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35)君者
作品:《请你马上成精》 秋洄跪坐在君上身旁,轻轻拨弄着熏香炉里的灰烬。
冬日里,天黑得很早,天边已经是乌压压一片了,遥望的人分不清是即将落雨还是即将黑暗。
殿内沉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太子蜷在君上膝盖上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君上揉了揉眉心,眼下是青黑一片,就连朱笔都握得有些颤抖。
秋洄余光扫视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心中冷笑。
君上传召她来就是给太子编故事,告诉太子,君后已往生,望太子切勿挂念,好好替君上分忧。
用假故事来缓解太子的思念,君上真是一个极好的父亲。
“陛下,您歇息一会吧。”
君上摇头,嗓音沙哑:“朕还有奏折未批……倒是你,陪了太子这么久,也该回去休息了。”
秋洄垂眸,藏住眼底的冷意:“小洄不累,小洄只是担心陛下的身子。”
君上摇头:“朕堆积了许多的政务,为政务劳累便是为百姓劳累,若百姓得福,朕就算是从此缠绵病榻也是应该的。”
秋洄酝酿泪眼:“小洄不想君上劳累,小洄来伺候君上。”
她上前两步坐在脚踏上想要替君上捏腿揉肩,但君上大笑两声,拂了拂手:“有宫女做这些事,何故要你来伺候?”
他阻止她的动作,却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若天下的狐狸都像你这般乖巧,朕也不必如此劳神了。”
秋洄一愣,面上却笑得愈发天真:“这么说,小洄最是乖巧了?”
“那时自然,哈哈。”
她品不出此种意味,可心跳一突一突,她的直觉告诉她,今日不是动手最妙的时机。
正思量间,大太监躬身进来,手捧参汤:“陛下,该进补了。”
不容她多想,她必须把握每个机会。
自然上前接过玉碗,她娇声道:“让小洄伺候陛下吧?”
君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并未拒绝却也并未允许。
但参汤无毒。
她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递到君上唇边,他笑了笑低头喝下,喉部滚动时,她甚至能看清他脖颈上淡青的经脉。
杀他易如反掌。
待参汤见底,她亦笑得愈发浓烈:“君上,这下您有精神了吧?只要您有精神,您的明德一定会被百姓瞧见的。”
“嗯,你这小狐狸嘴真甜。”
她乖顺将脸凑过去给君上抚摸,见他抿了抿嘴,便顺势起身倒茶,而袖中毒粉也无声滑入杯底。
“陛下,参汤喝多易渴,您用些茶吧。”
她双手奉上,此时心跳忽然加快。
“还是你懂事。”
君上刚要接过,秋洄一眨不眨盯着茶盏,胸腔内的心也逐渐上升。
正要饮下,此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陛下!北境急报!”
茶盏悬在了半空。
秋洄指尖微颤,却见君上随手将茶搁在案上,沉声道:“宣。小洄,先退下。”
“是。”
她不得不退下,走前瞥了眼那杯茶。
整壶茶里都下了毒,只要君上喝下一杯,不,半杯,半个时辰后他必毒发,她配得剂量足以毁坏他的意志,就算君上被救回来,那也与残废无异。
可惜,她不能亲眼见到这一幕。
回到偏殿,秋洄放松了身体,瘫坐在椅子中,双臂张开搭在椅背上,窗外月色森冷,她的心也同样冷。
她就静静等着,等着宫中的丧钟,丧钟响,义父大仇得报。
一刻,两刻,她仰着脖子盯着房梁,没有等来丧钟,却等来了沈喻。
怔愣在椅子里,她眨着眼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穿着太监的服侍,帽檐压得极低,推门而入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异常急迫:“走!”
秋洄不解:“义父?你怎么了?”
“别问!”
他声音嘶哑,拽着她贴着墙门疾步而出,宫道幽暗,他的掌心全是冷汗,神情更是异常警惕。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喻,慌乱、决绝,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逐,但她不问,他们已经约定好了,既然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死在一起,那义父要做什么她都会顺从。
一边是悠闲,一边是紧张,沈喻拉着秋洄走的都是墙角小路,他现在没有别的念头,就是赶紧让她走,走得越远越好。
皇宫东南角高墙下,他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后,蹲下,拨开杂草搬出石砖,片刻后墙下赫然出现一个狗洞。
“快,钻出去。”
秋洄看着狗洞,嘟了嘟嘴,不满道:“我不想钻这个......”
“你还挑!赶紧出宫为上!”
“怎么了义父,我们不是说好要死在一起吗?今天我已经得手了,很快宫里就会传出丧钟了。”
沈喻偏过脸,欲言又止,要背叛承诺这样的事他说不出口,要深究到底为什么让秋洄跑的原因他也说不清,他只是被动地在做这件事,让自己没有回头路。
“走,你走了,我也会走,我们一起逃。”
秋洄一愣:“逃?”
