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此行带的人也不少，来了杭城也跟陆家老爷子他们报备了，老孙倒不担心她出什么意外。?


    苏末点点头，等到老孙离去，周遭安静下来，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四方，情绪低落下去。?


    这座山当年也是方家私产，方家还出资修建了上山的青板路，以前凌一寻经常陪方世华爬山，苏末和方如意也跟着一起，不过苏末从小体弱，爬不了多久凌一寻就会把她抱起来，她很少自己爬完全程。


    “方如意选择这儿做最后的归宿，挺令人吃惊的。”穆永成看到周围的护卫一见到他就把苏末团团围住，忍不住笑起来，“小杭，这算不算自欺欺人，在这杭城我要用强，这么点人有什么用处？”


    见苏末不说话，他摇头道：“放心，我就是得了消息太吃惊，来看一眼。”


    苏末没有把人散去，穆永成也不甚在意，他走到方如意墓碑前：“她回来杭城这么久，方世华坟头草还那么高，我以为她恨到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祭拜。”


    “你说，这是不是说明，我们这些人，走得再远心里再恨，最终的归宿都在这儿啊？”


    见苏末还是不说话，穆永成挥挥手，警卫抓着一个人过来。


    方博明被堵住了嘴捆住了手，看到苏末惊恐得不断挣扎着想远离，穆永成上前狠狠一脚把他踢倒在方如意墓碑前，转头对着苏末道：“说起来，他才算是我们所有人悲剧的源头吧？”


    “要不是他利欲熏心动了防疫的药材，寻叔叔怎么会去调查，方世华怎么会对寻叔叔痛下杀手，你也不会......”


    方博明使劲摇头，眼里满是哀求，穆永成叹口气，“这些年没少折腾他，总觉得活受罪比死了一了百了好，现在看看他这惧怕的眼神，还是该让他早点死，又苟活这么多年，倒是让他赚了。”


    穆永成说完伸手拔出了塞在方博明嘴里的布团，方博明立刻求饶起来：“小杭，当年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已经劝动了你爹，只是还没来得及跟我爹说，我也没想到他那么狠心啊！”


    “求求你放过我吧，你爹当年都原谅我了，都是我爹的错啊！你已经杀了他了啊！”


    苏末脸色大变，挥手让护卫们退开，“到下面去等我。”


    护卫们有些犹豫，可听跪着那人说话也知道他们要谈的是主家的阴私，这年头主家的阴私知道多了可没好处，于是大家对视一眼，退到了后面缓坡处。


    “如今除了你还活着，大家都死了，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末走到方博明面前，冷笑一声，“方世华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当年我连捅他数刀，他一声不吭......”


    苏末的话停住了，除了在梦里，她从不回忆那晚的事，梦里方世华也只在她捅他之前会说话，那些愤恨的话与神情，好像都止于她的刀下，其实当时方府并非所有下人都去救火了，如果他当时剧烈反抗高声呼救，苏末真不一定能那么顺利脱身。


    方博明见她愣住了，高声道：“小杭，父亲也知道对不住你们父女，你跑掉后，他手指沾着鲜血写下了四个字，己过勿追。”


    “呜呜，小杭，父亲已经赎罪了，你就放过我吧，你小时候我对你那么好，我还经常抱你呢，求求你了。”


    穆永成见苏末脸色难看，一脚踹在方博明身上，“这会倒是很会狡辩，当年你可是大张旗鼓着要通缉小杭，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血书的事。”


    “当时最先发现父亲尸体的是一个老仆，他儿子在我身边做事，悄悄把血字擦掉了，只告诉了我，但这都是事实，我发誓，真的。”


    苏末不想再听他狡辩，方世华到底怀揣什么心思不重要了，他下令杀了她的父亲，他该死，而方博明也该死。


    她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利落的划过方博明的脖子，鲜血溅到苏末的脸上，一如二十年前，温热，却让人内心冰凉。


    穆永成有些惊讶她的果断，看着她眸中带煞，一张清冷的脸上被鲜血划出一道线，喉结微动，伸手想为她拭去血滴。


    苏末用匕首挡住他的手，穆永成收回手，“这样下山，可不是好事。”


    冷瞥他一眼后，苏末抬手擦掉脸上的血，又把匕首插回腰间，她朝着山下走去。


    “诶，真不想给方如意报仇?”


