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


    韩憬从榻上惊坐起来。


    视线跟随声音瞬移，裴远看见韩憬肩上显眼的红圈和湿润委屈的眼眶，胸腔的怒气再也克制不住，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李长旭没有想到裴远会来，但人被提着，气势不能输，于是咧嘴笑：“裴老师大驾光临啊，这不，你也看到了？”


    裴远凶狠抬眼，李长旭被瞪视得心惊肉跳，眼前凶神恶煞的男人与他印象中心如止水的教授相去甚远，一时之间惊惶无措。


    裴远比李长旭高半个头，此刻充满压迫感，咬紧后槽牙，语气含着怒意：“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死在这儿。”


    林嘉皓被吓得躲到房间角落，裴远阴森的面容弄得他汗毛倒竖，要是再胆小点，恐怕就尿裤子了。


    谁料李长旭不认栽，没心没肺地狂笑：“哈哈哈，是你搅乱了我的好事，还有脸来质问我？”


    话音刚落，裴远撸起衬衫袖子，一拳打在他脸上。


    “啊——！”


    李长旭捂住冒血的嘴角，牙齿略微松动，指着裴远：“你他妈敢打我？好，别以为你是老师我就不敢打你！”


    他扑向裴远，刚一逼近就失去平衡，裴远掰动他胳膊，反手一拧，骨骼咔咔声响彻屋内，接着一脚踹在他大腿，疼得李长旭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


    场面血腥，林嘉皓捂住眼睛不敢看。


    韩憬站在裴远身后，轻轻抓住他的手：“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裴远回头看她，眼中浸染着无奈，语气软了下来：“为什么瞒着我。”


    不是质问。


    而是带着责备与内疚。


    责备她什么都自己扛，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有人在默默守护着他。


    韩憬皱眉看他，余光忽然注意到有人：“小心！”


    可已经来不及了，李长旭蓄力上前，趁裴远不注意打上他的嘴角。


    裴远后退半步，被韩憬扶住，嘴角渗出血，韩憬连忙用手指轻轻按住，恨恨瞪着李长旭。


    李长旭摊开手：“不过如此。”


    “你他妈。”


    裴远眼眸通红，拿起酒瓶就要冲他脑袋砸去，韩憬紧紧抱住他的腰，喊道：“不要，裴远，这样会出人命的！！”


    而裴远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看着李长旭奸笑的嘴脸，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紧绷的弦松了下来，高举酒瓶的手缓缓下降。


    他牵住韩憬的手腕，把她往前拉，搂到怀里。


    他垂下眼睫，用手捂住她的眼睛，颤声道：“别看。”


    韩憬没有反驳，思绪混乱间，默默闭上了眼。


    转瞬间，裴远用力把酒瓶砸向李长旭的大腿，随即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提到榻上，握紧拳头朝他击打，一下、又一下，伴随着惨叫，和哀嚎。


    “老裴！老裴你别冲动！”林朝奕从门外冲进来拽住裴远，“别跟畜生计较，冷静，冷静！”


    “裴老师！”赵妍馨也帮忙制止。


    裴远拼命想往前冲，白色的衬衫遮不住血脉喷张得肌肉，他被林朝奕紧紧抓住，一双怨气横生的冷眼直勾勾剜着鼻青脸肿的李长旭。


    他甩开林朝奕，居高临下俯视，伸出沾着血迹的手：“拿出来，照片。”


    李长旭颤颤巍巍，话都说不利索，犹豫着把手机递了出去。


    裴远拿来一看，是一张李长旭和韩憬的合照。


    两个人比耶，男的笑得很开心，韩憬比较腼腆，有点抗拒的意思。


    裴远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才抬起头，眼神扫向李长旭的瞬间，那人还抖了抖。


    “这就是你说的把柄？”


    韩憬上前一看：“李长旭，你骗我？！”


    李长旭又怂又直白道：“是、是你太蠢，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怪上我了？你勾搭已婚男，知三当三，要点脸吧！”


    韩憬：“？”


    乔姗姗溜进来：“你没事吧，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是人家编的，你个蠢货居然还信了？”


    李长旭：“什么！你他妈从哪冒出来的？！”


    “闭嘴。”裴远声音低沉。


    他皱着眉，把手机格式化，扔了回去。


    他有些不自在，明明证据根本不存在，心里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看到这张照片以后。


    原本跋扈的李长旭被碾压性打败后灭了气焰，拿起手机一溜烟跑没了影，见状，林嘉皓也靠着墙角，掩耳盗铃般出了门。


    林朝奕看着满地狼藉：“怎么回事，我没见你这么冲动过，今天是怎么了？还有那个是什么证据啊？”


    裴远默然不语。


    他手被玻璃渣戳破，掌心流了些血，韩憬拿纸给他按着，抽泣：“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瞒着你的。”


    裴远凝视着她，抿住唇没有说话，周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冷气。


    其实他是有点生气的。韩憬能感觉到。


    已然看呆的赵妍馨刚刚才反应过来。


    事情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她拉住林朝奕摇摇头，示意不要多问，转而又对韩憬说：“他把裴老师的车开来了，在负二层停车场，我看到后座上有备用医药箱，你带裴老师去消消毒吧。”


    林朝奕把车钥匙放到裴远手中：“还好你今儿个是坐地铁来的，不然我要是开自己车来，可没有医药箱给你用。”


    裴远淡淡“嗯”了声，拉起韩憬径直往电梯走。


    看着逐渐合上的电梯门，林朝奕抱着手臂，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人怎么这么多灾多难。”


