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眼睛
作品:《明末:我的金手指是现代大国》 有了结论,雷请议皱眉叹息,提笔。
大明事感录上,开始着墨。
“多线作战策略正在透支红袍天下的未来,该年军费已占财政收入的六成,六条战线每年消耗八百万两白银,若持续下去,国库将被彻底掏空。”
“科技发展严重失衡,军工研发占比七成,民用科技发展缓慢,民生急需的项目未能大幅跨越。”
“若为了维持个人权力而不断挑起战争,历史记录显示,每场胜利都让权力更加集中,而民生问题却被忽视,这种穷兵黩武终究会带来毁灭。”
“保卫疆土的重要性我们了解,但现在的扩张速度已经超出合理范围,建议立即进行战略收缩,巩固现有成果,优先发展民生经济,历史会给每个领导者公正的评价,但前提是必须对百姓负责!”
四百年前的京师魏府书房内,烛火突然摇曳。
《大明事感录》上缓缓浮现出清晰的现代汉字,墨色在宣纸上格外醒目。
魏昶君凝视着这些来自未来的文字,冷笑起来。
“何须尔等污蔑!”
“你们坐在书房里算账,可知道现在有多少敌人盯着我们?红袍天下不是我们一个人的天下,是要传承千秋万代的基业!”
“现在科技尚未发展到顶峰,百姓的见识还不够广,我们的后代拿什么抵抗泰西的铁甲舰?怎么防备列强?”
“现蒸汽机刚刚应用,新式火枪才改造完成,四面八方都还有威胁......这个时候放权,才是对不起天下百姓!”
“我相信下一代,但我不相信下一代会像我,所以我要把下一代没法做的事,做到极致!”
放下笔时,墨点溅在纸上。
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在那张《世界全图》上,那些刚刚标注的远征路线,像血脉一样通向世界的各个角落。
之后魏昶君不再理会,开口。
“传周愈才。”
京师魏府书房内,烛火将两道身影投在青砖墙上。民部总长周愈才躬身行礼时,花白的鬓角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里长。”
他声音带着疲惫。
魏昶君玄色袍袖拂过案头《舆情录》。
“今日叫你来,是打算规划调拨三万两,组建宣传队,说书人之类的,都可以用。”
是的,他打算打造这个时代的记者团体雏形。
这个世道现在有他监管,之后,也必须有人监管!
周愈才听懂了,但彼时却皱眉。
“如今说书人虽然不讲帝王将相,但也都是夸赞英雄的,这些人都用上?”
魏昶君点头。
“都用上,之前的政务是让他们讲红袍军炊事班如何发明行军灶,讲农妇如何培育新稻种,讲工匠如何改良纺车。”
“接下来,还要让他们监督官吏,发掘民生问题。”
烛火噼啪炸响。
周愈才神情肃然。
“我明日就办。”
京师民部衙门正堂内,周愈才将新政令摊在柏木大案上。
数十名官吏垂手肃立,堂外春雨淅沥。
“即日起,设宣传使三十员。”
周愈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月俸三两,配青布袍、朱砂印,专司访查民情,直奏民部。”
三日后,首支宣传队便显出锋芒。
宣传使李文墨蹲在保定粮仓后巷,看着运粮车进出。
他发现每日酉时都有三辆空车进库,卯时却满载而出。
连续五日趴在仓房屋顶记录,终于揪出守仓官私卖军粮的证据,账本藏在茅坑砖下,记录着三年盗卖粮八千石。
弹劾奏章直送京师!
另一路宣传使赵绣娘扮成女工混进知府后院,发现夫人丫鬟常去当铺。
跟踪三日,查出知府将赈灾银熔铸成银锭,藏在陪嫁箱底,当即写了报道,公布到红袍报刊。
民生监督也是雷厉风行。
宣传使王大田巡至凤阳,见百姓围了一圈,在官府等着修渠。
他暗中调查下,发现当地官府推诿三年,总称银钱不足。
他当即丈量溃堤长度,核算工料费用,发现修渠款早已被挪去修知府别院,当即便一篇报道公布,同时向民部弹劾了凤阳知府。
宣传使们很快成为百姓的眼睛。
他们穿着青布袍穿街走巷,朱砂印一盖,欺民官吏便脸色铁青。
京师听雨阁茶楼二层临窗位置,魏昶君独自坐在竹帘后的阴影里。
粗瓷茶碗中的水汽氤氲上升,模糊了他玄色常服的轮廓。
楼下大堂的喧哗声隐约传来,两名身穿青布袍的宣传员正坐在靠门的位置交谈。
“接下来我打算将国营铁厂的事得盯紧些。”
魏昶君抬眼看去,是访员李文墨。
“三天前有工匠偷偷递条子,说新熔炉耗煤量虚报。”
年轻些的访员赵绣娘展开手绘舆图。
“我这边也接到了消息,西山坳那几十户人家,去年雪崩压垮了路,官府至今没修。”
她的指尖点着图上距离。
“老人看病得绕十多里山路。”
魏昶君在楼上静静听着,竹帘缝隙透下的光在他手背上投下细格。
“咱们这差事真好!”
赵绣娘声音带着自豪。
“上月在报刊上报道的粮仓贪墨案,保定百姓现在见着青布袍就塞鸡蛋!”
李文墨点头。
“比考功名强。我爹说家里三代终于出了个青天老爷!”
两人付完茶钱起身离去。魏昶君透过竹帘望着他们穿过熙攘的街道,青布袍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赵绣娘正比划着河道示意图,李文墨则认真记录着路边老农的诉说。
“这是眼睛。”
魏昶君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碗边缘。
“百姓的眼睛。”
魏昶君目光追随着远去的青袍身影。
“要很多这样的眼睛。真挚的,无畏的,永远盯着阴暗角落的眼睛。”
“我会死。”
魏昶君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但这些眼睛不会灭。一代,两代,三代......终会成为照亮红袍天下的明镜。”
他起身下楼时,最后一线夕阳正照在茶楼旗幡上。
听雨阁三个字在暮色中依稀可辨,长街上越来越多的青袍身影正提着灯笼穿梭于街巷之间,腰间的笔在灯火中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