好的茵弗玛利。


    “你想和我结婚?”


    茵弗摇摇头:“我只是好奇。”


    卡塔库栗考虑了一下,自己实力强,又是将星,除非是比如和露娜莉娅族的人,或者同等价值的人,妈妈是不会安排他联姻的,自己也有一点选择的权利。毕竟只有她视线之外的弟弟妹妹们才会是联姻的首要人选。


    茵弗玛利的话...应该还没到那种程度吧。虽然自己确实第一次看到那种反应的妈妈。


    “不会。”


    茵弗点点头,跳下沙发:“这样啊,那布蕾小姐呢?”


    布蕾的话...当然。


    “会。”


    茵弗诶了一长声,询问道:“那万一我是个坏家伙呢?啊,虽然我也不算好人啦。”


    卡塔库栗:“会。”


    茵弗:“可是那样的话,您还能保护她吗?比如坏家伙的我,想在她脸上刻一百个伤疤的话。”


    卡塔库栗僵着,一字一句的说:“那我会像当年给她复仇一样,对你复仇。”


    茵弗拍拍他的腿:“可是答案仍然是''会''是吗?您也只能复仇,把我干掉,等着能有下一个茵弗玛利治好她的伤疤?”


    他没有等到回答,只能耸耸肩绕开被固定在原地的高大男人,跟着霍米兹走向自己在托特兰的牢房。


    虽然卡塔库栗没回答他,不过关于伤疤的故事倒是很快就知道了,在手术后由另一位当事人布蕾亲口告知。茵弗检查着她脸上的纱布,感谢她即使需要揭露痛苦的过去也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他是好哥哥呢。”


    “卡塔库栗哥哥是最好的、我只是希望我的伤疤没有之后,他就不要背负它了,已经够久了。”


    茵弗笑着看这个眼睛亮晶晶地,带着悲伤微笑的女孩,“您真漂亮,就像凤尾兰。”


    “诶?诶??”在姐妹中不算漂亮,尤其是在毁容之后的布蕾捂住热起来的脸侧。毕竟自己也才二十多岁,少有被人夸赞外貌当然会欣喜。


    她看着面前的医生一边在手上的夹板上写下术后恢复的注意事项,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他当年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什么''她背负这道疤太久''这类的。我当时没太明白,不过现在看来,是说您因为他的伤疤受委屈太久的事情吧。”


    互相背负着对方伤疤的兄妹啊。哥哥遮盖住自己的“不完美”来保护妹妹,而妹妹大方展示自己的“不完美”来鼓励哥哥。


    “不过他没让我消掉他脸上的疤呢。”


    “啊、哥哥的话其实、遮住脸...”


    “因为他骨形特别?有獠牙?”


    布蕾大惊,茵弗看她哑然的神色也就知晓答案了,摇摇头说道:“我没见过,但是当年检查他的伤疤摸出来过,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


    不想展示就不展示吧,他那么努力地想要“保护”,不是吗?


    “总之按您的恢复速度再过一周到两周就可以拆纱布了,这是我做祛疤手术最完美的一次呢,希望您能满意。”


    ...


    “太满意了。”


    “好厉害啊,完全看不出来。”


    “太漂亮了布蕾妹妹,下次姐姐给你拿点更合适的腮红吧!”


    茵弗坐在夏洛特姐妹们的小茶话会上慢悠悠地咬着不是“活着”的饼干。在有人提到对他的称赞时礼貌笑笑,或者竖一个大拇指。


    其实布蕾纱布拆掉后第一个见的甚至不是卡塔库栗,而是听说他在她女儿身上做手术的BIGMOM,他自然是一起被叫去的。粉发的女王夸奖了他的医术,说他让自己的女儿“顺眼很多”。然后拉着她的新Brother在她那里吃了庆祝点心——布蕾当然没分到。


