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天下青山

作品:《明末:我的金手指是现代大国

    老农目光复杂,转向身后的红袍语录。


    “里长一家太苦了,听说他弟弟死在北海,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他自己穿的衣服,还不如那些大老爷......”


    老农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有时候想想,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程氏夹着青菜的筷子停在半空。


    她看着老农微微发红的眼眶,又看看身旁的长子。


    魏昶君依然安静地吃着饭,仿佛没听到这番对话,但那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老农的妻子轻声接话。


    “去年里长来咱们县,就住在村头,我听人说,他穿的棉袄袖口都磨破了,还在灯下批文书到半夜......”


    程氏怔怔地望着长子,忽然想起次子昶琅。


    老农抹了把脸,努力露出笑容。


    “是啊,现在晚上出门,到处都亮着灯,娃娃们能上学堂,老人们能看病,年轻人有活干,这样的日子,从前做梦都不敢想。”


    这一刻,魏昶君起身盛饭时,程氏注意到他棉袍肘部磨出的补丁针脚细密,显然是反复缝补过的,还是三年前自己给他做的。


    院子里,红袍军的旗帜在风中轻轻飘动。


    老农指着旗子说。


    “这旗子插到哪儿,哪儿就有活路。咱们庄稼人最知道好歹。”


    魏昶君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与欣慰。


    他知道,从蒙阴起义到今日,无数人付出了一切,为的就是让这样的对话发生在千千万万个农家小院里。


    程氏也沉默了,老农那番关于里长一家太苦的话,像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她恍惚间想起天启六年的冬天,丈夫被上官羞辱后病倒在床的场景。


    那个寒夜,丈夫咳着血对她说。


    “程娘,我死不足惜,只苦了你和孩子们......”


    烛火摇曳中,三个孩子蜷缩在草堆里取暖,小女儿染瑕冻得嘴唇发紫。


    丈夫死后,族叔带着人要来过祖屋,是她举着菜刀守在门口,才保住了最后一片遮风挡雨的瓦。


    那年冬天特别冷,十二岁的昶君带着弟弟昶琅上山砍柴,兄弟俩的手冻得裂开血口子,却还笑着说。


    “娘,今天换的米够吃三天了。”


    程氏的指尖微微颤抖。


    她想起长子第一次带着洛水、青石子他们在后山练武的场景。


    那些半大的孩子,举着木棍当刀枪,手上磨出的血泡破了又起。


    有天深夜,她给昶君上药时,看见儿子掌心血肉模糊,还在笑着安慰自己。


    “娘,不疼。”


    他甚至记得长子浑身是血地回家,身后跟着十几个青壮,他们刚和地主虞家拼完命。


    烛火下,程氏仔细打量着长子。


    三年过去了,他身上这件棉袍还是离京时她亲手缝的。


    袖口已经磨得发白,肘部打着整齐的补丁。


    她也想起许多年前在青州的时候,看见昶君在书房批文书,冻得手指发红却舍不得烧炭火。


    这一刻,程氏的目光从长子清瘦的面容,移到窗外飘扬的旗帜。


    她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长子不娶妻,为什么次子甘愿埋骨边陲。


    原来他们早就把性命许给了这天下百姓。


    “老哥说得对。”


    程氏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是老婆子我想岔了。”


    她夹起一片腊肉放到长子碗里。


    “多吃些,看你瘦的。”


    魏昶君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母亲。


    烛光下,母亲眼中的冰霜不知何时已经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程氏又给老农夹了菜。


    “多谢老哥点拨,咱们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她轻轻放下筷子,心中默念。


    “孩子们,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世道吗?”


    吃过了饭,老农又要去下地。


    武清县的田野,魏昶君和老农并肩走在田埂上,锄头扛在肩头,裤腿上沾满了泥点。


    “后生真是把好手!”


    老农抹着汗笑道。


    “翻地的深浅,培土的松紧,比咱老庄稼把式还讲究!”


    魏昶君望着远处连绵的稻田,目光温和。


    “早年在家种地时,常想着怎么让稻穗多结几粒谷。”


    他的手掌磨出了新茧,与旧日的伤疤重叠在一起。


    行至镇口,只见一群人围在城墙前。


    几个红袍官吏正在张贴新的公示,最显眼处挂着里长魏昶君的财产清单和税票存根。


    老农挤进人群,指着公告骄傲地说。


    “瞧瞧!连里长家底都亮出来了!每月俸禄一百二十两,纳税三十六两!这才叫真清官!”


    魏昶君静静站在人群外围,看着百姓们热烈讨论。


    “原来里长住的宅子还是借钱买的!”


    “税票上盖着红袍银号的印呢,做不得假!”


    “怪不得青石子总长查贪官那么硬气......”


    这时,老农还在人群中看着告示骄傲的议论着,镇外忽然传来喧闹声,魏昶君出了人群。


    只见十几辆马车排成长队,车头系着大红绸花。


    一群青年正在与家人告别,有红袍学堂的学生背着勘测仪器,有天工院的技工带着工具箱,还有农户打扮的青年揣着种子袋。


    一个少年激动地对父母说。


    “爹娘放心!儿子去撒马尔罕是帮咱们红袍开商路,不是去受苦!”


    旁边的小姑娘抱着哥哥的行李哭。


    “哥,到了安南记得托人带香料回来......”


    白发老妪颤巍巍地给孙子塞烙饼。


    “好好跟里长干,咱家就指望你光宗耀祖了......”


    魏昶君走近车队,轻轻拍了拍一个青年的肩膀。


    “去勘测矿产?”


    青年认出眼前人,顿时站得笔直。


    “报告里长!学生去乌拉尔山找铁矿!”


    “好样的。”


    魏昶君整理着别在他胸前的勋章。


    “让红袍的炉火,烧得更旺些。”


    夕阳西下,车队缓缓驶向火车站。


    魏昶君伫立在道旁,望着那些意气风发的面容。


    他们中有红袍将士的后代,有前明流民的孩子,如今都挺直脊梁,眼中有光。


    最后一辆马车经过时,车上的青年突然高喊。


    “为红袍天下!”


    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四野。


    魏昶君抬手挥别,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暮色中,马车前往的方向,有铁轨延伸向远方。


    魏昶君轻声自语。


    “这就是红袍的百姓......千年傲骨,终成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