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不心动罪名[追妻火葬场]

    山洞有些远,许满被骆亦迟一路拽着,不知道跑了多久,到达洞口时,还是被雨淋了个透彻。


    有骆亦迟的外套挡着,许满不至于太狼狈,但骆亦迟就不一样了。


    他微乱的发丝滴着水,白色的T恤布料沾水后变得半透明,贴在身上,将他匀称的身体线条紧紧勾勒。


    骆亦迟胸膛宽阔厚实,手臂肌肉紧实,水滴淌下来没过精瘦腰身,一路延伸至笔直的黑色运动裤里,将大腿肌肉的轮廓清晰的凸显出来。


    是一具标准成熟的男性躯体。


    不复六年前的稚嫩,如今的他,肩宽体阔,刚健挺拔,如果不是因为有前科,在许满心里可以说是没有正面评价,简直性感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许满把身上的外套取下来,还给骆亦迟,“遮遮吧,都凸点了。”


    骆亦迟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不自然的错开许满投来的戏谑目光,接过外套,拧干水,披在了身上。


    挖好的药材淋了雨,许满将上面那一层湿的挑出来,甩甩水,摆在洞口,等晾干。


    现在还不到五点,天已经快黑了,夏天天长,以往七点左右才天黑,一下雨,把天黑时间都提前了。


    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许满拿出手机,从包里抽出纸巾,将屏幕上的水擦干,想跟刘大爷说一声,今天可能回得晚,让许晋文别等她了。


    幸好手机都防水,许满点了几下,手机一切正常,就是洞里没信号。


    走到洞口,勉强找到信号,许满拨了电话。


    “大爷,我满儿,家里下雨了吗?”


    刘大爷:“没啊,凉快着呢,怎么了满儿?”


    许满:“山上下雨了,我暂时回不去。”


    雨声刷刷,还闷着雷,通过听筒传达给刘大爷。


    刘大爷停顿了下:“哟,山头上果然有一大片乌云呢,满儿,你是在山头上吗?咋爬那么高呢?”


    许满:“不知不觉就爬这么高了,刘大爷,拜托你告诉我爸,我被困在山上了,雨停了才能回去。”


    刘大爷:“哎,你放心吧,可别在山上待太晚啊,找个地方避避。”


    许满:“嗯,我在一个山洞里呢,淋不着。”


    刘大爷:“行,那我就放心了。”


    电话挂断没多久,天彻底黑了下来。


    洞里黑黢黢一片,许满坐在洞口,摸黑等雨停。


    入夜后山里很冷,许满抱臂蜷成一团,一身湿衣粘在身上,凉风伴着细雨一吹,寒意上来,瑟瑟发抖。


    “阿嚏——”


    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许满揉揉鼻子,背后突然“嗤”的一声,燃起了火光。


    许满条件反射往后面看,见骆亦迟手里拿着个打火机,蹲在一堆杂草树枝旁,拇指一擦一擦,打火机也跟着一闪一闪。


    显然是在生火。


    见许满看过来,骆亦迟解释:“刚发现有个废旧的打火机,估计是前人留下的,没想到还弄用,你进来坐,在外面容易着凉。”


    “不了,外头挺好。”许满转头收回目光。


    打火机时间久了,不太好用,要擦好几下才能冒出火花。


    骆亦迟勉勉强强的用它生起火,待火烧得稳定之后,起身来到许满身边。


    温声说:“去吧,火燃起来了。”


    许满别着头,不说话。


    骆亦迟极具耐心:“如果你不想看见我,可以换我坐在洞口。”


    “阿嚏——”


    许满回以一个喷嚏。


    这样下去许满肯定会生病,骆亦迟仅犹豫了半秒钟,便伸出长臂穿向许满腋下,另一只手抄向许满腿弯。


    许满猝不及防被抱起,大叫一声:“你干嘛!”


    “别动。”


    骆亦迟牢牢箍着她,卡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弹。


    “我只想跟你换一下地方,你乖乖坐在火旁就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许满不想跟他接触,双腿竭力乱蹬:“谁要跟你换了?你不要碰我,你放我下来!”


