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的嘴巴太小，一口没办法将整张烙饼和肉一起吃下去，巨人于是撕一点点喂到他嘴巴里，狼崽的舌尖轻轻一卷，巨人掌心的放着的烙饼和肉就完全被它吃掉了。


    巨人的眼瞳亮晶晶的，他专心地盯着眼前贪吃的狼崽。


    他很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本来就已经很饱了，因此小狼崽吃得很慢，巨人抬头看到萧月正在将刚才烙多的饼叠在提起。


    他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将这些烙饼全都合在一起，洞穴里的柴火烧得很旺盛，这也就衬得那些烙饼看起来特别香甜的模样。


    有些多呢。


    巨人一下子没忍住又开始担心起来，这么多可以吃完吗？他想起来以前的日子，冬天的食物非常难得，很多动物在冬天来临的时候会陷入沉睡，他必须和那些不冬眠的动物一起寻找为数不多的食物。


    巨人没有像狼那样厚厚的绒毛，到了冬天的时候，身体的灵活程度就远远比不上其他季节，除了寻找食物这一项重要的任务之外，也需要时刻提防成为别的动物的食物。


    虽然巨人早有打算，会收集很多果子作为冬日的粮食，但是身体也需要补充一些肉类。


    冬天的时候，巨人每隔几日都会出去寻找猎物，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找到小型动物，运气不好的时候，不仅没有办法打到猎物，甚至还有可能受伤。


    连续很多天没有肉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那样的话，巨人在冬天里会感到格外地冷，而且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不过他运气很好，那些冬天都挺过来了。


    有的时候，他想要节约一些肉类，但是那些东西似乎坏得特别快，放得时间长了，不仅不好吃，还会让洞穴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巨人不喜欢那样。


    “这些会坏吗？”


    他想得几乎出了神，看到少女将这些东西放起来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


    萧月低头看了一眼，其实不算很多的，现在天气冷，放两三天也没有问题。


    她摇了摇头，可是很快，巨人的目光又落在那边小麦磨成的面粉上。


    “那些呢？”


    那些看上去是更多的分量，萧月看到巨人忧虑的模样：


    “那些可以放很久。”


    很久是多久呢？巨人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问道：


    “一个冬天可以吗？”


    “四个冬天。”


    萧月笑。


    巨人呆了一会，才慢慢回神过来，萧月所说的四个冬天是多久。


    那真的是很久啊，他忍不住想到。


    烙饼是很好吃的东西，可以做成烙饼的面粉可以放那么久——


    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月看到，面前的巨人面上的神色，原先是十分忧虑的模样，到后来，却显得眉飞色舞起来。


    似乎是因为问题得到了解决而高兴。


    “我们明天去那里把剩下的小麦都收割回来吧。”他说。


    萧月说好，不过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却听见身前传来一声惊呼。


    她低头，随即看见早就把烙饼都吃光的小狼崽轻轻舔舐巨人的掌心。


    巨人刚才光顾着和萧月说话，完全忘记了还在喂小狼崽的事情。


    他又掰下一小块，喂进小狼崽嘴巴里。


    ......