    赵妍馨叹气：“都怪那个李长旭。”


    林朝奕垂下眼，瞬间明白了些，便道：“我们回去等他们吧。”


    -


    一场闹剧结束，幽暗的车内，韩憬视线模糊，依稀辨认裴远手上的伤口，用棉签沾酒精，拭去血迹。


    “真是的，你不要命了？”


    裴远睫毛垂着，看不清眼底情绪：“我没想那么多。”


    “对不起。”他小声道。


    韩憬一愣，抬眼看他，还是目视下方。


    “你不用道歉，谁没有冲动的时候。”


    她吸吸鼻子，低下头仔细给他涂酒精，“我就是担心你。”


    裴远眼波流转，悄悄抬眸，像只小心翼翼、生怕惹主人生气的小狗。


    他害怕韩憬说他武断暴力，害怕她觉得自己是在给她添麻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更害怕被抛弃。


    思绪飘然间，韩憬问他：“值得吗？”


    裴远愣住：“什么？”


    韩憬不敢对上他的目光：“为我等待两年，为我承担舆论风险，为我收拾前男友的烂摊子，为我……拉低道德底线，和我做床伴，这些都值得吗？”


    裴远轻轻笑了笑：“不值。”


    韩憬心一沉。


    “那我还在这干嘛？”


    裴远带着血的嘴角勾起。


    韩憬骤然抬头看他，发现自己被耍了，眼神责备，却没止住愈发明显的笑意。


    裴远握住她捏着棉签的手：“现在才问我，是不是晚了点？”


    韩憬视线难以聚焦，头更晕乎了，脸也比平常都要红：“哪里晚了。”


    裴远贴近她，两张脸的距离陡然拉近。


    “我的心都被你偷走了，还问我这个？”


    刚打完架的裴远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身上微红，嘴角的伤口像极了高中时期刚打过架的社小混混，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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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时宜的痞帅。


    车内灯光本就昏暗，映照在他清晰的面部轮廓上，看得韩憬心中小鹿乱撞。


    不管见面多少次，还是不免为他心动。


    她目光游移，赌气：“你要是介意，那我把你的心还给你。”


    裴远抓住她的手腕不放开，笑容阴柔：“我是心甘情愿的。”


    韩憬眼睫轻颤，面前只有裴远的脸，带着灰尘和血迹的脸。


    斯文败类。


    行为不受控制，她放下医药箱，本能地跨坐在裴远身上，低头堵住他的唇。


    裴远早有准备似的，顺势捧住她的腰。


    两人紧紧相拥，湿润的唇齿间绵延着一丝血腥味。


    有点疼，但很美好的吻。


    唇瓣分离，韩憬轻柔的呼吸洒在裴远耳畔：“裴远，我好喜欢你，我远比我想象中还要爱你，爱你爱到恨不能永远陪着你。”


    “我以前害怕你出事，想你有光明的未来，即使想着要和你一起面对困难，还是有很多顾虑。”


    “但现在不一样，我终于明白，对你来说，离开才是最残忍的，所以现在我只想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


    曾经的她认为为了厮守付出代价是一件很蠢的事，可现在她才明白，这叫爱。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裴远掌心，她停顿一下，更加贴近，低声道：“我爱你，老……公。”


    握着泪珠的手一抖，裴远向韩憬一侧偏头，“你叫我什么？”


    韩憬后知后觉，耳根红透，后退：“没说什么。”


    裴远拢住她，让她无处可逃，心中有些小雀跃：“你越来越会勾人了，韩小姐。”


    “彼此彼此，”韩憬浅笑，“都是裴老师教得好。”


    裴远静默盯着她，眼眸含情。


    点到为止，韩憬没继续撩拨，伸手就要去开车门，按下的瞬间，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住她的手，连带着人拽回去。


    裴远沉声道：“别开门。”


    韩憬刚想问为什么，就被裴远温凉的唇吻住。


    视线边缘，他修长的食指往车顶轻巧一勾——


    车灯熄灭，归于黑暗，只能借停车场的灯光看清他的脸。


    裴远咬了下她的唇，柔声道：“想试试在车上做么？”


    韩憬意识逐渐有些模糊，半睁着眼应道：“我……”


    “想不想？”


    她双眼朦胧地看着裴远，微微点了点头。


    裴远很轻地笑了一声，捏住她身后红裙的拉链，向下。


    滋啦声在寂静密闭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拉动的过程中，温热的指节滑过她的背，韩憬敏感地抖了几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时不时往车窗外瞥。


    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的私密空间里做这种事，心里不免打鼓。


    她抱着裴远的头，双腿分开，给他留有空间，却总是被刺激得忍不住并拢，嗓子眼挤出阵阵低吟。


    黑暗中，交叠的人影有规律地震动，韩憬仰着头，长发散落，裴远稍长的刘海遮住眉眼，配上微张的嘴唇，透出几分病娇感。


    韩憬咬紧牙关，手抓着裴远肌肉线条分明的臂膀，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此刻却异常享受这种疼痛。


    西裤之上，红裙之下，高跟鞋被蹬在座位缝隙中，时不时跳动两下。


    刘海被汗水浸染，裴远嘴角勾起，俯身将韩憬的碎发别到耳后，悄声道：


    “叫我。”


    韩憬头晕目眩，蹦出几个字：“裴、裴老师。”


    “不对。”裴远亲吻她额头，“重新叫。”


    “裴远……”


    “不对。你刚才叫的是什么？”


    “老、老公。”


    他暗暗扬起唇角：“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