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棠大气不敢出，她撑大眸子看不出眼前人的面色。


    只感觉他舌尖湿热还带着薄荷的清凉，撬开她的牙关，纠缠她的舌头。


    祝枝棠被他按住不能动弹，只能在余光瞥到时聿依旧紧闭的眼眸。


    不知道他是真醒了，还是在做梦。


    但不论怎样，他应该是看不到她的。


    祝枝棠绷紧的手指慢慢滑落，她闭上眼睛，在无动于衷后迎着这绵长的吻。


    那一刻祝枝棠仿佛看到冰封万里的雪地突然出现裂痕，冒出些许绿色，带着春意温暖。


    空气炙热，时间凝固。


    在瞬间，心脏突然跳动，祝枝棠睁开眼睛。


    她在干什么？！


    趁人之危吗？


    是她祝枝棠该干的事吗？


    理智的回归，让祝枝棠心里非常惶恐，她怕时聿突然睁开眼睛，她该如何收场。


    她懊恼地挣扎了下。


    后颈的手掌紧紧扣住，她没挣脱开。


    心里更加慌乱，再过些时间，时聿真的醒了，她的隐身失效，是真的躲不开了。


    大半夜溜进他的房间，本就心怀不轨的举动，她该怎么解释清楚呢。


    她没忍住“嗯”了两声，声音细微，但是十分抵触。


    时聿依旧紧闭着双眸吻着她，半分钟后，慢慢变得温柔了些。


    后颈的手缓缓滑落，祝枝棠趁机拉开距离，片刻还有些粘连。


    她眸子向下又忽地抬起，时聿闭着双眼，与先前没什么变化。


    祝枝棠艰难直起身子，想立马跑出去，但眼眸瞥向时聿唇角，他嘴唇红润还有些未脱离的缠绵。


    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能睡得这么香甜。


    祝枝棠掐着手心，指关节处泛白。


    她俯身轻碰了下他的唇，这次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房间靠在门后，祝枝棠心脏久久不能平复，她久违地觉得，这夜是如此的长。


    ……


    门被合上的那一刻，床上人的手臂动了动，在一阵窸窣过后，忽地睁开了眼睛。


    他摸了摸唇角还残留的气息，伸手将灯关上，人却坐了起来。


    梦中缠绵中，几乎本能地拉住身旁的人，却在半梦半醒中真看到所思所想的人。


    时聿摩挲着指腹，眼眸与窗外的夜色般越来越沉。


    他突然像是打通了七窍，想起了年少那个女孩娇俏的小脸扬得很高：我会超能力。


    时聿藏在被子视线，分明没看到有人出了门。


    他刹那明白笑了笑，那日窗前，家族秘事，他早该猜到的。


    .


    天空破晓，祝枝棠眼皮沉沉。


    她十分疲惫地将画笔随手扔到地上，看着眼前的画，是颗蓝色星星。


    地上是无数张杂乱的废稿。


    她一夜没睡，此时终于有了睡意。


    快六点了，时聿应该在开会了吧。


    她挣扎着起身去客厅接杯水，避开时聿，最好这一天都不要见面。


    最好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回家了。


    她捏了捏眼角，脚步虚浮走到客厅，刚倒上水，还没递到嘴边，耳边传来关门声。


    她吓得一哆嗦，水洒了一地。


    压着嗓子叫了一声。


    那脚步声顿了几秒，又继续接上，且越来越近。


    祝枝棠眼珠看了看地上的水，又看了看拐角处。


    如果现在隐身应该不会露馅吧。


    “你醒了？”


    时聿这边已经看到祝枝棠。


    祝枝棠抱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将话吞了回去。


    时聿看到的是，祝枝棠从容自在地倒水。


    见他过来，扬起眼角绽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阳光穿过白色纱窗，地上的光影晃了晃。


    她肤色散着光，而神情平淡如水。


    一如初见她时，在电脑桌上，指尖灵活敲打，侧脸流畅优美。


    “嗯。”祝枝棠吞口水，含糊不清地说，“没开会吗？”


    时聿手支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若有所思：“没有，推迟了。”


    祝枝棠抬眸偷瞄着时聿，他眼白夹着一丝红血丝，眉头蹙了蹙：“怎么了，没休息好，是不是做梦了？”


    时聿望向她，她神情中压抑的慌张，在此刻分外明显：“没有，今天学校开学，要回去开会，地点挪到了交流处。”


    “哦——”祝枝棠暗松一口气，“那个，我昨天没睡好，回去补觉，不用喊我。”


    “好。”


    祝枝棠将水杯放下，转身回了房间，心中越发心虚。


    她偷亲时聿这件事，怎么开口啊。


    时聿听到关门声，也同样松了口气，他顺了顺发痛的眉骨。


    昨晚一夜没睡，太阳穴涨得难受。


    两人都心怀鬼胎，且都忽略了对方反应的缺陷。


    .