    终于吃不下小狼崽舒服得打了个滚，他摇了摇尾巴，代替招手和萧月他们打招呼，两只小爪子欢快地向前扑腾，准备回归狼群。


    不过还没有走出去两步，却忽然两爪一空，而后连狼带爪被捉了起来。


    小狼崽疑惑地嘤嘤叫了两声，不过却乖乖地垂下狼尾巴，只是用爪子在半空中又扑腾了几下。


    再次被放下来的时候，它感受到小小的脊背上陡然沉下去一点，微微沉下去一些。


    狼崽灵敏的鼻尖闻到很香的气味。


    它使劲儿嗅了一下，真的是这样。


    就和刚才的烙饼一样香。


    狼崽将毛绒绒的脑袋转过来，很快看见背后放了小山一样的烙饼，用一张绿盆叶装着。


    顶上还有肉。


    这是给狼崽带回狼群的。


    巨人知道狼群下午没有找到猎物，后面还帮着他一起搬弄石头，烙饼还有很多，可以送给狼群一些。


    小狼崽又摇了摇尾巴，然后小身板向后一转，快步迈着爪子蹿进夜色之中。


    狼崽有着厚厚的绒毛，风吹来凉飕飕的，但是它的脚步却没有慢下来。


    不远处传来狼群的叫声，萧月在深翠色的夜色之中看到几只狼的身影，强壮的头狼在迎接他们的幼崽。


    然后是声音略显幼态的应和声，不过却很清脆，声音不小。


    萧月在洞口看了一会儿，等到狼崽进入狼群之后，她转身看到巨人添了柴火。


    将石头全都运过来是个不小的工程，即便是有狼群的帮忙，巨人也有些累了。


    等到他将柴火全都添进篝火中之后，他慢慢地坐下来，随便找了个没有兽皮的地方。


    地上有些冷。


    巨人打了个哈欠，他有些困了。


    明天......要和月取收割小麦，还有......


    巨人的脑袋轻轻地向一边垂过去，他有点忘了，还要做什么来着。


    掌心痒痒的，好像小狼崽在舔他的掌心那样的感觉。


    嘶。


    巨人的眼瞳瞬间变得很大，他转身下意识去看手掌的位置。


    萧月轻轻地挠了一下巨人的手掌。


    好像羽毛一样的触感。


    巨人心里哆嗦了一下，很快，这种感觉从手掌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身体上，连同巨大的身体都微微打颤。


    “月......”


    巨人说不出这样的感觉，有些奇异的样子，可是又莫名的舒服。


    火光在柴火的加持下将整个洞穴都打得很亮，巨人的面庞是微红的，即便是在火光映照下也依旧是十分明显的模样。


    他想说不要那样子摸那里，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轻轻，轻轻地喊萧月的名字。


    “明天我们去割小麦。”


    萧月说。


    巨人的眼神有些迷乱了，他微微把脑袋垂下来，在萧月还没有把话完全说完的时候就点了点头。


    “不要睡在这里。”


    巨人下意识又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洞穴之外的微风轻轻扑打过来，泛着凉意。


    这里的位置离洞口很近，如果睡在这里的话，那么今天晚上都会很冷。


    或许明天会生病，那样的话就不可以和月一起去割小麦了。


    仿佛是陡然惊醒一般，巨人又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乖乖起身走到另一处铺着柔软兽皮的地方。


    ......


    不知道为什么，躺下睡觉的时候，他慢慢地又想起来少女轻轻挠自己痒痒的那种感觉。


    少女在抚摸自己的下巴时，那种触感和掌心很像，巨人低下脑袋，好像在沉思那样，然后将手放在下巴的位置，轻轻地摸了摸。


    似乎不太尽兴，巨人的面色上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不过因为今天有点儿太累了，他把手放在下巴的位置，然后慢慢地睡着了。


    巨人忘记自己的手还在下巴的位置了。


    他似乎做了一个甜甜的梦，萧月早上看到他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


    洞穴外照进来一缕亮眼的光线，篝火烧了一个晚上，这个时候已经很小了，但是因为光线照进来，洞穴之中依然亮亮的。


    这样，萧月完全看清了巨人的面庞，他的手还是缩在一起的模样，看上去轻轻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少女坐在巨人的身侧，她低下头，望着眼前的巨人。


    巨人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面庞上那些带着锋芒的弧线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


    萧月摸了摸他的脸蛋，巨人的眼睫轻轻抖了抖，然后她听见巨人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嗯？”


    少女发出疑惑的声音，但是巨人还是睡得很沉的模样，因此只是抖了抖睫毛，而并没有回应。


    萧月又打量了一会，她没有再摸巨人，可是到这个时候，睡得很沉的巨人似乎恍然间被什么惊醒般，他一下子睁开眼睛。


    因为是刚刚睡醒，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瞳中还带着初醒得茫然，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洞穴口，他看见外面的日光。


    “我又睡了很久吗？”


    时间不早了吗？


    巨人的神色之中有些苦恼地模样，明明昨天才说好和月起去收割小麦的，怎么忘掉了呢？


    “没有。”