    从镜子世界回到小麦岛他的胃就全部以他不喜欢的方式清空了,没管外面的兄妹是在为手术结果欣喜还是为他担心。既然这件事结束他就打算正式开始逛一逛托特兰,BIGMOM那里还是少去为好。


    布蕾主动邀请他参加姐妹们的茶话会,也是为术后在大家眼前展示自己有些紧张吧。反正男性兄弟免进的茶话会跟他茵弗玛利有什么关系。


    正好吃点不会一边唱歌一边哀嚎的点心做脱敏治疗,他可不想以后回去了以后见到甜食就ptsd。一块最多了,该死的。明明它们味道都差不多,但对他来说就是不一样。她的孩子们吃的都是正常的啊,为什么BIGMOM一定要吃活的?还要特意赋予灵魂再吃进肚子?


    “不喜欢我做的水果饼干吗,茵弗玛利医生?”


    “不,很美味,康博特小姐,您们称呼我可以随意一些。”


    茵弗在自己手中嘻嘻笑的杯子上弹了一下,能听见。敲敲坐着的椅子,能听见。捏捏装着方糖跑过来的罐子,能听见。


    面对夏洛特们的疑惑,他笑笑,十指交握将手放在翘起的膝盖上,换了个话题。


    “如果我和您的母亲说,我与您结婚的话就留在托特兰,她会同意吗,卡斯塔德小姐?”


    “啊、也许?”


    “如果是您呢,阿曼德小姐?”


    “....”


    很有趣,这个问题能看出来他们都十分清楚自己和其他兄弟姐妹们在这个家中的“作用”与“能力”。


    母亲只有偶尔对年幼的孩子们才会出现“妈妈模式”,也就形成了年长的夏洛特会照顾年幼的,而年龄小的也会尊敬年龄大的这种自然而然的关系。同岁的或者同胞之间就没有那么多“关照”,小孩子们之间也会相互欺负,小小年纪便知道对妈妈有用的才是最好的,争斗打压,玩刀玩枪的也不在少数。


    那些有能力的,可以派上用场的,会被封为大臣,而战斗天赋极强的则会同时作为将星。这些人的自由就是,不会轻易被联姻,尤其是几位将星。


    而联姻对象如果BIGMOM想要的是对方的势力,那么把丈夫或者妻子杀掉也无所谓。如果想要的是那个人本身,就真的只是纯粹的联姻了。


    所以假如就像那天他和卡塔库栗说的一样,他是个坏家伙,但是因为和布蕾结婚就同意留在托特兰而娶了布蕾。那么无论他如何伤害布蕾,他们也不能杀掉他。卡塔库栗甚至复仇都不会爽快。


    这是夏洛特们的妈妈赐给他们的命运。


    在对他们母亲的恐惧上,无论年龄大小,实力强弱,倒是出奇地一致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不再是丛林法则训练出的兽,而是即使摔倒,马上就要被犯思食症的妈妈杀掉,也要推开自己的兄弟姐妹,换他们活命的人。


    像那互相背负的疤,生于海贼团的弱肉强食而留下的道道疤痕,总会有亲情来背负。


    茵弗抱起摔倒的斯纳格,在BIGMOM“三色马卡龙”的尖叫声里打了个滚,没能完全避开踩下的高跟鞋,在居民们逃跑的尖叫声,楼房倒塌的轰鸣声和夏洛特们无用的呼唤母亲的呼声里听到自己腿骨断裂的声响。


    还好自己帮忙疏散时在边缘,差一点就来不及了。


    “卡塔库栗!!”


    卡塔库栗才堪堪救下差点被妈妈吸走寿命的嘉蕾特,听到茵弗玛利的叫声回头,下意识伸出年糕,预见未来地接住对方抛过来的斯纳格。


    看茵弗玛利爬不起来的样子,还有妈妈刚刚抬起的脚,他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刚要再次伸出年糕想要把他拉过来,却被拒绝了。


    顺着对方指着的方向看去,佩罗斯佩罗用来支撑倒下建筑的糖果快要被暴怒的妈妈砸断了,底下还有大量的居民在逃跑撤离。


    “快点!!”