    祝枝棠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脑袋发蒙地划开。


    那头付清冉叽叽喳喳：“你和我们时聿老师怎么样了？”


    听到时聿的名字，祝枝棠瞬间清醒。


    她歪着脑袋，万分后悔，昨天去拿什么充电器。


    她平日里也不是个时刻攥着手机的人。


    “有事快说。”祝枝棠闷闷回答。


    “怎么了棠棠，你这声音怎么鼻音这么重？”付清冉焦急问。


    “刚醒——”


    付清冉大叫一声：“什么！祝枝棠你昨晚干什么了，为什么在赖床？！！”


    “想什么呢。”祝枝棠模糊重点，“昨天画画呢。”


    “哦。”付清冉一下泄气了，“今天下午开会别忘了，迟到了要被馆长骂的。”


    “知道了。”


    祝枝棠换了个姿势重新躺好，一动不动停了半分钟，突然大脑启动，穿了拖鞋就往外走。


    现在是下午一点。


    时聿呢？


    祝枝棠没再客厅看到，犹豫踱步好几圈，才敲了敲客房的门。


    门依旧虚掩着，敲的时候，就受力推开了。


    “时聿？”


    祝枝棠从缝隙看到床被收拾得整整齐齐，门被完整推开。


    整个房间是无人的干净，甚至先前杂乱的桌子，如今被归得规整。


    时聿走了。


    祝枝棠身体一松，往客厅走去，才划开手机，扫未读的信息。


    在一众通知中看到那熟悉的头像。


    [来人修理了，我去看看。]


    半个小时后。


    [收拾好了，这两天打扰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祝枝棠靠在沙发上，眼眸从中国结落在那副画。


    心里涌出一丝落寞。


    .


    开学时间在十九、二十。


    这三天是提前返校生的补考。


    祝枝棠和付清冉在博识楼待了一下午，临近下班时间才回图书馆。


    清洁阿姨也刚打扫好，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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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的学生助理在清点书籍。


    付清冉推了下祝枝棠：“你怎么了，今天萎靡不振的？”


    “没事，可能刚上班还没调过来作息。”


    祝枝棠的话哄哄别人就算了，哄不了付清冉。


    她平日作息比上班更要健康。


    付清冉敏锐察觉：“你和时聿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她说这话时，刘晗正巧过来，祝枝棠不自然咳了一声。


    付清冉尽收眼底，她撞了下她的肩膀，眼神却是，私下再聊。


    祝枝棠抿了抿唇。


    关于她和时聿这事，很难让第三个人知道。


    但还好，很快下班了。


    今天她在博识楼待了一天，不仅没遇见时聿，这回去的路上，也是没看见熟悉的车跟随。


    祝枝棠从车上下来时，看到那个空了的车位，眉梢落了下。


    刚开学，事情多，大家都忙得头昏脑涨的，先前付清冉还蠢蠢欲动调侃着祝枝棠。


    这几天餐桌话题全都变成了吐槽。


    祝枝棠好几天没看到时聿。


    却在某一日，听到了时聿的消息。


    关于毕业生论文图书馆培训，她工作要求上公开课。


    在洗手间听到。


    时聿被停职了。


    祝枝棠本开门的手，又收了回去。


    摸出手机，登上学校的校园网。


    有关一女生举报时聿性骚扰的字样，占满了屏幕。


    门外：“你不知道吗？这是都上同城热搜了，录音和视频都爆出来了。”


    “还有先前关于这位老师的绯色八卦，特别劲爆。”


    “不会吧，我知道外院的帅教授，不是听说他很清高，但上课时却很温和。”


    “谁知道不是装的。”


    “……”


    声音渐远，祝枝棠才开门出来。


    她打开手龙头，盯着镜子里那张冷白的脸，在此刻特别清寒。


    祝枝棠回去时，付清冉悄悄凑过来，将手机推到祝枝棠面前。


    祝枝棠看到几乎模糊的录像，好像画面的男人拍了拍女孩，转身进了办公室。


    她拧眉翻开评论区。


    “什么衣冠禽兽！”


    “他好精明，没拉女生进去，而是给她选择。”


    “京大还女生公道！！”


    除了声讨时聿的，还有一些替他说话的。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祝枝棠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她不知道此时的模样在付清冉眼里十分肃冷，那双平日里平淡的眸子透着慑人的寒栗。


    付清冉用了好大劲儿才将手机从她手里拽出来，拉着眼皮格外担忧她：“别担心，清者自清，时老师不会那种人。”


    祝枝棠才终于像从心神中醒来，转头看到付清冉安抚的神情，才知道自己失态了。


    她张了张嘴唇，什么都说不出口，又蓦地将视线挪到电脑屏幕上，嗯了声。


    这个时候时聿应该是最无助的，她应该去找他。


    不说安慰的话，起码要站在他身边听听。


    亦或者，学校高层有认识她的人，她想要出个面，还时聿一个真相。


    这么想着，祝枝棠心脏慢慢平静下来，总会有路，她不能急。


    余光中有个黑影挡住光线。


    她依旧紧盯着屏幕，并没有在意。


    紧接着听到付清冉惊讶的低吼。


    “时老师，你怎么来图书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