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聿组织语言，想怎么开口最为妥当。


    有意外的声音传来，时聿很容易听了出来。


    “棠棠，你明天陪我去基地看一看呗？”


    是她姐姐，祝方方。


    祝枝棠应了下来，见电话那头有些沉默，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很熟悉的号码。试探询问：“时聿？”


    “嗯。”得到肯定回答。


    祝枝棠：“时老师，有什么事吗？”


    “我朋友托我问一下关于自动化种植器械合作的事。”


    “……”


    时聿听到那头，隐隐约约有含糊不清的交流声，呼吸难以平息，脑中思考各种可能，为每一种可能都考虑了后路。


    只听到。


    “我姐说可以，明天你来吧。地址我回头发给你。”


    时聿松了口气，挂断电话没一会儿，收到一条信息。


    祝枝棠发来的地址。


    转而给孟宇发信息。


    ［你们公司合作的事怎么样？］


    孟宇直接甩过来电话，听了前因后果，垂死病中坐起：“时聿，你特么这种谎话都能扯出来，你等着自食其果吧。”


    “自食其果？”时聿懒懒应着，“给朋友招揽生意，怎么看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吧。”


    “靠！”孟宇骂骂咧咧，“你不会真动心了吧？你不是有个白月光吗，这时候忘了？呵，男人。”


    时聿默了两秒，悠悠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呢？”


    轮到孟宇凌乱了。


    .


    祝方方的果园基地，在挨着南江的汇林农区。


    时聿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到达。


    下车，活动了会筋骨，才打电话给祝枝棠。


    不一会，在大门口，见到了祝枝棠和她姐。


    不过，由于第一印象的失误，祝方方对他态度不是很好。


    时聿并不着急，他可以弥补。


    他率先伸手，温雅有礼：“你好，我是时聿。”


    “你好，祝方方。”


    祝枝棠见两人一来一往，倒省了口舌。


    生意上的事，她不掺和，陪两人走到办公室，倒了杯水：“你们谈，我去棚里看看。”


    时聿接过祝枝棠递来的水杯，喝水时不动声色盯着祝方方。


    这么多年，她似乎没变，还是那么有能量。


    小学只上了半年就转走了，看来真是遇到什么难处。


    往事不提也罢，只是他的念想，如果对她来说是痛苦，他也会埋在心里。


    循序渐进做个朋友也好，一个可靠的朋友。


    时聿的眸子含有太多情愫，祝方方疑惑：“时先生？我们以前认识吗？”


    “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时聿淡笑。


    祝方方仔细回想，没有半点印象：“抱歉，我对时先生，没有印象。”


    “没关系。”


    祝方方：“我听棠棠说，你是京大的老师，这和我们的合作没有多大关系吧，还是时老师别有他求。”


    她觉得时聿是祝枝棠的追求者。


    时聿哑笑：“逃不出祝小姐慧眼，我是来替朋友探口风，知道祝小姐有很多自动化农具专利，我朋友也是干这个的，可以合作一下。”


    他将孟宇的名片递过去。


    祝方方点头：“好的，时老师如此尽心尽意，看来是很重要的朋友。”


    “都重要。”


    祝方方眼珠打转，听出别样意味，只笑笑：“那多谢时老师引见了。棠棠来我果园是顺路来玩，时老师不介意，你先和她待会，毕竟你和她熟点。”


    默了又补充两句：“人与人相处要看当下，要思未来，别只沉于过去。”


    时聿知道话外意。


    “前天是我唐突了，以后不会。那祝小姐忙，我随便看看就行。”


    他顺手拿了张桌子上的名片，“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


    等祝方方离开办公室，只剩他一人，三个小时换个联系方式，时聿觉得并不亏。


    百无聊赖走到电脑，是周边的监控画面，监测着果园的生长状况。


    一个人闯入监控画面。


    打开了，时聿的回忆。


    祝枝棠找了一个器械较少的草莓大棚，自顾自摘了起来。


    大棚温暖，她脱掉大衣，只有一件紧身栗色毛衣，腰肢玲珑曲线优美，臂膀白皙纤细。


    时聿眉心跳动了下，喝了口水。


    ……


    他站在她身后良久，都没被注意到。


    只看到她忙忙碌碌，偶尔喃喃感叹着这草莓如何红如何大如何艳丽。


    他干咳一声，祝枝棠才回头，额发被汗水打湿些：“谈好了？”


    “嗯。”时聿走过去，将纸巾递给她。


    “怎么样？帮到你朋友吗？”祝枝棠戴着手套，艰难擦着。


    时聿想抬手，见她将手套摘掉了，峰回路转摸了下鼻子。


    “算帮上吧。”


    两人静默一会。


    祝枝棠：“要不要吃草莓。”


