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外界传闻并不是全真的。”钱央接过杯子，笑着道，“都说时老师与异性距离非常。但是与这位祝老师却寻常啊。”


    时聿低头看手表，对上钱央满是笑意但是锋利的眸子：“时间要到了，我们要过去了。”


    钱央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拿起衣服站起来，往门口走，见时聿没跟上来，又回头这次面无表情：“走啊。”


    时聿定在杯子上：“不喝水吗？”


    “不说快到时间了吗，我可不是个喜欢迟到的人。”


    时聿攥紧杯子，一饮而尽跟在她身后，将纸杯扔进垃圾桶。


    钱央心里冷笑一声。


    谈合作结束后，卫婷要请钱央吃饭。


    钱央靠在椅子上，听此睫毛倏地掀开：“时老师去吗？”


    正站起来准备出门送客的时聿，愣了下瞥向卫婷。


    卫婷听出话外意，无伤大雅笑笑：“工作嘛，时老师自然会去。”


    若是私人行程，那就另提别论了。


    钱央有些不悦但依旧保持着微笑，歪着头：“时老师想去吗？”


    “钱女士既然开口了，自然要去。”


    合作还要再议，钱央亲自负责对接，她不开口，时聿也是要尽情面要去的。


    虽然对他来说已经是下班时间，工作主要也转给外院院系行政负责。


    钱央见他公事公办的谦谦态度，有些恶趣味的满足感。


    于是起了身，将手里的钥匙晃了晃。


    “开我的车吧。”


    “我的吧。”时聿走到门口给她开了门，“没有请吃饭用客人车的道理。”


    钱央红唇微抿，没有阻拦：“行，那车要留在这里，下次我来取的时候，还得麻烦时老师再来领一趟。”


    “……”


    时聿拿过她挂在指尖上的钥匙，沉默出了门。


    自然听到钱央出去时，那一声轻笑。


    正值下班时间，车库人比以往多些，车子也空了许多。


    钱央视野开阔，盯着前面人的颀长身姿稳健晃动，偶尔应着卫婷的话。


    时聿很高，不是十分粗壮，脊背宽薄，看起来十分有安全感。


    他单手开了后座的门，皙白的手臂青筋微挺，温和态度但冷淡神情，很意外的割裂，让人想撩拨但畏惧。


    钱央止住步子，眯着眼盯了会他，侧身开了副驾驶的门。


    从车窗依稀可以看到，时聿下颌绷紧了些，在上车后，恢复平色面容。


    钱央不知道这个男人经历过多少次这种不得已委身，才能如此应对自如。


    本以为这个男人是铁石心肠，却在车子拐出车库，汇进主流前，一个女人跃进视野。


    钱央看到时聿侧眸瞥着后视镜。


    顿感无趣。


    .


    南京郊区文化路长小街的偏角，有一家老牌面馆。


    祝枝棠和付清冉大学时经常来吃，面多实惠，且鲜美独道。


    祝枝棠拐进了好几个弯，后面的车依旧紧紧跟着她。


    她有些怀疑最近鼎越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查到她身上了，又想到这朗朗乾坤，又是热闹市井。


    还是辆自染的风格奇特的保时捷。


    “怎么样，猜到是谁吗？”


    蓝牙那头付清冉问。


    天气冷，她还没起床，祝枝棠一人开车过来打包。


    店里平时生意好，又是老人家手艺，没有外卖可带。


    正好祝枝棠要出门买点食材零食，所以出了门。


    她找了空位停好，从车上下来后，装作没看见，她就近进了王奶奶大虾店预定两斤小龙虾。


    准备付款时，身后人替她扫了。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


    收银员也急：“是这位姑娘的。”


    “我知道，替她买了。”


    祝枝棠蹙眉转身，对不上被墨镜覆盖的眸子，面前女人单手撑在石板桌上，勾着唇看着她。


    她短发整齐且柔顺，没有一丝杂乱碎发。


    与先前在图书馆不太相同，先前目光略似敌意，这次看不清目光，只觉得还算温和。


    祝枝棠看墨镜中的自己晃了晃，快速打开扫码界面：“不用，你我并不熟，没有付钱的道理。”


    “这点钱还不够我烫头的十分之一，主要想和你交个朋友，我叫钱央。”钱央站直了身子，嘴角笑意更浓，“祝小姐意向如何？”


    “钱小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祝枝棠接过来服务员打包好的小龙虾走了。


    接下来，无论是拐进隔壁店买卤味还是小摊上水果，钱央都故技重施付了钱。


    见她铁了心要散财，祝枝棠没与她计较，就当出门踩了狗屎运。


    两人一同进了胡同里的面店。


    祝枝棠轻车熟路地报了号码。


    等待结账的钱央看祝枝棠支颌玩着手机，没忍住问：“你吃霸王餐啊。”


    “你想吃吗？”


    祝枝棠侧头看她，清洌洌的眼睛有些纯粹的单纯。


    虽说不到中午，但店里已经坐满了人，热腾腾的雾气缭绕周围，又掺杂着鲜亮的海鲜味，勾引着钱央的味蕾。


    她为了堵祝枝棠，只啃了块面包，她摘掉起雾的墨镜，慢吞吞道了句：“可以尝尝。”


