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平静的面容有了变化，她站起来拔出枪对着穆永成厉声道：“结束这一切！”


    陆老爷子也一拍桌子大声道：“穆将军，你们穆、王两家的私事自己找地方去解决吧，再胡闹下去，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穆永成给的指令是只说他们这一辈的事，没想到王继昌大烟抽多了脑子不清醒，这时候了都不听话，他沉下脸冲后面的侍从挥了挥手，侍从得令迅速下楼去了。


    在座的人对穆家的事都略有耳闻，又都是聪明人，大体猜到怎么回事了，看向苏末的眼神有些震惊，不过这时候也不是过问详情的时候。


    陆正文紧跟父亲之后开口道：“穆将军，你与我大哥有袍泽之谊，还是不要坏了这份交情吧？”


    “而且这样的事传出去，对你名声有碍，上面也要怀疑你的能力，还是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


    云可怡站起来走到寻理身边搂住她，然后恶狠狠地把穆家三人挨个瞪一遍。


    穆永悦落着泪骂道：“大哥，弄成这样你高兴了？”


    穆永成没有说话，苏末拔枪的一瞬间，他身边的警卫都抬枪对准了她，而林望城立即挡在了苏末身前，那么的名正言顺，那么的让人厌恶！他甚至想要下令直接射杀了林望城！


    嘴唇微启，云可成和陆正风也冲了过来，并排着挡在最前面，穆永成倒不好下令了，心下颇有些遗憾。


    陆正风把苏末拿枪的手往下压，劝道：“末姐，别冲动。”


    而云可成气得手发抖，他只恨自己今天没带枪，不然都不带犹豫的，他一定第一时间打死穆永成！


    突然视线扫到林望城腰间，他眼疾手快直接拔出林望城后腰间的手枪，然后对准了穆永成。


    这下换苏末吃惊了，她连忙压住云可成的手，“别乱来。”


    这边剑拔弩张，后面座位上老太太原本还能保持镇定，见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由得感觉胸闷，陆大奶奶见了连忙给她顺气，“妈妈别担心，他不敢乱来的。”


    老太太眼一瞪，“都这样了还不叫乱？”


    这时候陆大奶奶觉得自己最尴尬，恨不得跟其他两个妯娌一样装哑巴，但怕老太太真气出好歹回家被丈夫迁怒，她只能起身硬着头皮对着穆永成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大家私底下慢慢商量，何必给外人看笑话。”


    老太太又一瞪眼，“什么叫一家人！”


    陆大奶奶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他跟我们王家是一家人……”


    苏末听了，先把云可成手里的枪取下还给林望城，然后走到老太太身边蹲下拍拍她的手，“干妈，别急，都是些老历史了，你要还愿意听我讲，后面我慢慢讲给你听。”


    陆老太太眼里就有了泪水，握住苏末的手道：“好孩子，我当然愿意，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女儿。你，你受苦了。”


    苏末冲她笑笑，然后站起来又走到栏杆边，对着穆永成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永成稳坐江山般一动不动，看向下面的舞台，王继昌已经被卫兵压下了台，他叹口气，“小杭，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在这杭城我好像什么都能做，可对你，我什么也做不了。”


    “王继昌觉得我欠王家，我觉得你欠我，你说这债，怎么算？”


    “他说了当年没人逼你，王家没有逼你，我也没有逼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穆永成大笑起来，“没人逼我，哈哈，凌苏杭，我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走上这条让人鄙夷的路？你明明清楚我的规划，为了你，我把我的骄傲、我的尊严放到王家人脚下去踩，我忍着这样一群恶心的东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十几年！”


    “现在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穆永成蓦然站起身拔出腰间的枪对着苏末，“有时候我真恨不得二十年前你就死了！”


    死在二十年前，死在还爱他的时候，而不是活着去爱别人，穆永成看着苏末，眼神越发的冷，她的身上还有凌苏杭的影子，可她不是他的小杭！


    穆永成的举动惊到了所有人，穆永悦扑到他身上想要夺走手枪，“大哥，你疯了！”


    宁钰也无法再装死人，厉声道：“永成！别冲动！”


    林望城三人本来就在苏末身边，见状连忙把她拉到旁边。


    寻理也冲了过来，看着穆永成脸上的疯癫，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心里的愤恨无法再克制，她突然拔出林望城腰间的枪，对着穆永成道：“让你的人退开，放我们离开！”


    穆永悦看着这父女敌对的情景，泪流不止，“大哥……寻理……为什么会这样。”


