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温暖从指尖上慢慢开始延伸，贴在巨人的掌心之中，他感觉整个手都好像泛着一股尤其舒适的感觉。


    好像四周也没有那么黑了。


    一缕月光透过高大的树丛，流光闪烁在巨人面前的，顺着那道温暖的方向望过去，他终于找到了少女所在的方向。


    正如萧月所说的那样，她没有离开巨人很远的位置，就在前面一点点。


    而且因为他刚才喊了少女的名字，萧月慢慢地转过头，目光似乎正向自己这边张望过来。


    巨人顺着那道光线所在的位置，缓缓俯下身。


    随后他借着光线，仰头望着眼前的少女。


    “刚才找不到你了。”


    “光线太暗了。”


    他的手还同萧月的手贴在一起，巨人仰着脑袋，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又随着从翠色叶子透过来的光线一起亮起来，眼尾微微下垂，充满希冀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我知道月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他笃定似的说道。


    萧月将另一只手抬起来，摸摸巨人的脑袋，然后转身，就要再次往前走的时候，她听见巨人在自己身后轻声细语地说道：


    “月也会和我一起过冬的，对吗？”


    那种，先前不会有的担忧的感觉，有随着巨人说的话一同上来了。


    会一起吗？


    萧月顿住脚步，细细思考起来，来时的随机性让她无法做出笃定的保证，巨人如此可爱，又让那些拒绝的话没办法一起说出来。


    她慢慢地转过身，巨人仍然像刚才那样，仰起面庞，用那样充满希望、亮晶晶的双瞳望着自己。


    视线在月光下追随自己。


    少女向前走了两步，而巨人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走动转动。


    她没有回答巨人的话，而是在面前不远的地方，缓缓俯下身。


    “这里有一片蘑菇，我们采回去吧。”


    巨人愣了一下，随后，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那样，高大的身躯站起来，走到少女的身侧。


    巨人说好。


    ......


    回到洞穴的路上，月光越发清亮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这一片的树丛少了，还是夜晚的到来愈发明显了。


    倒是更冷了。


    进去的一瞬间，巨人打了个哆嗦，但周身的寒冷，转而又被扑面而来的火光所覆盖。


    萧月支起了篝火。


    特别暖和的篝火。


    巨人在火光之中长舒了一口气，本来被寒风吹得有些冻僵的身体，也在暖和之下得到了片刻的缓和。


    他有点儿舒服得伸了个懒腰，准备完全进入洞穴的一瞬间，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后低下脑袋，打算看看是什么东西绊了自己。


    软趴趴的，堆成一堆了。


    洞口的光线被巨人的身体遮挡住了，他仔细俯下身，这个时候，才勉强看清楚。


    是......兽皮么？


    “嘤嘤——”


    似乎有什么黑影向自己这边扑过来，巨人一下子把他的视线都挡住了，巨人看不清，不过这个黑影毛茸茸的一团，贴在他身上也是暖融融的。


    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等到手掌将黑影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的时候，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果然是狼崽。


    灰蓝色毛发的小狼崽睁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两只小爪子软软地搭在面前巨人的胸前，随着巨人脑袋垂下来，它也将一张小狼脸抬起来，身后的大尾巴也随之晃了晃。


    巨人和它对视了一瞬间，狼崽瞬间又从他身上跳下去，摇着尾巴欢快地扑到后面那一堆兽皮上去。


    然后骄傲地挺起胸口。


    巨人有些惊讶，他上前一步俯下身，在小狼崽面前把那些兽皮一张一张地掀起来。


    很多很多，巨人数了两边才数清楚，即便是数过两边之后，巨人看上去似乎还有些震惊：


    “是这两天捕猎得来的吗？”


    看样子狼群这两天运气很好。


    小狼崽听不懂巨人说话，只是在兽皮上立了一会儿之后，又往巨人的怀里蹿。


    巨人以为是想要自己抱它，可是跃入巨人怀里的狼崽子似乎也不是十分老实，它一边发出先前那样卖萌的声音，一面兴奋地往洞口的位置蹿去，巨人下意识想把它往自己怀里拢，但是还是没拉住。


