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在慢慢地趋于平静。


    巨人感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平缓，面前的火焰烧得很旺盛，但是他的面庞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滚烫了。


    萧月正在用一些水来浸泡下午从外面带回来的小麦，她先前看到过一些小麦制作面粉的过程，现在正在一步一步地照着记忆做。


    巨人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脑袋里还在回想刚才少女问他的那个问题，平静下来之后，心思就会细腻很多很多，刚才他只知道面前少女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会加快。


    现在他又在想，为什么呢？


    少女在问完自己问题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好像在给自己时间思考一样，巨人想了很久，直到少女的掌心变得比自己还要暖和，也都没有把话说出来，不过萧月没有问第二遍。


    巨人想到自己总是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所以在帮忙给萧月打来水之后休息的时候，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想到先前，少女第一次摸他的面庞，给他的换药的时候，他也会像今天这样。


    但是那个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快，巨人回想过去，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快的，是慢慢地变快的。


    后来少女每一次触碰他的面庞，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他的心跳也会像这样快。


    萧月迎着火光，将小麦一点，一点地装进面前装满水的陶锅中，需要浸泡一个晚上，或者说更多一些，到明天睡醒的时候应该是正好的。


    小麦在研磨之前需要润麦，这样在研磨的时候，那些原先难以被研磨出来的小麦就会更容易消解，变成粉末。


    少女将她和巨人刚才仔细挑拣好的小麦全都放进去。


    巨人今天看起来有些困，等到她将这些小麦


    全部放进水中之后，她听见身后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


    转头看的时候，火光一点点地瞄着巨人深邃而柔和的五官，倒映在面庞上的火光一高一低地跳动着，萧月看了看那堆篝火，到洞穴深处去拿了一些柴火丢进去。


    她稍微放轻了动作，以确保巨人不会被这样的声音吵醒，不过今天的巨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敏感，只有一点点轻轻的声音从篝火堆里发出来，而这样的声音居然让巨人动了动身子。


    面上的表情也有略微的动静，巨人的发丝微微向前，被自己的肩头带动，他抬手，把手心放在心口的位置。


    萧月顿了一下没走动，直到确定巨人没有因此而醒来之后，才慢慢地走回去。


    她想到今天问巨人的那个问题。


    巨人没有回答。


    她可以慢慢地等到他回答。


    ————


    天光乍明，一缕微光从洞穴外面透进来，同火光一起把洞穴照得十分明亮。


    萧月醒得早，醒来之后，她将昨天浸泡在陶锅里的小麦准备捞出来，这个时候，后面的巨人似乎动了动。


    萧月想反正也不是很着急，于是并没有再去动小麦。


    结果却是巨人先睁开了眼睛，看到少女坐在一边望着自己的时候，巨人顿了一下，随后说道：


    “月，我已经醒了。”


    巨人又补充了一句：


    “早就醒了。”


    他指了指陶锅中浸泡的小麦：


    “我来一起吧。”


    萧月说好。


    巨人心下有些庆幸，他其实不是早就醒了，不过他想帮萧月一起把这些小麦从陶锅中拿出来，因此特意说自己早就醒了。


    结果就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巨人整个人还有些飘飘的感觉，刚站起来的时候，连同身子都往旁边倒了一下，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等到他好不容易清醒，眼神望前面看的时候，一下子就看见少女正望着他。


    “好吧，”巨人小心地承认道，


    “我刚刚才醒。”


    “因为想帮月一起收拾这个。”


    萧月让他把头低下来，巨人就乖乖地照做。


    然后萧月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有生气吗？


    巨人感到很高兴，因为得到了摸摸的奖励，似乎也变得更加清醒起来，他走到陶锅的面前，随后俯下身，按照萧月说的，把水倒干净，麦子捞出来。


    然后他又另外起了一锅水，放盐叶炖了一些肉进去。


    洞口的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了，像昨日那样漂亮的日光，穿透翠色的叶片轻柔地洒在洞口的位置，整个洞口完全被一片阳光覆盖住。