    卡塔库栗咬咬牙,将斯纳格交给赶过来的欧文,飞身上前用能力固定住建筑的同时支起屏障,阻挡妈妈无差别的攻击。


    ''您现在能保护好他们吗?''


    面对自己的母亲?


    茵弗趁短暂的喘息时间摸了一下自己的腿,完全断掉了。他撕掉一条衬衫,随手拿过一块某个屋顶掉下来的硬板,忍着痛匆匆做个固定后支着另一条腿爬起。


    这就是思食症?


    就像是某种成瘾后的戒断反应,或者极度压抑的某种渴望以冲散精神的方式反弹。无规律地,突然地,释放一个行走的人形天灾。


    “妈妈!”


    “妈妈!放过布蕾吧!”


    布蕾?


    他刚支着自己的刀挪到一堵倒塌的墙形成的安全区就听到夏洛特们焦急的呼喊。


    被BIGMOM抓在手里的的确是布蕾,不远处有几面巨大的镜子,应该是想用能力帮忙时被抓住了。


    “是你..拿走了我的三色马卡龙?”


    “我没有,妈妈!我是布蕾啊!我不会的!”


    “【Life】or 【Sweets】!”


    他没看清布蕾被吸走多少年的寿命,只知道那个好不容易摆脱疤痕,不好意思地跟姐妹们试各种化妆品的漂亮凤尾兰开始在夏洛特们悲痛的声音里枯萎,眼角出现皱纹。


    好吧,行吧,去他的吧,那可是我的病人啊。


    他深吸一口气。


    “马卡龙!被我吃—掉—了!”


    被丢开的布蕾不再失去寿命,他也不再关注,总会有兄弟姐妹们接住她的。他全部注意力必须集中在他面前的威胁上,没法逃,也大概接不住那断掉蛋糕山的一拳。


    “三色马卡龙——!”


    “啊,超好吃的呢。”


    混蛋、我要加倍的诊费啊。


    -


    说了加倍就是加倍,卡塔库栗的什么腕带臂环统统带走。他在腿上放着的巨大首饰盒里挑挑拣拣。


    “您怎么现在都不戴了啊,您看看,这个都锈了。”


    卡塔库栗坐在病床旁边,歪了歪头。


    “也戴,不多,有点麻烦。”


    茵弗闻言将盒子放到一边,歪过身子就要拉他的手,吃痛地嘶了一声。


    卡塔库栗把他扶起来,主动伸出手,任由茵弗玛利像当年一样拿走了他手腕上的首饰。虽然这次只是一个简单的黑色皮绳而已,上面有一些蛇鳞般的暗纹。


    “那就它吧,我也得跟上您的审美,之前那个丢了,不过我记得全是刺来着。”


    “丢了?”


    “啊,遭海难了,我的好多东西都被卷走了。”


    茵弗满意地看着那些花纹,小心地抬起胳膊,用它把散着的头发扎起来,轻轻甩了两下脑袋。


    “好看不?”


    金色的头发被黑色的皮绳扎成小小的低马尾,普普通通,要是带刺的那个可能还更亮眼一点。不过卡塔库栗眯眯眼,说了句好看。


    茵弗嘻嘻一笑,问他布蕾怎么样了。


    “她还好,妈妈大概抽走她十年的寿命吧,至少没受什么伤。”卡塔库栗坐直身体,清清嗓子说道:“当时、谢谢——”


    “喂——!我听说你醒了啊!”


    病房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茵弗下意识捂住耳朵,又因为突然扯动身体痛地缩了一下。


    “注意安静啊,克力架先生!首先,这是医院,其次,现在很晚了诶。”


    “就是很晚了你的救命恩人来看你你才应该感恩戴德啊!对吧,佩罗斯大哥!”