    洞穴外突然传来一声很响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巨人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再次将小狼崽拉住，可是怀里的小狼崽却看上去更为兴奋的模样，扑着爪子就想要出去。


    没有办法，巨人只好也跟上去。


    他有些担心呢。


    那样巨大的声音，一定是个巨大的东西，若是别的野兽打斗后落下来的乔木或者石头那倒是还好，若是被那种尤其大型的野兽找过来，那就不好了。


    他是想要将小狼崽按住的，可是实在拗不过它，小狼崽今天的劲儿好像特别大，扒着巨人的手腕就往洞穴外面跳，巨人怕它站不稳，连忙用手护住，顺便也出去了。


    萧月也听见声音了。


    巨人还在小心翼翼地护着狼崽，因此她比那边的动作要更快一些，等到巨人好不容易才跟着小狼崽跑对了方向，却看见萧月已经向这边过来了。


    “嘤嘤嘤——”


    狼崽忽然跃过巨人护着他的手臂，转而跃入了少女的怀中。


    他伸出一直狼爪子，看上去好像是在遥遥一指。


    萧月摸了摸毛茸茸的狼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


    远处丛林中似乎传来了什么声响，狼崽听到之后，灵活的身子在萧月的身侧挣扎了一下。


    等到少女放开它之后，小狼崽忽然向刚才那片树影晃动的地方跑过去。


    巨人惊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


    似乎想要过去，但还是顿了一下。


    萧月看到他眼里的担忧。


    “是狼群。”


    “是狼群吗？”巨人惊讶地重复了一句，他刚才没有想到会是狼群，还以为是什么别的野兽。


    因此还担惊受怕了好一阵。


    树丛那边隐隐约约闪着几道黑影，小狼崽过去之后，那边的黑影陡然又多了一道。


    最小的黑影在其余几道身影间来回跳动着，头狼慈爱地用鼻子拱着狼崽的身影，小狼崽打了个滚，转而又往另一侧跑过去。


    其余的狼影也追上去，很快，刚才那些发出声音的地方，又变得十分安静起来。


    巨人望着那里似乎有些出神，萧月走到刚才狼群们经过的地方。


    那里有一只野羊。


    这就是声音的来源了。


    前些日子一无所获的狼群在得到萧月和巨人送去的食物之后，转而又有了许多的精力，而运气很好的，他们在一天之内就捕获了好几只猎物。


    这只野羊是他们给萧月和巨人的回礼。


    那些狼群难以咀嚼和消化的兽皮也都被收起来，在今天一起送给了萧月他们。


    他们可以过一个更加暖和的冬天了。


    萧月望向那边的巨人，他的目光深深地追着狼群过去，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面前是一片柔软而模糊的光影，眼前已经几乎没了景象，而巨人还在看。


    “在看什么？”


    少女的声音从耳后慢慢地响起来，巨人惊了一下，巨大的身躯随着声音响过而轻轻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回过头来，只是眼神却还带着些茫然。


    心不在焉的巨人。


    萧月在猜巨人在想些什么。


    少女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眼睛望着眼前的巨人，她的目光并不深沉，跃跃而过巨人的面前，然后反复望着他。


    等到巨人回神的时候，他陡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少女盯了许久。


    “...月！”他几乎脱口而出这句话，然后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嘴巴，巨人罕见地在意识到少女看见他之后愣了一会，然后，月光浸染下小麦色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红晕。


    他几乎要去回想自己刚才在想什么，直到想起自己只是想了许久，而少女并没有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才重重舒了口气。


    可是面上的神色仍然难以掩盖那抹绯色，巨人感觉自己有些热，他故意把呼吸的声音放得很慢很慢，这样不至于让少女发现自己的慌乱。


    可是刚才的声音已经完全出卖了他，没有办法，巨人只好抬头，目光同少女的目光对上，他不敢出声，出声只会出卖他愈发强烈的呼吸。


    “嗯？”


    不得不承认，巨人对于少女的提问一点儿都没有抵抗力，他几乎没有办法拒绝少女这样的问句。


    “我刚才——”