    在等待早点做好的期间，萧月和巨人在洞穴旁边的树丛中找了几片很大的叶片，随后将麦子放在洞口，等待晒干。


    大片金色的麦粒被晾晒，做完这些之后，巨人坐在洞口看了一会儿，然后进去看肉炖好了没有。


    放了葱和盐叶，虽然是清炖的肉，但是一点儿属于野猪的腥味也没有，一整块肉吃起来很香。


    萧月出去看了一下天气，今天的天气很好，这片地方很少下雨，除却前几日那一次一连下了很多天的雨之后，她已经很久没看见下雨的时候了。


    今天也是。


    不过，天气好的日子也就意味着更多的猛兽，也许会有群居动物一类的，会出来寻觅猎物，这个时候去丛林中，是不太安全的。


    萧月和巨人一般会选择上午，但是今天因为晾晒小麦过了一些时候，上午已经过去了大半。


    今天不适合打猎。


    萧月想了想，她准备去河流边，如果能捉到鱼就更好了。


    采回来的蘑菇还没有吃，上次的鱼汤炖蘑菇巨人可是吃的很香呢。


    她回头同巨人说，巨人一听见鱼汤眼睛就亮了。


    他打算捉很多鱼。


    吃完饭之后，巨人就很高兴地往外面走，离开洞穴的时候，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萧月看他不走，顺着他的目光往洞穴的一侧看过去的之后，很快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小麦。


    巨人正好也在这个时候开口：


    “月，”巨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忧虑，他担心地望着那些小麦，


    “野兽会来偷吃吗？”


    那些小麦月费了很多心思，巨人不想有野兽过来。


    其实也不一定要喝鱼汤。


    他刚想说自己可以在这里守着，等到把小麦晒干之后收进洞穴，如果天色太晚的话不出去也可以。


    “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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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月说。


    巨人想那怎么可以，如果真的因为他出去了而小麦被路过的野兽吃掉了，就算是鱼汤也不能让他高兴起来了。


    萧月走过去捡起一颗小麦，随后递给巨人，示意要他尝尝。


    巨人没想太多，既然是吃的东西，那就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他将小麦放进嘴巴里。


    麦子的味道是清新，干净的。


    不过很快，巨人就发现了令他苦恼的地方，就是这一口麦子很难嚼。


    这样的口感，是野兽们不会喜欢的。


    外皮几乎难以咬破，而且很扎嘴巴，这些小麦很少，即便是野兽真的来吃了，也会因为外壳扎嘴而选择吐掉，而不是吃掉。


    原来是这样。


    巨人一下子放心下来，再看到少女的时候，面上的神色明显滞了一下。


    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走吧，去水边捉鱼，”他轻声对萧月说道，


    “月。”


    ————


    天气好的时候，其实水边也有不少的动物，只是食肉动物们忙着捕猎，水边能看见的，食草动物的种类比较多。


    几只长着圆圆耳朵的食草动物在水边栖息，两三只在啃食水中的草类，还有几只在喝水。


    巨人看到水边的树下又长出来一些蘑菇，带着简易的缠蔓编织的筐子就摘了一些进去，然后又走到水边，准备下水捉鱼。


    有一些鸟类也在水边捉鱼，几只尖嘴喙类的鸟飞走的时候，巨人看见它们一人叼走了一条鱼。


    他沿着清清浅浅的水面看过去，鱼类确实没有上一次来的时候那样多了。


    那也没有关系。


    沿着河岸的水面比较浅，巨人整个人下去也是可以的，水面正好在他的膝盖下面。


    捉鱼这项活动萧月没有巨人擅长，她于是坐在岸边拨弄了一些草。


    有的草可以当做调料，放进鱼汤里很鲜美。


    巨人的目光聚精会神地盯着湖面，日光粼粼地照下来，水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滴答。


    陡然间泛起涟漪，巨人眼疾手快地捉下去，正想拿起来给少女看的时候，却发现手中鱼儿的感觉并不像先前那样。


    不是又软又滑的，而是有些硬，以至于有些扎手，不过却在动，巨人本来是想拿起来给萧月看的，可是发觉手中的东西并不如同先前捉到的手感一样，他一下子想把那东西丢掉，可是月的眼睛却亮亮的。


    “月，”巨人顿了一下，随后说道，


    “这不是鱼。”


    不能吃。他想说。


    他记得自己似乎是见过这种东西的，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一点儿看起来能吃的部位都没有。


    巨人抬头想把这东西丢掉，但是他忽然听见月说：


    “等一下。”


    巨人转而捧住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放进少女的掌心中，而是低头慢慢地放进她面前的筐子里。


    长着好多爪子的东西随着水流起起伏伏，深青色的壳没入水中。


    “这是螃蟹。”


    萧月眨了眨眼睛，随后同巨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