    萧月摇摇头，表示他并没有睡很久。


    巨人还想问真的吗，他分明看见外面的日光已经高高地挂起来了，现在应该有些时候了才对。


    可是当他看见少女那双含着笑的眼瞳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些别的事情。


    好像害怕被发现那样，巨人连忙将放在下颌位置的手拿下去，可是这只手又很轻而易举地被捉住了。


    “唔......”巨人的模样宛如一只被抓包的犬科动物，用那种泛着水光，可怜又委屈的表情望着萧月。


    他没有办法对少女不诚实，可是也自然而然地学会了一些别的技能。


    他的脸蛋泛起和昨日晚上火光映照在脸蛋上的时候一样的绯色，他把脑袋低下去，轻轻地说道：


    “月刚才摸了这里吗？”


    “好像有点热。”


    这样可爱又难以掩饰神色的巨人。


    萧月用一只手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伸出手，用蜻蜓点水一样的动作点了一下巨人的脸蛋。


    “嗯。”


    “刚才说话了，说的是什么呢？”


    巨人没想到少女会这样问，他慢慢地回忆起来，等到他想起来自己是因为以为梦见少女轻轻抚摸脸蛋而呢喃的时候，绯色就更明显了。


    他本来只是想把话题引开，可是没有想到陷入了更深的陷阱中。


    巨人没有办法，他只好说：


    “我在喊月的名字。”


    “但是那个时候睡着了。”


    “是因为梦见了月。”


    说到这里的时候，巨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和萧月刚才在睡梦中摸着他的脸蛋是一样的。


    少女盯着巨人轻轻颤抖的睫毛，这个时候，巨人似乎想要把正被少女捏住把柄的手抽出来，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等到他想抽开的时候，萧月将他的手攥得紧紧的。


    “月，”


    巨人连同声音都有些磕磕巴巴的了，


    “梦见在摸我的下巴，”


    “还有这里。”


    他慢慢地把手掌平展地铺开给萧月看，似乎是因为握紧了，现在看下来的时候，他的手掌之中还有一点儿细汗，萧月轻轻地碰了碰。


    巨人立即浑身都绷紧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


    好奇妙。


    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来昨天晚上想到要做的另一件事情了。


    “月想吃小炒肉吗？”


    他想象了一下：


    “我想做小炒肉和烙饼一起吃。”


    巨人回忆起烙饼香喷喷的味道，他觉得那样应该会很好吃。


    少女的指尖还轻点在巨人的掌心之中，听到他这样说，指尖轻轻划过巨人宽大的掌心。


    他的心里立即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月，”他慌乱地起身，轻轻喊着萧月的名字，


    “我去做小炒肉。”


    萧月看到巨人慌张转身的背影，她将手收回来。


    目光转而望向洞口，巨人昨日已经将石头慢慢堆砌起来，巨大的石头将篝火从侧边围起来了一大半，萧月顺着巨人留下的痕迹继续堆砌。


    将顶上堆起来的时候，巨人将小炒肉做好了。


    他按照萧月昨日教的办法，将烙饼放在陶锅中重新加热成先前那种酥脆的模样，再将炒肉卷进烙饼中。


    “好香。”


    炒肉是放了调味的，萧月没转过身的时候就闻见满屋子的香气，等到她将手头的工作做好转身的时候，巨人已经将卷饼递给她了。


    有很浓郁的小麦的气味，而炒肉被包裹在里面，气味几乎要冲出来。


    巨人包裹得很小心，虽然鼓鼓囊囊地装着肉，但是一点儿油水也没有漏出来。


    只有卷饼开口的地方，隐隐约约露出来一些。


    透亮的油水几乎将卷饼开口的位置浸成亮晶晶的，萧月沿着开口的位置吃了一口。


    她细细咀嚼着，烙饼酥脆，里面的部分是酥软的，而肉类则是带着一点儿嚼劲的，吃到最里面，才是软软的感觉。


    放了盐叶，因此味道很浓郁，单吃的话或许会有点儿咸，但是被卷进烙饼里，就只有好吃了。


    萧月刚才把一口吃进去，抬头的时候，巨人那一双乌亮的眼瞳正望着自己。


    萧月看到他手里的烙饼，都还没有吃上一口。


    “好吃吗？”


    巨人紧张地问了一句。


    萧月蹙了一下眉头。


    巨人立即小心翼翼地追问：


    “不好吃吗？”