    他在想一个问题。


    似乎少女并不是很想回答他，可是巨人想要知道答案。


    确切地说，他想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巨人突然后悔了，他把剩下的话咽下去。


    如果少女不是那么回答的呢？巨人想，那么他也没有办法。


    尽管他心里有了一个很好的说法。


    现在，他停在说出刚才的话之后，黑曜石般的眼瞳望着眼前的少女。


    没有答案也没有关系，但是——


    “过来。”


    出乎意料地，少女竟然真的没有再追问下去，巨人心中又升腾起后悔，他其实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可是他刚才已经错过了那么多的机会。


    现在，他也只好听少女的话。


    萧月让巨人跟她一起过去，月光洒过二人经过的路径，直到，巨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野羊。


    一只，能够他和少女吃很多很多天的野羊。


    “这是哪儿来的。”


    巨人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狼群送来的。”


    “狼群？”


    巨人显然还是有些茫然，他愣了一下。


    “狼群啊。”


    这道声音终于敲开了他一直沉浸在那样的情绪中的脑袋，巨人慢慢地回想，想起刚才在洞穴里，小狼崽那样着急的模样，着急带着他往洞穴外面过去。


    还有刚才在洞穴外一闪而过的身影，巨人终于回想起来，是狼群的。


    那么刚才那一声巨响，也是来自狼群搬送这种野羊而发出的声音，也就完全说的通了。


    巨人的脑袋里有一种豁然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在他抬头看到少女的时候，却又愣住了片刻。


    就好像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那样。


    还有，害怕被发现，惶惶的感觉。


    巨人的目光又望向眼前的少女，萧月盯着他看了一会。


    然后说：


    “过来帮忙吧，”她提了一下面前的野羊，面前的羊十分沉重，显然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搬动的，


    “我们把它搬回洞穴。”


    “好。”


    声音比巨人的脑袋反应更快地发出来，直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他才连忙跑过来，顺着少女递过来的边，一股脑提起来。


    天气很冷，但是巨人并不是很冷，他只穿着一件兽皮外衣，甚至顶端还有些微微敞开。


    萧月在递给他羊的时候摸到他的手。


    掌心湿湿的，有一些汗水。


    过于寒冷的夜晚让巨人有些清醒过来，回到洞穴之后，他坐在篝火边默默地加着柴火。


    他不敢再问了，可是这样又感觉心里空空的。


    陶锅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这个时候，巨人才发现少女在锅里炖了些东西。


    刚才都没有注意呢。


    在外面收割了半天的小麦，其实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巨人一直在想那件事情，直到刚才都把吃东西的事情给忘掉了。


    陶锅里似乎炖着什么十分鲜美的东西，即便是巨人脑袋里还是有些没办法把自己一直在想的事情忘掉，可是过于鲜美的香气将他的思绪掩盖了。


    好像一根轻柔的羽毛，轻轻地戳着他的食欲。


    肚子也十分应景地发出了一声咕噜。


    巧的是，那些原先在他面前噼里啪啦跳得欢快地柴火，在他的肚子响起的一瞬间陷入了静止，饿肚子的声音于是十分明晰起来。


    巨人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少女回过头。


    巨人的身体轻轻颤抖了，然后他低下头，乌黑柔顺的发丝顺着落在跳得噼里啪啦的篝火边。


    巨人的面庞被火光映得又红又亮。


    “...月。”巨人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好像饿了。”


    因为心里藏着事，连同平日里那样稀松寻常的饿，都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萧月正在用小麦粉和面，她打算做一些面条。


    从小麦地回来的路上她采了好多蘑菇，蘑菇炖的汤特别的鲜美，陶锅里传来的香气，就是来自这些蘑菇。


    除却蘑菇之外，她还放了盐叶，一点点的葱，切成葱花那样，还有的就是牛肉了。


    牛肉剩下得不是很多了，不过今天的主角也不是牛肉，牛肉的作用只是提鲜。


    被切成好几个小块的牛肉放进陶锅里，从萧月和巨人回来的时候就在炖着了，经过陶锅炖煮的蘑菇和牛肉，再加上一点儿别的调料，一点儿油水，锅盖没有打开的时候，一点点蕴含着鲜味的热气腾腾得往上冒。