“嗯,逃。”
她有些理解不了,可没有时间让她理解,宫内传出了丧钟。
这一刻,沈喻没有欣喜,没有大仇得报的胜利喜悦,他心中更加焦急更加焦虑。
一切还是不可挽回。
“走!”
秋洄还是钻出了洞。
他立马将墙角下的洞复原,装作一切不知的模样回到内务局。
所有的宫人都在奔走,黄总管更是神情来回踱步,神色慌张。
他上前询问:“黄总管,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你没听到吗?宫中有刺客啊!”
“刺客?刺杀谁的?”
黄总管正要开口,局外忽然高呼:“太子殡天——”
太子......殡天......
是太子,不是君上。
沈喻猛地僵住,双眼不自知瞪大,浑身僵硬。
秋洄的毒没有被君上喝下,而是被太子喝下了!
身形魁梧的人大步流星进入御书房,他身后是忙碌的御医和浅浅哭声。
李东卿拂衣行礼:“参见君上!”
本就疲惫的男人在失去儿子以后更显绝望,明明才过去一个时辰,他的眼下却已经生了乌青,仿若几天几夜没有阖眼。
“太子没了,朕的太子,没了......”
李东卿垂头:“君上节哀。”
“朕召你来,是要你去捉拿刺客......那只狐狸......放她走,朕要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是谁要害朕的太子......”
心中的石头终于还是碎了,李东卿闭眼深吸一口气,沉声答:“臣定不辱使命!捉拿刺客!”
沈喻慌慌张张回府,一推门,余光瞥见暗处有什么在动。
是白狐,低垂着头,本是警惕但见来人是他,立马甩起了尾巴欢快朝他跑来。
“义父,府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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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喻上下看了她一眼,见她好好的便赶紧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行囊,快速道:“我早就遣了他们,宫中有变,君上无恙,是太子,太子喝了你的毒茶。”
“太子......”
秋洄脸色一白:“怎么会是太子?君后说不要动太子,义父也没让我杀太子,我没想......”
“不是你,小洄。”
沈喻背上行囊,拿起长剑,冷声道:“是君上。”
“报——将军,过去两个时辰,城外有三辆马车往三个方向去了,属下已经派了队伍前去拦截。”
李东卿负手站在城楼上,望着无边夜色,问:“那只狐狸找到了吗?”
“有兽人回报,狐狸的味道出现在了皇城附近,一路往东。”
“挨家挨户搜寻,一家都不准放过。”
“是!”
戴着斗笠身着便装,沈喻一路穿街过巷,警惕的眼眸四处观望,耳中捕捉一切风声,他现在必须要出城,只有出城才有一线生机。
背上有蠕动感,他低声:“别动,今夜出不了城,我们就是笼中鸟,必死无疑。”
秋洄安静了,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沈喻不走大路不走小巷,他攀着各家后院的高墙,借墙找路。
衣料翻飞,甫一落地,他突然与草箩筐里一兽人四目相对。
心脏顿时停跳,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只见那双绿幽幽的眼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不对话不反应,他直接略过继续他的前路。
咕咕,咕咕
城外竹林,他解下行囊将秋洄抱出,放在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道:“这会走动必然会被发现,我们只能冒险了。”
秋洄的眼始终在他身上,见他忙前忙后自己却一动不动,她化形出来抱着膝盖静静微笑着。
沈喻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别这样看我,驾马。”
“好啊。”
车轮驶动,碾过路边石子,碾碎干涸的泥块,摩擦之声在寂静的夜间尤其明显。
沈喻往后看,深不见底的城门正在远去,他又一次离开了水都,带着秋洄,带着他没有完成的复仇,仓皇逃离。
“君上,臣已查明那狐狸的背后之人。”
天未亮,李东卿正甲入宫觐见。
国主身披单薄寝衣,低垂着视线淡淡问:“是谁?”
“八年前被特赦的沈喻,罪臣沈继之子。”
国主想了想:“沈喻......朕想起来了,是他啊。”
“臣已查明,沈喻自掖庭出来后买官入宫,多年来潜藏在内务局,其住所在城东,臣去拿人时府内空无一人,想来是他料到今夜计划会有败露,早早遣散了府中人,安排好了自己的退路。昨夜离开水都的每一辆马车,臣都已派人追踪。”
国主听完点了点头,却不语,李东卿抿了抿唇,叩首:“臣有罪!”
一声轻笑:“罪?爱卿何罪之有?年少相识的朋友而已,朕也交过不少包藏祸心的朋友,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那就是心比天高,觊觎着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李东卿微微皱眉,他听见了脚步靠近。
“来人。”
“奴在。”
“内务局的黄总管御下不利,砍了。沈喻原先的家仆......罢了,朕不在乎他们的命,东卿。”
“臣在。”
“活捉沈喻,朕要亲自审问,看看他忍了这么多年都谋算了些什么。至于那只小狐狸,死了就死了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