    “好。”


    棚外有水龙头，祝枝棠将一个个大草莓，来回清洗两遍放在篮子里。


    在阳光下，红彤彤的，诱人垂涎。


    祝枝棠忍不住偷吃了一颗，两颊鼓鼓的。


    时聿哧笑一声，看着她勤劳的身影。


    祝枝棠将洗好的草莓放在他面前：“时老师不介意的话，等会摘点带回去。”


    时聿是会打破气氛的，拿着草莓仔细打量，漫不经意：“你昨天那个弟弟，似乎有女朋友。”


    祝枝棠不在意：“哦，我知道。”


    时聿听到耳里，是：


    我知道他有女朋友，那又怎样？


    ！？


    那是正常人的思维吗？


    时聿艰难开口：“我个人觉得这样不太好，不过，不掺和你的私事。”


    祝枝棠刚塞进一颗大草莓，嘴唇呆呆张着，眸子圆圆瞪着，僵了两秒。


    着急忙慌囫囵咽下：“时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了。”


    “他不是在追你？”


    “追我？”祝枝棠没忍住笑了起来，“没有，我弟弟。”


    时聿在斟酌这个弟弟是哪种。


    “有血缘关系的。”祝枝棠并不想说太清楚，她和时聿也只算几面的朋友，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要露锋芒，是这些年来，血的教训。


    一些表面关系，祝枝棠并不很想维系。


    时聿逐渐醒悟，见她没补充，也不便再问。


    祝枝棠恍然明白：“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事？”


    时聿点头。


    祝枝棠放声大笑：“那时老师，你还挺操心别人的事。”


    时聿咬了一口草莓，顿了两秒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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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确实……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什么时候回南江？”


    时聿：“不招待我了？”


    “时老师又不是我的客人，我自然不招待。”祝枝棠没给他面子。


    时聿失声笑笑：“那我等会问问你姐姐。”


    祝枝棠指了指身后的两大筐草莓，霸气但不自知：“贿赂，顺路送我？”


    时聿抬眸，与她视线交汇。


    .


    回去路上，两人心照不宣都没开口。


    祝枝棠侧头看着车窗外，转瞬略过的光影，思索她临走前，她姐拉住她讲的话。


    ——“时聿，这人不错，内外俱佳，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


    怎么两天就不错了？


    刚见面不是说离他远一点。


    祝枝棠回头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时聿。


    敲打着手机给付清冉发了信息，将时聿来谈合作，以及她姐对他一百八十度态度转变简明说了一下。


    手机一连震动几下，对上时聿眼神，祝枝棠心虚笑笑：“工作信息。”


    时聿：“周末还加班？”


    “遇到了紧急事。”


    付清冉：[棠棠！]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时聿竟然跟到你姐基地！]


    [我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被你迷住了！]


    祝枝棠：[不会吧，他不是很清高吗？]


    付清冉发了个笑死的表情：[这你都知道。]


    祝枝棠：[很多人追他，他都看不上，这不就是清高。]


    付清冉：[但是你敲开了他的心房。]


    祝枝棠：[好好讲话。]


    付清冉：[你们现在在一起呢？]


    [嗯，一起回家，]祝枝棠又补充一句，[我贿赂的。]


    [这么看是你比较主动，主动请他吃饭，送他咖啡，捎你回家。]


    祝枝棠思考两秒：[算是吧。]


    付清冉极其兴奋：[那你对他有感觉吗？]


    祝枝棠想了想，[没有。]


    盯着正在输入中…好几秒钟，才收到付清冉的信息。


    [估计是他朋友快破产了，走投无路，你让你姐姐小心点。]


    [……]


    祝枝棠没再回，看着窗外，觉得付清冉想多了。


    毕竟，那两大筐草莓还挺诱人的。


    “你怎么知道子修……我那个弟弟，有女朋友的？”祝枝棠打破安静。


    “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他俩了。”时聿有意味说道。


    “医院门口？”祝枝棠皱眉，这小兔崽子胆子挺肥。


    时聿是故意强调的，才多大小屁孩，就已经到医院的地步。


    两小时路程太枯燥，祝枝棠前一秒还在思考如何教训祝子修。


    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时聿侧头看到她安静的眉眼，勾起唇角，将车里的空调调高。


    到了祝枝棠指定的路口，时聿就将她放下来。


    缓慢启动车子的时候，从后视镜看到。


    她甩着包，追打祝子修的场面。


    撇了撇嘴角，这一幕逐渐拉远。


    他从祝枝棠姐姐那里听到一个格外新奇的词。


    习惯性冷漠。


    冷漠吗？


    见她贿赂，和威胁弟弟的模样。


    倒是挺会拿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