    油花是透明而漂亮的，那些油水在陶锅里飘来飘去，连同那些蘑菇也被煮得翻滚，白色的又大又亮，牛肉则是被切得方方正正，透着一丝肉的纹路，在泛着油花的水面上隐隐约约地露出来，看上去就特别好吃。


    而等到巨人闻到气味的时候，是萧月将陶锅打开，香气完全飘出来的时候，那些鲜味在锅盖被打开的一瞬间完全奔涌而出，而巨人的身子也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月，我来帮你。”


    他看到萧月正在做的东西，是他没有见过的。


    “这是什么。”


    “是面条。”


    巨人暂时将心事抛下了，他歪着脑袋看了一会，然后慢慢地记住了少女说的话。


    “面条。”


    萧月已经差不多做好了二人的分量，眼下，只需要将这样都放进锅里就好了。


    “已经好了吗？”


    巨人看到少女的动作停下来了，然后他看见萧月手底下的那些面条，分量不小，完全够他们吃了。


    “嗯。”萧月点了点头。


    “放在里面，要过一会。”


    在巨人的面庞上露出一点儿沮丧的神色的时候，少女又耐心地说着，一步一步地教巨人做下一个步骤。


    她告诉巨人要等多久，随后，就靠在一边眯了会儿。


    收割小麦是特别需要体力的活，萧月今天累坏了。


    等到巨人把面条和汤都盛在一个小盆里的时候，他看见萧月已经睡着了。


    他不太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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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搅少女，可是转而又想起来少女说的，如果不快点吃的话，面条就会坨在一起。


    巨人没有追问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觉得这应该不是个好词儿。


    总之该是不好吃的。


    巨人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少女喊醒。


    他一向不擅长做这些活计，因此说话的时候也略显笨拙。


    “......月？”


    轻声的呼喊。


    少女看上去是累坏了，这样轻轻的喊声并没有让她醒过来。


    “月？”


    巨人又试探性地喊了声。


    这次，他看见少女的眉梢动了动，可是似乎还是没有醒来的样子。


    巨人的面庞有些泛红了，他用了更大一点儿的声音。


    “月。”


    这次，少女整个人都动了动。


    巨人好像意识到什么了，不过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萧月似乎又睡着了。


    ......


    “月，吃饭了。”


    巨人没忍住，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这声呼喊过后，他看见少女把眉眼睁开。


    “嗯？”


    巨人这下看出来了。


    “月早就醒了。”


    萧月佯装很忙地起身。


    “月，不可以骗我。”


    巨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声音颤颤的。


    萧月转过头。


    可怜兮兮地巨人抬眼望着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闪的，就好像有泪花要出来一样。


    萧月说：


    “不骗你。”


    “刚才有点累，就多躺了会。”


    这是实话。


    巨人一下子收住了几乎快要落下的泪花。


    他乖乖地坐到萧月的对面，把刚才煮好的汤和面给少女看。


    “这样可以吗？”


    面条已经都被捞起来了，虽然是清汤的碗，可是光是闻着，就好像鲜美得将要流口水了。


    蘑菇汤就是这样的。


    先前喝鱼汤的时候也是，但是那几次采到的蘑菇都没有那么多，也没有葱花这类提鲜的好东西。


    这次，萧月和巨人采到了满满的一大锅。


    “尝尝。”


    巨人有些高兴地说道，刚才他尝过一口，真的是很好吃的。


    先前他还那么害怕蘑菇，害怕月和他一样，吃过之后就肚子疼。


    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办法不吃蘑菇了。


    暂时忘掉那些事情的巨人，神色间都有些眉飞色舞的模样，他高兴地、充满期待地望着眼前的少女，看到她用筷子，将那些光滑的、雪白的面条夹起来，然后慢慢地吃进嘴巴里。


    面条吸了饱满的汁水，在入口的一瞬间，周边的汁水将要纷纷落下的时候，被一同吸入了口中，浓重的蘑菇汤的香气，在口中几乎完全绽开，小麦粉做成的面条，有一股特别扎实、清香的气味，混在鲜美的蘑菇汤中，几乎让人拍案叫绝。