    骆亦迟充耳不闻,固执的把许满抱去火堆旁。


    许满反抗意志极其强烈,上身直挺,愣是要靠蛮力从骆亦迟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骆亦迟没想到她抵触决心那么大,手上力道不由一松——


    脚下有一堆乱石子,他眼尖的看见了,怕许满磕到,下意识去护她,紧急之下长臂变换姿势往里一收,揽住许满肩头侧身一翻,许满就势复又跌进了他怀里。


    背部硌上乱石子,骆亦迟眉头微皱,抱着许满在地上滚了半圈。


    许满不得以和骆亦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脸贴在他胸膛,掌心感受到强烈急促的心跳,怦怦怦怦——


    许满莫名觉得烫手,五指微蜷用力推他胸口,想从他身上起来。


    但骆亦迟似乎反悔了,手臂力道不仅没松,反倒收得更紧。


    “放开我。”许满抗拒道。


    骆亦迟贪恋这偷来的片刻温存,即使这温存在对方眼里充满了厌恶。


    “许满,让我抱你一会儿,我太久没抱你了。”


    他像一个饮着鸩毒的罪人,压抑着澎湃的情感,希望面前冷漠的执刑者答应他赴刑前的最后一个恳求。


    “不要!”


    许满毫不留情拒绝,手掌按在他胸口,企图用力挣脱。


    打滑的湿衣在掌心力道下轻轻一推,身下男人胸前口袋里,一直贴身藏着的某个东西不小心被推了出来。


    小小圆圆的一颗,顺着身下男人的肩膀,骨碌碌的,闪着剔透的光,滚到了火堆旁。


    骆亦迟意识到那是什么,赶紧松开许满翻身去捡。


    然而已经来不及。


    许满先他一步拾起,捏在手里,迎着火光仔细看起来。


    那是个玻璃弹珠一样的小玩意,晶莹剔透的球体,里面有一团黑色丝线一样的花纹。


    如果只是个普通弹珠,许满或许不会在意,但她没见过这样的花纹,对着那花纹研究了半天,后面看清楚了,猛然反应过来,那压根不是什么普通花纹,而是一根头发,团成一个整齐规律的线圈,被封在了透明的树脂球里。


    再看骆亦迟紧张的神色,许满百分百确信了,那就是一根头发!


    恐怕还不是寻常之人的头发!


    是谁的?


    池柠的?


    不管是谁的头发,但把一根头发永久封存这个行为,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在许满看来挺恶心挺变态。


    她嫌弃的把它丢掉,朝着火堆抬脚一踢,树脂球跃起,噗的一声,跳进了火堆里。


    “你干什么?!”


    骆亦迟呼吸一窒,赶忙去把它捡回来,拿个木棍攉啊攉,把树脂球从火里攉了出来,擦擦灰,心疼的握在手里。


    许满看他那宝贝样子,就觉得好笑。


    “谁的?”她问。


    “池柠的?”她猜。


    骆亦迟沉默。


    良久,他说:“你的。”


    许满:“?”


    骆亦迟垂眸:“没错,是你的。”


    许满万万没想到,脱口而出道:“……变态!”


    骆亦迟抿唇,开口时不由提高声音:“对,我是变态,跟你离婚后我想你想得不得了,在床上捡到你的头发,就变态的跟个宝贝一样珍藏起来!”


    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他朝许满抱怨:“你哪怕给我留件别的东西呢?我也不至于天天捏着一根头发睹物思人!你说你……怎么那么狠心?”


    重逢之后,骆亦迟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如许满所见,他走不出这段婚姻。


    刚离完婚那阵子,他意志消沉,天天躲在家里睹物思人,借酒浇愁。


    好多人来劝他,他一概不听。


    还因为杜曼玲屡次让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一起过,起过多次争执。


    后来还是骆彦怀出面,跟他提了一些条件,答应他,他的婚姻可以自己做主,想跟谁结就跟谁结,哪怕是跟许满复婚,他才勉强振作起来。


    可是之后当他满血复活,想将许满丢下的那枚钻戒收好,以备复婚时再重新戴在她手上,却发现,戒指不见了。


    他找遍了房间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


    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还是这几天他喝酒喝得神志不清,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总之,戒指没有了。


    骆亦迟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精神有了垮塌之势,鲜花枯了,戒指丢了,许满留下的三件东西,只剩下了一件,还是一根头发。