    萧月吃了一大口。


    巨人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他低下脑袋，自己尝了一口。


    “还挺——”


    然后再抬头，眼前的少女已经把一整个卷饼全都吃掉了。


    “中午也吃这个吧。”


    萧月说。


    ————


    金乌的光芒将这一片麦地照得亮堂堂的，秋日的日光尤其柔和温暖，萧月将这一片小麦收割完毕，她将手头最后一把小麦放进筐子里。


    洒着金光的小麦被放进缠蔓编织的筐子里，这个时候，日光已经慢慢向另一边挪去，呈现出另一种，看上去将要落下的模样。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


    筐子还没有装满。


    萧月和巨人都有点儿累了，她打算坐在石头上休息一会，巨人带着两只很大的筐子过来，眼下都还有一半没有装满。


    “天黑之前可以装满。”


    少女看了看天色。


    “现在休息一会。”


    巨人点点头，也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来，他乖乖地坐在少女的身侧，脑袋向这边侧了侧，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后萧月转过身，巨人看准了时机，很快喊住了少女。


    “月，”他轻轻地说，


    “要喝水吗？”


    快要入冬了，天气应当是很冷的，不过因为收割小麦这样的体力活，刚才也出了很多汗，萧月原先没什么感觉，现在巨人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有些渴。


    “嗯。”


    她点点头，巨人闻言很快说道：


    “那我去打一些水来。”


    他很快起身，萧月于是就在原地等他，她看到巨人起身的步伐有些轻快，像是等到了一个令他欢欣的回应那样。


    去的位置不是他们常去的河流的位置呢。


    少女微微侧头，目光好奇地追着巨人。


    巨人的身形追着一处地方过去了，萧月抬头才看清楚，那里是一片树林。


    那种树林和寻常的丛林不太一样，萧月还没过去过那里，看上去巨人是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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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么？


    刚才这片小麦费了她不少力气，萧月慢慢向后侧着靠在一处树旁，然后慢慢地阖上眼睛。


    这种感觉有些放松，萧月感觉还不错，她睡了一会儿。


    连巨人回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她是被一阵风声吵醒的。


    原始丛林冬日的夜晚会刮很大的风，现在是日落的时候，风声已经慢慢响起来了。


    刚才收割小麦的时候，因为嫌兽皮外套有些碍事，所以放在一边没有穿，睡觉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儿冷。


    萧月醒来之后眯着眼睛找了一圈，她把衣服捞起来。


    眼睫糊在一起挡住了视线，直到把兽皮外衣穿上之后，萧月才看清身侧的人影。


    巨人正在用短刀划着地面。


    看他的模样，似乎回来已经有了一些时候。


    “嗯？”萧月疑惑了一声，


    “回来了。”


    巨人脱口而出：


    “有一些时候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在地上用短刀比了什么，虽然动作轻轻的，但萧月感觉居然看到了一些委屈。


    “月睡着了。”


    “刚才有点困。”萧月说。


    “我知道，”巨人转过面庞，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亮晶晶地望着萧月，


    “我在等月醒来。”


    萧月想起来他是去找水了，她刚想问找到了么？这个时候，眼前的巨人忽然拿出来什么东西。


    两颗果子。


    她依稀分辨出来。


    短暂的休憩让脑袋还没有恢复，她一下子没有想起来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她下意识就这样问，不过听到少女这样问，巨人却好似是有些高兴，连同身子都挺直了些。


    “月没吃过这个。”


    “很好吃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陶刀在手中的果实上划了一个小口。


    这种果实有着浅褐色的壳，巨人拿在手里，外壳就是硬邦邦的模样，需要用刀用力，才能划开一个小口。


    有点像椰子。


    原始丛林中有一种叫做管草的东西，翠色的细细长长，用短刀划开这种果实的外壳之后，正好可以插进去。


    巨人将果实递给少女，萧月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一个细细摇晃起来会有水声。


    巨人那双乌黑的眼瞳里期待的意味更浓烈了。


    就像今天让自己尝烙饼卷小炒肉时候那样。


    眼眶微微弯下去些，像那种大型犬科动物一样。


    “嗯......”巨人沉吟了片刻，这样的话月还没有教过自己呢。


    他伸手向旁边抓了一把，很快，手中又抓起来一个果子，同刚才一样用短刀划开，将管草插进去。


    “这样子。”