    “救了我的是长面包先生、不、是三色马卡龙吧。”


    就算最后那一击的瞬间有什么饼干年糕糖果的帮他挡了一下,那也是在打穿后带着仍然不小的力道砸在他身上。


    反正断了几根肋骨,没戳破内脏都是他长得好,走大运。晕过去一周,现在才知道当时长面包厨师长匆匆赶到,避免了他被BIGMOM捏死的命运。


    舔着糖果的男人优雅地关上门,忽视自己的弟弟,用糖果凝了张椅子也坐到病床附近,表达慰问和感谢。


    “啊、虽然很想说不必客气,但是要是能给我点钱就更好了。”


    “当然当然佩罗琳,你可是妈妈的客人。”


    茵弗摆摆手示意不必,给他送钱就好了,家那边还有用呢。


    克力架嗤了一声:“你小子还想回家?妈妈不会放你走的。”


    茵弗:“过一阵再说,我还没体验完万国呢。”


    佩罗斯佩罗古怪地笑笑:“妈妈的思食症也是你体验的一部分吗佩罗琳?”


    茵弗点头:“算是吧,没死就算体验。”


    不过自己手上的炸弹手环倒是没了,不知道是那天被破坏了没炸,还是医生们在处理他的伤的时候嫌碍事解掉了。也算某种因祸得福?茵弗又摸了摸佩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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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罗的舌头。


    “啊抱歉,不过您很健康呢。”


    “库库库,托你的福。”


    克力架凑过来,有点好奇地打量他的手:“还真是通过手就治病了?”


    茵弗向他伸出手,等他握上来:“不是治病,哪有摸一下就能好的好事...嗯?”


    克力架:“嗯?”


    茵弗捏捏他硬邦邦的手:“?这是个壳子?”


    克力架大惊:“你怎么知道!”


    茵弗:“因为它是死的。”


    很直白地说克力架先生天天外面套着壳里面的人一定长得很白吧,被愤怒的饼干大臣视为调戏,叫嚷着等他能下地了就打一架。


    茵弗在假装没听见地躺下时,看到一直没说话的卡塔库栗弯弯的眼角。


    骨头还没长好,不过能出院的一刻他就又被叫到BIGMOM那里。她是真的不记得犯思食症的时候都发生什么,不过知道他受伤了,特意请他来吃点心,还邀请他每周都去。看在能和她“正常”地聊聊天的份上他就同意了。回来当然还是呕吐,腿不方便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没又摔倒。也算一种脱敏吧,一周一次呢。


    不过这一次卡塔库栗倒是主动关心他了。


    “你在妈妈那吃了什么?每次都、”


    茵弗坐在床上,感谢他递过来的清水。


    “就是甜食,只是会唱歌跳舞的甜食我的胃接受不了。”


    卡塔库栗皱眉:“有什么区别?”


    茵弗:“就是啊,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她一定要吃活的?虽然她的果实让她可以通过吸收灵魂来增强力量,恢复身体,但是没必要一定要用吃这种方式不是吗?”


    卡塔库栗也不知道,他的记忆里妈妈一直都很喜欢赋予甜食生命,然后再吃下去。但是他看了看茵弗玛利不舒服的样子,说他腿好之前可以带着他继续逛托特兰,毕竟自己也保证过的。女夏洛特那边布蕾带着也逛的差不多,男夏洛特的领地正好他来。


    布蕾在知道后也说要一起,茵弗当然同意,毕竟又不是只有一个人能带他,只不过现在腿不方便,卡塔库栗能让他坐在肩上或者胳膊上而已。


    “我很遗憾您失去了十年的人生。不过您还是很漂亮,这次绿色的眼影很衬您的头发。”


    布蕾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要不是习惯了妈妈的这种行为,就是她自我开导能力很好——大概二者都有吧。