    穆永成一把将妹妹挥开，对着寻理道：“靶场那次你赢了，今天要不要再比比，看看谁的枪更快？”


    寻理面上一派冷漠，“你觉得我不敢开枪？”


    “寻理！”苏末呵斥道：“这是我跟他的事，退回去，照顾好你姥姥姥爷。”


    寻理对上她严厉的神情，抿了抿嘴唇，把枪扔给林望城回到了陆老太太身边。


    刚刚穆永成一拔枪，陆家众人连忙就护着老两口先退回最里面，这会看着外面看台混乱的情况，老爷子对着儿子道：“正文，去把茉莉他们也喊进来，无论穆永成还安排了什么表演，我们静等结束就是。”


    “一切等结束了我们回了金陵再跟他算账！”


    这原本也是苏末的想法，她跟着林望城三人退回墙内后，脑海里闪过穆永成愤恨、癫狂的神情，想到他刚才的话，心绪无法平息，这样不温不火的局面真是让人烦心啊！


    苏末突然又快步到了栏杆边，开口道：“其实我一直很想跟你比一比。”


    说罢她抬手冲着对面的穆永成就是一枪。


    穆永成连忙侧身闪躲避开了子弹，同时大声吼道：“不许开枪！”


    可是他身边的警卫都是精心挑选，对他忠诚度极高，保卫他的安全是他们的本能，在苏末开枪后，警卫们下意识便朝着对面的苏末射击。


    “砰”


    “砰”


    “砰”


    听到穆永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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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卫立刻停止了动作，可已经射出的子弹无法收回，穆永成扑到栏杆上，看到苏末躲开了子弹，并没有中枪，竟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脱力感。


    “你疯了！”他撑着栏杆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快步往里走，想要过来看看苏末的情况。


    穆永悦才是真正吓脱力了，在椅子上想站起来，却始终起不来，最后扑到在宁钰的腿上大哭起来。


    林望城也扑到了苏末身上，神情焦急道：“你没事吧？”


    苏末微微摇头，“我算好了对面警卫的位置，没事。”


    寻理、云可成、陆正风又冲了出来，看着苏末没事，三人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苏末围住往里走。


    寻理声音有些哽咽，“妈！你怎么能这样冒险！”


    云可成也脸上带上了怒意：“你不要命了也考虑考虑我们的心情！”


    老太太捂着胸口看着苏末，“你……”


    老爷子对着陆正文道：“扶好你妈妈，现在我们就离开这，我看谁敢阻拦！”


    陆家三妯娌早就安静得跟鹌鹑一样了，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让本就乱的局面更加混乱，看到老爷子这么强硬的姿态，脸上都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


    穆永成带着警卫堵在了走廊，他想看看苏末，可是苏末被众人齐齐围在最里面。


    陆老爷子一马当先，冷视着穆永成道：“请穆将军让出道来！”


    陆正文让妻子扶好母亲，自己走到父亲身边，同样冷着脸道：“穆永成，我们陆家也不是任你欺负的角色，我母亲受了惊吓需要回去看大夫，再耽误下去，我们也只能动粗了！”


    苏末推开护在身前的人走到穆永成面前，“要么放我们走，要么你死我活。”


    穆永成颇有些失魂落魄，“小杭，你是真想要我命。”


    “可我，还是下不了手啊！”


    说罢他让开了路，苏末回到老太太身边扶住了她，一行人有序往外走，快要走到走廊尽头，又不得不停下了，穆蝶和一个年轻妇人站在那。


    寻理面色有些复杂，对着穆蝶道：“小蝶，有什么晚点聊，这会我姥姥受惊了，我们先送她回去。”


    穆蝶看着寻理，眼中有着无限的眷念，“二姐，不，姐姐，对不起。”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谢谢你那么努力的想要让我拥有平静的新生活。”


    当柳颖调侃她和寻理关系那么好，等到她父亲和寻理母亲成婚，她们就能真正成为的姐妹了的时候，穆蝶就彻底反应过来了。


    穆蝶并不笨，寻理说过她母亲与婶子很像——那就是像凌苏杭；还有寻理突然的闪躲，家里人对寻理态度变化、父亲对寻理的喜爱……种种迹象，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把所有串联起来。


    想明白的那一刻，穆蝶强忍着平静，直到回到家、回到自己房间，才痛哭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明明是她和她娘对不起寻理、对不起寻理的母亲，可是她们没有埋怨她，还努力粉饰太平，让她能继续安宁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