    等到他想要抬头试图教会少女的时候，很快看到她已经用一模一样的姿势在喝果实里的汁液了。


    “怎么样？”


    少女似乎还在喝着，并没有很快地抬起脑袋来。


    果实的汁液很甜，几乎就像糖水那样了，但是也不只是单纯的甜，还透着一股解渴那样的清新。


    是果子独有的味道。


    萧月点点头。


    “很好喝。”


    得到肯定的巨人双瞳顿时变得亮晶晶的，他很喜欢这种被认可的感觉。


    尤其还是少女的认同。


    “月喜欢。”


    他乖乖地转过脑袋，一双眼睛仍然是欢欣的模样，然后一只手向后摸索着什么，很快，萧月看见面前的空地上滚来好几个像她手里拿着的果实。


    “我采了很多，我们回洞穴之后也可以吃。”


    萧月又点了点头。


    巨人好像得到了巨大的夸奖一样，他将这几个果实放在一个筐子里。


    “这样可以吗？”


    他征求萧月的意见。


    萧月说好。


    日光又暗下去一些，今天没有像那天一样紫色的晚霞，天空呈现出暗暗的橙色。


    这样的天色巨人就看见过很多了，不过他居然觉得还挺好看的。


    “把这半框收割完我们就回去吧。”


    巨人的目光被橙色的天空吸引了，听到少女说话，才恍然回过神来。


    萧月没等他回应，就站起身过去了，巨人看到之后也连忙过去。


    他感到先前没有这样充实地感受过。


    和少女一起的感觉。


    他想。


    真的是很好的呢。


    日光渐渐地散去了，残余一点儿天边的光芒的时候，最后一把小麦也进了筐子里。


    萧月颠了颠分量，很沉的两个筐子。


    巨人将筐子背在背上，现在要和少女一起回去了。


    天色似乎完全暗下来了，巨人抬头的时候没找到少女。


    他的目光在周围逡巡了一圈儿，四周很安静，原先金光灿烂的小麦地也变得暗淡起来，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那样。


    巨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然后轻轻地喊了声：


    “月。”


    这个时候正好刮起了一阵风，晚上的风声果然是很大的，他感到自己似乎都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巨人顿了一下，他有些害怕少女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可是等到他想要喊第二声的时候，更大的风刮起来了，巨人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


    这样的感觉不禁让他想到了先前的那些日子。


    在冬天的时候，在寒风里，他一个人。


    他不要一个人。


    月不会丢下他走掉的。


    巨人又想。


    手从指尖的位置开始有些发冷，巨人感到这阵风似乎劲儿有些过于大了，他的手很冷。


    有点被冻僵那样。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他向前走了两步，风声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感到自己的步伐也有些踉跄了。


    巨人又动身向前走去，一边哆哆嗦嗦地想要开口。


    他巨大的身躯踉跄了两下，步伐听起来有些慌乱。


    他想要再说出萧月的名字。


    可是似乎有些太冷了。


    嘶。


    巨人又哆嗦了一下。


    因为很冷，他的手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在空中动了动，向前胡乱抓了一把空气。


    他似乎碰到了什么。


    巨人以为是草一类的东西。


    再不济也许会是树枝么？


    他没有多想，直到那样的东西似乎贴着自己。


    渐渐地，他被风吹得冻僵的手似乎有了一些知觉。


    巨人感受到，是他的指尖碰到那样的东西传来的一阵温暖。


    这种温暖似乎只有在洞穴里烤着篝火的时候才会有的。


    要不就是——


    他的呼吸在寒风中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那种原本是冗长的声音，忽然间变成了短促的模样。


    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发烫。


    脑袋比身体的反应慢了些，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到是什么。


    少女抚摸他的脸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巨人的呼吸猛得一滞。


    他艰难地发出了一声呼喊：


    “......月？”


    “嗯。”


    少女的声音很快给了他回应，巨人感到自己的心跳又快起来。


    少女不会丢下他的。


    他想到。


    随后，他感到指尖的温度在慢慢上升，这种感觉似乎延伸到了整个手掌。


    他的手掌似乎被一个温暖的东西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