    他把那根谨慎放在枕头下面的头发取出来,怕它也被自己粗心弄丢了,便珍而重之的,将它封进了树脂球里,日日带在身上。


    爱意随着时间流逝只增不减,多少个思念那捱的夜,只有握着这根头发,骆亦迟才能勉强的闭一闭眼。


    没人能懂这根头发在他心里的分量,那是他画地为牢的执念,也是他自欺欺人的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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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更是他不能倒下的支撑。


    哪怕它极度的不起眼。


    没人能懂,因为没人是他。


    许满却惊呆了,她觉得更好笑了:“骆亦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指向自己,“你瞪大眼睛看看,我和你现在的妻子长得很像吗?你都这么饥不择食了?逮着个女的就随便乱说?”


    骆亦迟:“不是,我是在对你说,许满。”


    他看着许满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我想跟你复婚。”


    许满一口回绝:“我不想。”


    骆亦迟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攥着那颗树脂小球,小心翼翼放进胸前口袋里,蹲下,把快要熄灭的火挑高,然后去旁边捡来新的干柴火,添进去。


    等火势稳了,他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我很后悔跟你离婚,如果不是……,”他顿了一下,“我不会放你走。”


    “这六年来,我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我周旋于其中,没有机会来找你,现在有机会了,许满,我想补偿你。”


    许满说:“你补偿我?那池柠呢?”


    骆亦迟:“她……”


    许满不想听,未等骆亦迟说出来,便毫不犹豫出口打断了他,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哎骆亦迟,你是舔池柠舔得腻味了,所以想换个人舔,于是选中了我吗?”


    “不是。”


    “那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爱池柠了,转而爱上了我。”


    “就是那样。”骆亦迟说,“没错,就是那样,许满,我爱上你了,在你离开后。”


    许满:“……”


    “你离开后,我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女人,我没谈恋爱,更没结婚!”怕许满不信,骆亦迟举起右手,“这是我们的婚戒,离婚后我一直戴着,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我有家庭!我爱你!”


    许满这时候才看清骆亦迟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她只见过这个戒指两次,一次在柜台,一次在婚礼,时间已经过去六七年,她其实并不记得这枚男戒的款式,此时骆亦迟亮出来,才恍恍惚惚想起,哦,好像是长这个样子。


    但是,有什么用呢?


    她早就不在乎了。


    “骆亦迟,你看看这双手。”许满伸出自己的手。


    她的手算小的,握成拳头,一个成年男人可以一手攥住。


    小小的手,指节细长,但并不漂亮。


    那是双经过多年生活磋磨的手,皮肤粗糙如柴,骨节明显,掌纹不清,掌心与指根连接处有层黄黄的薄茧,指甲边缘挂着泥土和久未修剪的死皮。


    “看到这双手了吗?这是贫家女的手,与你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对比鲜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模样。”


    “你是富家子,我是贫家女。贫家女和富家子的爱情故事,本就是因为不可能发生,所以世人才妄自杜撰,满足幻想,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就算是杜撰,结局里,贫家女往往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富家子不仅什么都没损失,还家庭美满过得幸福。”


    “这是不平等的爱情。”


    “这样不平等的爱情,会有什么好结果呢?所以我早点醒悟过来,不要这样的爱情。我的生活已经够苦了,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一点,我不想再回去了。”


    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上面栽了个大跟头,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长了记性之后才明白,灰姑娘和王子之所以能在一起,是因为灰姑娘本就出身贵族。


    “我们之间,除了池柠,还隔着阶级,这是横在你我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骆亦迟不愿放弃:“这个阶级,你不用跨,你就当它不存在,我会跨过去找你。”


    许满苦笑一声,摇摇头,打断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骆亦迟,你还没明白吗?”


    骆亦迟嗓子发紧:“明白什么?”


    许满说:“我和你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骆亦迟沉默不语,神色变得茫然。


    空旷洞穴里,许满一个人的声音静静回荡。


    “我爱过你,你不珍惜,那我只好不再爱你。”


    “我曾恨你,可是如果没有你,没有你给我的那笔钱,我爸早就没了。”


    “所以其实后来,我是感激你的。”


    “现在,我不爱你,也不恨你,两相抵消,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补偿,也不要你的爱,你对我来说,只是来流云湾旅游的一个普通游客,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