    “你要找死，随意。”


    “做个交易吧，不管是不是找死，只要你答应我，不回津城去，跟林望城分开，我一定想办法给她报仇。”


    苏末没有应答，径直离去，穆永成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到方如意的墓碑，又笑起来，“你们这些方家人，活着的时候不讨喜，死了，倒死得其所。”


    没有在杭城多停留，苏末下山后立即返回了上海，寻找方如意的女儿，是她能为这位好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林望城回到金陵当即打报告，然后就是马不停蹄的处理家中的房产，收到好友传来的消息知道苏末又去了杭城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电报里还说了她去杭城的具体事情——安葬她的好友方如意。


    当然，对于方如意这个人，电报里也有介绍，林望城降价加快速度变卖了房产，然后就赶到了上海。


    没有问她去杭城的事，只关心：“苏苏，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津城？”


    苏末把老孙给她的信息整理好分散出去，很巧，没多久就有了些消息，但保险起见，还要再确认。


    “我在等一个消息，在上海再停留一段时间，消息确认了再说。”


    林望城看着她，眼里满是失望，“什么消息。”


    “我的一个好友，她去世了，早年有一个女儿离散在外，我拖了人打听。”


    “方如意?这么巧?她药行生意做那么大，她到死都没找到，你这才几天，就有消息了？”


    苏末听他这样说，愣了一下，“是可成的朋友打听到的，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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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有可成帮忙，那我们先去津城也不影响吧？”


    “确认消息最多两三天，望城，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请你多给我一点信任好吗？”苏末抓住他的手，企图给他一点安抚。


    “那要是消息确认是假的，你就能放心走了吗？是真的，是不是又要处理这个孩子的相关事宜?”


    苏末解释道：“我只是想为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真的不会影响我们以后的计划......”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为了寻理耽误了一段时间，现在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孩子又要耽误，后面是不是还要想办法给她报仇?”林望城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情，为什么不能为我想想？”


    苏末有些生气，“我怎么不为你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不安！我在上海跟在津城有什么区别吗？你怕我跟穆永成死灰复燃?”


    “对！离得这么近我不能不担心，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有多执着，他那么疯狂，谁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决定！”


    “在杭城，他就说过，只要我答应与你分手，他会替方如意报仇，”苏末一字一顿，看着林望城脸色难看，她继续道：“可是我没有答应，望城，我有我的底线。”


    “对他是这样，对你也一样，我想回津城，只是因为我也想回去，而不是为了你所谓的心安回去，如果你想不明白，我怀疑真的到了津城，你也无法真正的心安。”


    林望城抖着嘴唇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突然明白，猜忌早已出现，他总担心苏末对穆永成尚有余情，所以迫不及待想要远离这里。


    苏末也早就不满他的迫切，担忧他会后悔。


    最后林望城抱了抱苏末，“对不起，我不该逼你，不早了，我去做晚饭。”


    第二天早上醒来，家里没了林望城的身影，只客厅的茶几上留着一张纸条，“对不起，我现在最渴望的，好像确实是变得更强大。”


    苏末接到陆正庭打来的电话，关于林望城突然又打报告，从申请调去津城变成了申请去晋地前线的事询问她的意见。


    “一切依他的想法。”苏末回答道。


    挂了电话，苏末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身把酒柜上的照片倒扣，无声的叹了口气，“最后不是我变成了你，而是你变成了我。”


    云可成那边消息确认很快，主要是要调查的那户人家全家一起去了成都看望朋友，联系那边的人去拍照就耽误了些功夫。


    苏末看着照片里的少女与二十年前的方如意如出一辙的笑容，忍不住落泪。


    云可成递给她纸巾，“就是这么巧，她的养父早些年得罪了人，是我朋友救下了他们，帮忙改名换姓迁来了上海，看到我给的消息一下子就对上了，方如意要是早点找你帮忙，也不至于死前都没能母女团圆。”


    世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置信，苏末擦干了眼泪，“这家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