    “唔咿唔咿如果不是你,我大概失去的就不止十年了。眼影是佩罗斯大哥送的呢,还有一盒紫色的我下次也想试试看。”


    总之虽然一开始只有卡塔库栗和布蕾,不过听说他出院并且继续游玩托特兰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经常性就是还会多几个夏洛特一起。这种小姐妹兄弟之间会聊八卦的感觉倒是蛮可爱。年龄小的会一半和他聊天,一半夸最崇拜的卡塔库栗哥哥什么的。


    奶油岛、利口酒岛、奶酪岛。早年间出征掠夺带回来财富建设岛屿,慢慢地变成自我运转的一套体系。很多人都愿意加入托特兰,因为这里是海上皇帝的领地,在新世界是算安全又富足,至少吃不会有问题。即使隔一段时间就要上缴寿命,不会活得那么长也无所谓。毕竟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海贼杀死,还是除了犯思食症的女王外,能基本没什么太大危险地活到六十岁,很多人都会想选后者。


    茵弗抱着卡塔库栗的脑袋,把头放在他苋红的发上看居民们上缴寿命。所以他吃的也有这些人咯?


    “我下一次从您们母亲那回来一定会狠狠地呕吐的。”


    “医生开得止吐药不好用吗佩罗琳?”


    “我觉得以后不会再有用了。”


    他拍拍卡塔库栗,顺便接过佩罗斯佩罗递来的棒棒糖:“走吧,这里看够了。”


    图书馆很好,蒙多尔也很热情地取出果实能力的书,为他介绍他母亲收集物种的收藏。茵弗借了几本神经学的医书,和善回应不,不必了,我不是很想和您母亲一起一边欣赏图鉴一边吃下午茶,然后在蒙多尔可惜的神色里离开了这里。


    “托特兰(total land)啊...”


    克力架:“怎么?”


    “您们也是''万''(total)的一部分呢。”


    克力架:“当然了吧,走,去我的饼干岛吧!你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就快点来打架!”


    BIGMOM的孩子们也只是“万”的一部分罢了,和那些被封印在书里的家伙比只是因为获得了“夏洛特”这一名字而幸运一点而已。


    长腿族,蛇首族...去父留子。


    他们只要在她名为万国的玩具房里存在就好,无论以什么形式。


    和她一周一次的“茶话会”也慢慢了解了一些她的过去。上一秒还在说“爸爸妈妈没有回来接我”的孩子,下一秒就变成狰狞说着“只给我留了一包甜食的混蛋”的海贼。


    “巨人生玲玲的气了,Brother。”——“我要让巨人族也存在于托特兰!”


    “只有修女和大家接受我。”——“所有的种族,都应该幸福地坐在老娘的桌旁!”


    万国啊...即使浮于表面也好...“大家都和玲玲好好相处了,修女,快回来一起开茶话会吧!”


    “您想要大秘宝吗?”


    “哈?当然了吧玛玛玛玛!能拿到罗杰那混蛋留下的宝藏当然好啊!”


    茵弗点点头,肯定克力架的咸味饼干。


    他表示自己想要多多的,尤其是去和他母亲聊完天后。克力架这个一群爱吃甜食的家人里喜欢咸口味的将星如找到知己般拍着他的肩膀,说包在你哥哥我身上吧。


    然后他们打了一架,他猜的没错,克力架就是很白,而且是个超级怕疼的家伙。


    “腿痛啊...”


    “该死的...老子浑身都痛啊啊啊!”


    “哦,内部破坏打您真的出奇地有用。”


    “我杀了你!!卡塔库栗哥你看他!”


