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隔着不远的距离，一开始苏末放松眼睛的时候还会跟他搭搭话，察觉异常后她就不再开口，苏末有些好奇，文智会主动开口吗？但很多个冬日的下午，俩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书，直到家里其他人回来打破宁静。


    有一天英姐关心起文智的个人问题，好奇道：“你爹娘真不管你这么大岁数还不结婚生孩子啊？”


    文智回答道：“我两位兄长与弟弟都成婚很早，由父母定下婚约，直到结婚当天才见到自己将要共度一生的妻子，我很不认可，在我看来这种父母期盼的早日成婚生子，与家里的牲口配种无异，我一直在等待一位在我眼中独一无二的人来到我的身边。”


    “大家都是被眼光太高给耽误了啊！”英姐摇头。


    只有苏末感受到他隐晦投来的目光，明白了他话里的“配种”的用意，这时候苏末全然明白了他的心意，开始认真考量起这个人——好像也还不赖，身高、长相、性格都挺合她如今的心意。


    又一个下午两人看着书，苏末开口打破宁静，“我从来都是根据我的要求挑选符合的对象，要是哪天我的想法变了，他跟不上我的步伐的话，就会被我踢开，是不是很自私也很无情？”


    “本就该如此，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开，谁都不该委屈自己。”文智如此回答。


    等到文智向苏末求婚时，单膝下跪保证道：“我会永远追随你的脚步，不会让你有机会提出分开的。”


    可最后他没能跟上她的步伐，而她也远没有自己说得那么心硬，文智主动提出了分开，心痛悲伤之余他只能安慰自己，唯有如此才不算愧对当年她对自己的青眛。


    “你来了上海后我很高兴，仿佛又回到了咱们没结婚之前，一开始我其实只想像当初那样默默守在你身边，可是我高估了自己，到底心境不一样了，有时候总难以克制，冒犯你了很抱歉。”母亲来到上海把文智拉回现实，他没有时间也没机会再在深夜守在苏末家外，怀恋过去的时光，这会便也能坦然承认心思，同时他保证道：“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也不会让我娘来打扰你生活，你放心。”


    苏末和文智离婚后，老太太就再没在外面闹事过了，她知道苏末的脾气与手段，也知道她的顾虑与底线，离婚了不是一家人了她也就没底气去闹了，苏末这会听文智这样说，也不多言，只道：“文智，感情上我不是一个喜欢回头看的人，但是对于朋友，我会牢记你对我的帮助，在上海要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不方便来找我，你可以直接联系胜昔。”


    听她这样说，文智忍着痛微笑道：“其实这时候我又很庆幸你不是一个喜欢回头的人，我们分开了，但是我也不希望你与祝若溪和维德复合，他们都配不上你……说实话，林中校的过往也复杂了些，我总希望你能遇到一个更简单、纯粹的人。”


    “何谓简单、纯粹？其实我与你们在一起初始，都很简单、纯粹，可惜感情注定是一件会随着时间变得复杂的事。”苏末说着眼露遗憾，“或许没有开始的感情，才能真正简单、纯粹。”


    云可成推门而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嬉皮笑脸道：“这话可不对，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嘛。”


    这样的话只让文智感觉更加心痛，于是他抬腕看看表，起身告辞：“你好好休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要跟我客气，就像你还拿我当朋友一样，我心如故。”


    见他走得如此匆忙，云可成纳闷道：“你俩聊了些什么？不是，你俩还有啥能聊的呀？”


    “因着他这顿挨打，追忆了些往事。”


    “往事不可追忆啊~”云可成摇头，说着就把手里的保温桶打开，拿出给她熬的药。


    苏末不想让家里充满药味，云可成揽过了这个活，“这药真难闻，不过双管齐下好得快。末姐，感觉你跟江南犯冲，自打去年年底到了金陵，如今还没一年呢，你就受了几次重伤了？不然咱们还是回津城去算了。”


    苏末慢慢喝药的姿态仿佛在品咖啡一样，看得云可成直竖大拇指：“优雅！”


    苏末白他一眼，喝完药用清水簌了口才应道：“是啊，我也更喜欢津城，等寻理去了美国，我也好好考虑考虑，是去金陵还是回津城。”