    祝枝棠鼻子哼笑了声。


    以为她是笑自己没骨气的钱央，回怼：“只允许你买东西，我吃碗面不行啊，再说我吃过很多山珍海味，这种在平常根本入了我的眼。”


    她仰起头喊了声：“老板，来碗海鲜面！”


    一位老奶奶掀开帘子，笑眯眯看着钱央：“小姑娘，你是几号啊？”


    “什么号啊，没有，直接上一份呗。”


    “不好意思啊，店小人多，我们是要提前打电话预订的。”老奶奶似乎见惯了，“巷子东边也有家面馆，位置偏了些，但味道也不错，姑娘可去那边尝尝，欢迎下次再来。”


    钱央这才回味出，祝枝棠那个笑什么意思。


    “姑娘你的。”老奶奶将打包好的递给祝枝棠。


    祝枝棠提出其中一份放在了钱央对面：“朋友再说吧，钱你不收的话，这个给你吧，毕竟很难约的，你不亏。”


    祝枝棠再绕回来时，见一群小孩围在钱央保时捷边。


    她长睫动了下，上了车。


    这件事之后，祝枝棠上班期间，有快递员在门外喊她，将一个袋子递给她。


    她拆开后，是一个黑皮包包，印着瑰澜logo。


    祝枝棠不认识这个牌子，但是隐约在哪里见过这个logo。


    好像是大哥邓子寻的朋友圈里。


    她将包塞回盒子里，才注意一张纸条夹在外包装纸上。


    “祝小姐，送你的礼物，上次见面见你背了个Chanel包，虽然不是正牌，但也不能如此不爱惜，这款是我公司新出的，不算昂贵，就答谢上次请的海鲜面。”


    祝枝棠眉头轻皱，又有些好笑的无奈感。


    回到工位，祝枝棠将盒子扔在脚下支架，翻开朋友圈。


    邓子寻发朋友圈频率不高，寥有的就是工作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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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鼎越的自动牙刷与瑰澜漱口腔清洗剂进行跨界合作，邓子寻就发了一条朋友圈。


    祝枝棠能记住，不是与自家合作，也不是瑰澜多有名，而是那30ml口腔喷雾定价为15999，两口没了的东西，她对此很嗤然。


    鼎越为此特地出了款黑耀奢金自动牙刷16999，主打高端市场。这款普通配置才只是399，当然设计略有不同。


    联名之后，祝枝棠在富景别墅见过此次联套，并没有多意外也并不惊喜。


    对她家来说，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支出，对大多有钱人也是如此。


    鼎越最近战略有所改变，向高端市场拓展，与奢侈品合作是必然。


    瑰澜身为南江的奢侈品公司，是简单试水。


    自家公司的事，祝枝棠虽然难免听到，但并不关心。


    “28万！”付清冉看着祝枝棠手机的官网界面，“她是真心交你这个朋友啊？”


    “不是。”祝枝棠关掉手机，站起来往书箱边走，“她是故意的。”


    “故意？”付清冉不清楚里面的门道，“我们天天闷在图书馆，你怎么得罪她了。”


    “人格魅力。”


    付清冉：“……”


    她当祝枝棠在耍她，遂不与她交流，前去自习室视察。


    祝枝棠推着箱子绕过前台，撇到挂在一侧的帆布包，眼角慢慢挑开。


    这天下班，祝枝棠让付清冉先去取车，自己顺着校园便捷车去了门口。


    她瞅到那临时停靠打闪的车子，走过去叩了叩车窗。


    玻璃窗缓缓降下，里面的女人也一览无余，今日换了发型，短发小卷，白面红唇。


    钱央见状将墨镜拉下来：“怎么，特地加我联系方式来还包啊？不用，一点小钱，交朋友嘛。”


    “倒不是这个。”祝枝棠扬唇淡笑，“我不太喜欢这种包，太小装不了多少东西，背着也不大舒服。”


    钱央嗤之以鼻，那笑音余味未散。


    祝枝棠话语未断，拍了拍肩侧的帆布包：“还是这种实用，装的多还耐脏。”


    钱央不屑一顾瞥了眼，猛地瞪大眼睛，将所有嘲讽吞回了肚子里。


    钱央以前在国外学Marketing（市场营销），做小组作业时，曾写过这个品牌。


    在二十年前它只是意大利一个小众牌子，曾全球发售100件手织帆布包，定价10万美金。


    几乎无人问津，但听说某位中国设计师女士买了5个。


    但是十年后，那个牌子爆火，价值翻了10倍。


    不是包设计多么优良。


    而是画这个图案画家获奖走红，包也跟着升值。


    后来那个品牌又模仿设计个相似版型，限量发售，名声大噪。


    钱央有幸目睹过这个早已经被炒上百万美金的包，被其设计狠狠触动。


    包的内衬是星河璀璨的宇宙，最低端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寓意在世间游走的人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而祝枝棠肩膀上挎的这个，已经有所磨损，但是那绣上去的星星依旧完整。


    若是真的话，那里面应该是……


    “你这包……”


    “啊，我妈妈买菜的包，装的多。”


    祝枝棠将包打开，拿出里面的盒子。


    那璀璨星河一闪而过。


    她将盒子塞进钱央怀里，笑得眉眼弯弯。


    “钱小姐没必要，钱这种东西从来不会让我知难而退，与其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不如耐耐心去探探时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