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坐车的路上，程嘉予的电话一直在响，不过他并没有任何要接的意思。


    陶思愿想了想，然后说，“要不要接一下呢？”


    程嘉予看了她一眼，最后把钥匙给她，让她先去车上等着。


    陶思愿接过钥匙就继续往前走了，虽然她很想等着程嘉予一块儿。


    只是刚走到车前大概六七米的位置时，陶思愿看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人。


    池南。


    上次见面是在另一个城市，没想到这么快会在这里再见到，不过也只是短暂的惊讶，陶思愿很快就收回视线，没有再看他。


    但对方却叫住了她，“陶思愿。”


    陶思愿就停下步子，询问地看过去。


    池南依旧穿了一身西装，披了件大衣，即使今天是跨年夜，也依旧规整，与初中时的他有很多不同，成熟了不止一点。


    他长得高，肩膀也很宽，走到陶思愿面前三四米的位置，便没有再动。


    头发全部梳到后面，露出眉目，那双眼睛和初中时亦是区别甚大。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你和刚刚那个人认识，很熟？”


    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对于一个并不熟悉，没什么交集，且已经多年未见的人来说，这甚至是有一些冒犯了。


    但池南不这么觉得，他似乎认为这没什么不对，不是理念上的是非对错认定，而是感性上的。


    他好像总认为自己和陶思愿很熟悉，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但陶思愿对这些却感到不适，包括上次见面。


    可也没办法直接掉头就走，所以她还是回答，“很熟。”


    顷刻，池南的眼神变了变，是陶思愿看不懂的那种，但他并没开口说什么。


    陶思愿便打算离开，因为程嘉予刚刚说让她快点上车，不然会被冷到。


    只是刚准备迈开步子，却又被池南叫住。


    “我送你回去。”


    陶思愿的性子很包容，但也并非没有底线，而且她很不喜欢池南这样的语气。


    “不用了，谢谢。”她拒绝他。


    池南蹙眉，“为什么，因为你要坐他的车？”


    陶思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频繁提及程嘉予，他们之间是否认识她并不清楚，但当下该做什么，她始终没有改变过想法，所以很明确地告知，“不管我本来要坐什么车走，现在也都不会上你的车。”


    “什么意思。”池南沉声。


    陶思愿吸了一口气，“因为我和你本来也没有很熟，我只会坐家人朋友，还有打车司机的车，所以不好意思，我要走了，再见。”


    “陶思愿！”


    池南又叫了她一次，有些急，但陶思愿只是停顿了一下，也并非因为他。


    周临昀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小陶，嘉予在吗？”


    陶思愿边走边说，“他去接电话了。”


    周临昀说，“噢这样，我还以为他已经在送你回去的路上了，因为明天他有个很重要的宴会要参加，今晚得赶回s市，怕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陶思愿的步子一下子停住。


    挂掉电话后，她没有上车。


    接着，抬头看一眼夜空，身后烟花依旧在绽放，面前是璀璨的星。


    今晚已经很美很好了，她不能再耽搁程嘉予的时间了。


    -


    又过了一会儿，程嘉予终于回了来，上车后，副驾驶的门却同时被打开。


    陶思愿下了车，站在车门后，弯下腰对他道谢，“我刚刚和同班的同学联系好一起坐车回去，现在已经快到了，你快点去忙，不用送我回家的。但是，今晚还是谢谢你！”


    程嘉予只思虑一瞬便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再执着，也看出来陶思愿不会再上他的车，于是点头。


    “好，我等你上了车再走。”


    陶思愿松了口气。


    “还有。”程嘉予补充，“这个时间点太晚了，不是很安全，一会儿时刻和我保持通话吧。”


    陶思愿愣了下，然后抿了抿唇，“好的。”


    -


    今夜特别，回去的路上来往车辆并不少。


    陶思愿的那位同学是本地的，熟知路况，表示前方那条小道走起来更快，便改走了那边。


    只是小道虽人少，不会拥挤，但路道却实在有些崎岖，走起来也实在有些踉跄。


    程嘉予的电话一直通着，但陶思愿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主要是驾驶过程中还是要安全第一，讲话会分神，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在不方便讲话，车上还有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


    陶思愿戴着耳机，程嘉予会在偶尔的时候说一些话。


    比如。


    “还在吗。”


    “睡着了吗。”


    “先别睡，坚持一下。”


    这样的话。


    都很平常，也没什么问题，但陶思愿还是觉得耳垂热热的。


    她坐在窗边，用很小的声音一个个回应。


    “在的。”


    “没有，但是有一点困。”


    “好的。”


    然后就会收到程嘉予仿佛飘落在耳边的轻笑声。


    越往里进，越是寂静，两边是田地，车子行驶在中间窄窄的小道上。


    陶思愿看着车窗外，逐渐变暗下来的环境，不禁有些发怵。


    这时，收到了小姨打来的电话，陶思愿和程嘉予说了一声便挂掉，转而接起康菀的。


    刚和她大概说了现在的情况，察觉到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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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漏音，就拔掉预备重新接上。


    然而还没来得及拿稳，意外便降临了，车子不知是哪一下不对，被什么东西卡到，接着整个车子都往外翻，哐的一声，车身剧烈晃了一下。


    虽然没人受伤，但也是十足的惊吓，在场的基本都是女孩子，在意外来临时便被吓了一大跳，惊叫声很快铺遍。


    而在这之中，为了保持平衡，陶思愿的手指不小心戳到了挂断，打算再打回去，却听见同学招呼说大家一块儿下车帮忙。


    她赶紧给小姨回了个信息，又给程嘉予发了一条，便匆匆下了车。


    这边，康菀还躺靠在浴缸里，闭目养息。


    手机那头却不知怎么，忽然传来几声尖叫，和十分明显的动静以及一声尖锐的车子喇叭的声音，她立即睁开眼，刚想问怎么了，却料对面已经挂掉了电话。


    康菀不敢迟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紧张又害怕地回拨，可却没有任何回响。


    此时她大脑已经是嗡嗡作响，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给宁潇先拨去电话。


    “思愿坐了一个朋友的车回去，上车前刚还和我通过电话。”宁潇觉出不对，“发生什么事了吗菀姨？”


    宁潇那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康菀便冷静地说，“没事，问一问而已，不过你知道是哪个同学吗，方便给我发一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吗？”


    挂掉电话以后，康菀深吸一口气，又再次拨打陶思愿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应，发信息也没有回复。


    她闭了闭眼，给康燕打了过去。


    -


    晚上康燕去看了场电影，心满意足地回到家，一看墙上挂着的壁钟，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赶紧去洗了个澡，出来后接到康菀打来的电话，喝了一口水，刚准备放下杯子。


    “姐，小愿的电话打不通！”


    哐当一声。


    ....


    -


    陶思愿三岁那年，生父和康燕离了婚，去到国外后便再也没回来。


    所以陶思愿对这位血缘上的父亲并无什么记忆。


    当时康燕还很年轻，不过二十七八，性子也比较锋利，对于陶父的离开丝毫不在意，自认可以带好这个唯一的孩子。


    陶思愿的外公在几年前因病去世，家里只剩下周兰之，但康燕希望自己的妈妈可以趁着现在身体还硬朗，完成年轻时的理想，到处转转，多看看这个世界。


    在陶思愿六岁那年，康燕得到了一个升职的机会，这个机会不好把握，若要去争取就得耗费几乎所有的时间。


    深思熟虑之后，康燕还是决定把陶思愿送回周兰之的家乡，把她拜托给周兰之的亲姐姐照顾。


    然而康燕不知道的是，她走后没多久，陶思愿初步确诊轻微声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