    云可成大惊：“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要回去？大姨可一直盼着你去金陵成婚安家，要让她知道我捣鼓着你回了津城，不得打死我？”


    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她应该是明白的，我可没这么大面子，哈哈。”


    “还有林望城，愿意跟着你背井离乡吗？”


    “再说吧。”


    云可成犹豫道：“末姐，我在金陵听到一些风声，我觉得穆永成这人精于算计，来势汹涌呀，你可要小心。”


    苏末诧异地看他一眼，“具体怎么说？”


    “我也是慢慢琢磨出来的，除了文老太太来者不善，你知道还有谁来了上海吗？若溪哥的前妻也来了上海；还有前面你不是让我盯着陈芳莹他哥，这事古里古怪，其中缘由咱们想不明白就算了，不深究，只看结果——陈芳莹她男人死了啊！陈芳莹又是谁？她是林望城的初恋啊！”


    云可成表情浮夸，手上还跟着比划，声音百转千回，听得苏末脑瓜子疼，挥挥手道：“好好说话！”


    云可成清清嗓门一本正经道：“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有人在暗中操控，目的就是让你没办法跟以前的恋人死灰复燃，同时跟现在的恋人心生隔阂，最后他就能乘虚而入了。这个幕后之人，能量之大，除了穆永成，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他只是有联姻的想法，又不是生死存亡必须这么做，你这猜测太离谱了。”苏末嘴上这样说，心却沉了下去，跟在赵方海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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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军方出身的暗哨、突然来到上海斩断了文智余念的老太太……还真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祝若溪前妻来上海怎么回事？不是又结婚了吗？”苏末询问道。


    “来了没多久，我是前两天有事找若溪哥，正好在他家碰到了，说是丈夫意外去世了，婆家条件不好，她怀着孩子想回娘家，娘家不接纳她，走投无路就来上海找若溪哥求助了。若溪哥不让我告诉你，说他只是把人当妹妹，俩人还结拜了……乱七八糟的，反正不管什么原因，都这样了我劝他离你远一点，他没说话。”


    云可成见苏末不说话，露出沉思的模样，继续道：“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不信咱们走着瞧，陈芳莹肯定要生事，哼，到时候真要这样，末姐我跟你说，咱们得让姓穆的知道咱们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或者咱们先下手为强，我去跟正风说，他出面安排陈芳莹去广州，反正去了那边也少不了她的生意做。”


    苏末摇头：“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咱们这样急吼吼，倒落了下乘。”


    “这明明是未雨绸缪，”云可成看着苏末神色寻常，想了想又道：“也是，咱们待这两人可不薄，要是敢背着我们勾搭在一起，哼，一起收拾了算了，哪值得咱们如临大敌。”


    苏末叹道：“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随缘吧。”


    想到如今面临的局面，苏末并不过分看重感情上的事，本就过去的事，文智的袒露心声也好、祝若溪的想法也罢，听听就算，只想到林望城，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贸然插手。


    当初老太太寿宴上林望城笑着感慨自己第一次拥有坚定的选择权，苏末现在也把选择权交到他手里——在表达自己想法上，说和做她都努力了，她希望林望城能想明白，坚定心思，两人才可能破局。


    云可成只是建议，见苏末自己有主意也不多说，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告辞了，“那你多休息，少跟人谈心了，哪有那么多必要，你就是心太软！”


    苏末笑了笑，“以后学着心狠一点，谁来都不接见了！”


    “你表态了我这就去放出风声，我看谁还敢不识趣。”云可成满意地走了。


    苏末安心静养了三天，在家觉得有些无聊了，决定去咖啡馆看看，没想到就撞上守株待兔的人了。


    听完对方的自我介绍，苏末扶额道：“宁太太，你要是为了祝若溪而来，我先说明，我跟他的关系早在你们成婚前就结束了，此后没有再单独来往过，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浪费时间了。”


    莫婷婷笑着道：“我既然自称宁太太，自然不是为若溪而来。”


    “您就当我是您的书迷，久仰您的大名，特意前来拜访吧，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苏末看着眼前笑吟吟、态度诚恳的模样，倒不好把一个孕妇冷落在此，只能道：“那咱们去楼上聊。”