    巨人把萧月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因此面条的韧度也恰到好处，不至于是完全软烂的，有些嚼劲，但每一口都充满了蘑菇汤的鲜味。


    面条被夹起来的时候，一些蘑菇也混在其中一起入口，蘑菇特有的口感和味道，将这碗面条浓墨重彩地添上了一笔。


    散落在碗底的还有那些被切成小块的牛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夹上一块，牛肉的气味一点儿也不喧宾夺主，显得特别有滋有味。


    那么好吃吗？


    少女的面上露出那样的神色的时候，巨人也愣了愣，甚至都忘记高兴了。


    他低下头吃了一口，再次切身体会到蘑菇汤和面的美味的时候，也大块朵颐起来。


    除了直接吃，巨人还发现这种面条如果是吸溜的话，会吃得更舒服。


    就像吸今天他给月的那种果实里的汁水那样。


    巨人有些喜滋滋地吸了两口，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萧月已经将碗里的面条都吃完了。


    他有些惊讶，自己的碗里都还有一大碗。


    萧月好久都没有吃到这样像模像样的主食了，一顿吃下来，身子也变得热乎乎。


    趁热打铁，她又用勺子舀了一碗蘑菇汤。


    大口喝完这一碗汤，她的面庞上也渗了些汗水。


    巨人把面条吃完了，他低下头，摸了摸肚子，然后说道：


    “月，好热。”


    他感觉好像从来都没有再冬天感受到那么热过。


    热气似乎充斥了他整个身子，从上到下，除却温暖之外还是温暖，在窗口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外面的寒风吹在自己身上尤其舒服。


    “我们去洞口吧。”


    巨人不知是怎么了，脑袋晕晕地说了这句话。


    萧月没有拒绝他，等到巨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少女已经都坐在洞口了。


    篝火在洞穴中不远的地方，不远不近地烤着，洞穴口的位置寒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来，倒是不冷，而且本来就有些发晕，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把人吹清醒过来。


    萧月同巨人一起过来的时候，还拿了一块兽皮，原先坚硬冰冷的石凳往上铺了一层软软的毛茸茸的兽皮，坐上去就显得更加舒服了。


    萧月刚才睡了一会儿，现在倒显得不是那么困了，而巨人今天也是累坏了的模样，再加上第一次吃了那么多的面条，他感觉从吃饭完的那一瞬间开始，脑袋就止不住地发晕。


    迷迷糊糊地靠在一侧，巨人张了张嘴，呢喃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因为实在是太困了，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说没说。


    萧月都听见了。


    从白天开始巨人询问的问题，她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解答，她想来不会为问题做很长时间的停留，但是到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很快地回答巨人的问题。


    闲暇的时候，她听到巨人说过一些关于他以前的冬天，现在，冬天有那么多兽皮，还有烧得非常旺盛的篝火，小麦成堆地在洞穴里，这类东西足够过冬了。


    但是如果是巨人一个人过的话，萧月也觉得似乎有些空空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很想很巨人留下来一起度过冬天。


    她向来不做不切实际的承诺，可是巨人再次呢喃着把话问出口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承诺似乎如此迫切地想要从自己的口中冲出来。


    甚至是有些不受控制的。


    “我们一起过冬吧。”


    她说。


    巨人似乎并没有听见。


    萧月转过头，巨人的身子靠在一侧，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瞳不知道何时闭起来了，乌黑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模样。


    他的样貌可以算得上是出众，即便是闭着眼睛，依然是俊美的模样。


    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脸侧，薄薄的嘴巴微微抿起来，呼吸几乎是以一个特别小的幅度在动着，连同刚才呢喃的话，似乎也随着巨人睡着的瞬间而一起消失了。


    巨人睡着了。


    四周特别安静，巨人在睡着的一瞬间，脑袋里还在想刚才问萧月的那个问题。


    他对这个问题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但也正是这种执着，让他没有办法在清醒的状态下向少女询问处这个问题。


    念头闪过的时候，他轻声呢喃是想要知道答案。


    不过他没有再追问，纠结询问少女。


    他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充满希冀地愿望：


    月会和他一起过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