    不能离开托特兰,不代表不能回波比。好像所有人都忘了给他再次戴上炸弹手环,不过还是要在被监视下活动。上次只有卡塔库栗,这次倒是夏洛特们了,没关系,他很愿意请人在波比上做客,炫耀他漂亮的大蜗牛。他工作的时候,他们随意的在波比上玩就好了,只是调皮的那几个不允许进他的工作室和药园。


    佩罗斯佩罗看他一只手抱着年幼的罗拉轻轻晃着,一手熟练地在一个研药钵里捣着什么,给自己怀里的戚风递了一块糖。


    “你意外地很会带小孩呢佩罗琳。”


    “哪里哪里您也一样。”


    “毕竟是长子。”


    自己的试验品做好的时间卡得很好,赶在下一次思食症爆发前准备好了。


    这次他没有去帮忙疏散人群,将照顾年幼夏洛特的任务也交给了卡塔库栗他们,上次的事情后他们也更加小心。


    “卡塔库栗先生!把我弹上去!”


    “喂——你要干嘛!快回来!这次老子不会救你了!”


    富有弹性的年糕将他托住,顺着手指的方向上方弹起。他背着巨大的口袋跳到附近最高的建筑上,在其倒塌倾斜时跑了几步跃起,与尖叫着栗子卷蛋糕的女人对视,然后把整个口袋丢到她嘴里。


    “栗子卷———诶?”


    茵弗从接住他的年糕上起身,看向静止不动的天灾。成功了?


    “你给妈妈吃了什么?”


    “药。”


    这是思食症引起灾难最小的一次。因为女王没有继续破坏,只是陷入一种迷茫,争取的时间足以让长面包厨师长送来真正的栗子卷蛋糕。


    茵弗接过佩罗斯佩罗递回来的纸,目光再次扫过上面自己的字迹后放到一边,喝了一口茶。


    “总之就是这样,我模仿甜食的运作原理,配了一种在瞬间激发满足感与幸福感后放松神经的药物,她没吃到想要吃的,但是她的大脑以为她吃到了,或者说,吃到能让她同样幸福的东西了。”


    佩罗斯佩罗舔着糖果点了点头。虽然当时茵弗玛利突然跑去给妈妈喂东西他们都有些紧张,但是几个月的相处他们相信当时的他手里的不会是毒药。


    “平时也可以使用吗佩罗琳?”


    “我不建议。因为您母亲的体格体质,我用的量非常的大,原料也有一些特殊性,过多使用对她来说可能会成瘾。”


    这可不是能随时做出来的甜点,如果来一个药物版本的“思食症”那带来的灾难可就会是现在的千百倍了。只是在她犯病时救急而已,反正她清醒过来不会知道自己吃了什么。清醒状态下给一个已经精神割裂感很强的人吃这种东西会出问题的。


    她可是不断追求“满足”与“万”的女人。


    佩罗斯佩罗房间里的镜子被敲了几下,布蕾探出身子,说到了每周送他去妈妈那里的时间。


    茵弗叹了口气。


    看过灵魂采集过后他更不愿意去吃那些唱歌的点心,不论它们再怎么央求他。可惜,他还是得吃,和BIGMOM聊天,听她每周都要问在托特兰最近的游历有没有看上她那个儿子女儿这类的,还有他知不知道她的Mother去哪了。


    “也许您可以再给我讲讲在她消失前您们最后一起做了什么?之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玛玛玛玛玛,当然了———”


    吃掉我吧,泡芙说;喝掉我吧,红茶说;茵弗笑着看面前露出茫然神色的孩子回忆着那场盛宴后的空无一人,还有突然出现在她身上的,修女的能力。


    “这样啊...”


    “修女去哪里了?Brother?”


    茵弗的视线扫过桌子上的灵魂们,将安慰的手从她手上收回。


    “您很喜欢吃''活着''的点心呢,Sister玲玲。”


    孩子又变回了海贼女王,大笑着往嘴里塞同样欢笑着的,填满奶油与巧克力的闪电泡芙。


    “因为很熟悉呢,美味的甜食。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Brother。”


    Mother去哪了?


    “让我离开托特兰吧,Sister,我是游医,我会帮你找的。”


    这里没有让他好奇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